兴许此前霍黎便经常守在她的门前,因为洛婉柔每次从房门出去,都能瞧见他的身影伫立在房门前。
可夜里的洛婉柔并不知道,但今日,霍黎明摆着告诉她,他会在门前守着,临走前,还落下这样一个相比昨日的激烈,轻柔得几乎算不上吻的触碰。
洛婉柔失眠了。
脑海中霍黎的身影挥之不去,心底时刻都提醒着自己,此刻她的房门前,就站着那个扰乱她心绪的罪魁祸首。
而房门前站着的霍黎,也并没有平静到哪去。
仅是一个额间的触碰,也激得他的心,躁动不已。
他的确有更多贪婪又无耻的欲望,方才提出的请求和大胆的逾矩,只是他汹涌澎湃的贪念中的冰山一角。
洛婉柔的纵容令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甚至还在自己卑劣的计谋得逞后沾沾自喜。
只是这远远不够,即使这已是他以往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但他仍是渴望着更多。
她并不完全属于他,并且也压根不只属于他。
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个奴才,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奴才。
那夜过去后,霍黎一连几日安分了许多。
许巍一事他也一直记挂在心上,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得了空闲便会出府查探。
洛婉柔不知霍黎在外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查探此事,但很快,几日后的一天午后,伴随着竹苑外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霍黎拧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洛婉柔一愣,只见这个丫鬟被霍黎毫不怜香惜玉的动作吓得浑身发颤,一张脸惨白着,就这么三步并作两步被带到了她面前,随后霍黎脚一踹,丫鬟便在洛婉柔跟前跪了下来。
“不、不……小姐饶命,我不是的……”
还没弄清楚情况,霍黎便绕过丫鬟跨步走到了洛婉柔身侧,俯身低声道:“小姐,向许府散布不实消息的,就是这人。”
洛婉柔转头问道:“不是说,不是洛府的人吗?”
霍黎回道:“散布消息的确不是洛府的人,但却是受洛府的人指使,这个丫鬟,是梅苑的。”
洛婉柔皱起眉来:“李氏指使的?”
洛婉柔话音刚落,丫鬟听后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霎时抬头慌张道:“是,是夫人指使奴婢的,奴婢只是按照夫人的意思行事,不关奴婢的事……不关奴婢的事,小姐,饶了奴婢……饶命……”
洛婉柔眉心跳了两下,瞧见丫鬟这一副惊慌失措的狼狈模样,显然不是来此前一两句话便能恐吓出的效果,想必在此之前,已是遭受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狠厉对待,此刻才会如此这般慌乱。
对于霍黎的手段,洛婉柔一直是有些害怕的,瞧见过的便已是令人毛骨悚然,那些并未瞧见的,还不知是怎样的心狠手辣。
但丫鬟这番急于撇开罪责的话,并未让洛婉柔一下将矛头指向李蓉玉,正想着,霍黎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小姐,这事不是夫人干的。”
洛婉柔闻言挑了挑眉,弯下身凑近了丫鬟几分,开口问道:“二娘为何要指使你做这番事?”
丫鬟一听,连连摇头,显然是听到了霍黎的话语,思绪已是有些混乱不清,一脸惊恐地支支吾吾道:“不、不是的,不是奴婢……奴婢不知,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洛婉柔顿时有些失去了耐心,抬眼看向霍黎,霍黎便立即会意解释道:“这丫鬟见夫人想给小姐说亲,便想着讨好夫人,便自作主张向许府散布了不实的消息,担心事情暴露,便找来了府外的人前去传信,将自己洛府的身份牌给了旁人,这才令奴才之前查探时,只查到了对方非洛府之人,却又是洛府传出的消息。”
事情被霍黎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跪在地上的丫鬟顿时像是被人抽了丝一般,惊恐地瞪大眼,眼泪止不住地下流。
她压根没想到自己这事竟然会被查出来,并且她起初做这事时,便想着,既然夫人如此厌烦小姐,那便用此事将小姐推上退无可退的地步,最终嫁给了许巍那般男子,夫人也定是会对她赞不绝口。
可谁知,事情不仅没办成,夫人也并没有因此事而对她另眼相看,反倒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大发雷霆,在霍黎找上门时,想也不想就把她给交了出去,仿佛她所做的,压根就不是夫人所想。
可夫人怎会不想,夫人不是一向都讨厌小姐吗,让小姐嫁一个龌龊下作的男子,这不是大快人心吗。
丫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但眼下,事情败露,抬眼瞥见站在洛婉柔身后的霍黎,方才令人生不如死的痛苦霎时席卷而来,一双冰冷的眼眸蔑视着她,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死命掐住了她的脖颈。
她会死的。
丫鬟顿时惊恐万分,连忙趴在地上,止不住地哭泣,带着哭腔向洛婉柔求饶道:“小姐,小姐,放过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不想死,求求您……饶了奴婢……饶了奴婢……”
洛婉柔有些嫌恶地向椅背靠了几分,唯恐这丫鬟上前碰到了她的裙摆,许巍一事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心头,她侧过头不想再看,神情已是不悦:“拖下去,杖责三十,把她扔出去,别让我在洛府再瞧见她。”
丫鬟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眸闪着泪光,一颗心犹如沉入了谷底。
没有反抗的余地,丫鬟绝望地被几个下人架起了身子,止不住地哭泣着,只能祈祷这三十大板下去,她能有幸捡回一条命。
洛婉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这事可真叫人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