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笑,洛婉柔放缓了语速低声道:“那是给你带的小食,一会尝尝味道如何。”
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霍黎身子一怔,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回过神来,洛婉柔已是转身走远了好几步,霍黎连忙迈开步子跟了上去,心头难以抑制地涌上了欣喜之情。
今日一整日,他为洛婉柔的冷落而感到心情低落,也为瞧不见心中所念之人而感到失魂落魄。
没敢奢望洛婉柔能够挂念他几分,只想着她若是能早些归来就好了。
却没曾想,洛婉柔竟是记着他的。
这叫他怎能不欣喜。
指腹摩擦着缠绕油纸包的细绳,霍黎难耐地滚了滚喉结,顿了片刻才让声音恢复平静,跟在洛婉柔身后低声道:“谢小姐赏赐。”
即使霍黎已经将情绪极力平稳了下来,但洛婉柔仍是听出了他话语中微妙的轻颤。
看来他很高兴啊。
想起方才还瞧见府门前站着的身影孤寂又沉默,像是被抛弃了一般低落,这会一个小食就叫他扫去了阴霾。
还真是好哄。
三两句打发了霍黎后,洛婉柔便独自回了房。
今日在景阳书院同那位先生谈话时,洛婉柔没想到竟还能有意外收获。
书案上铺开一张宣纸,洛婉柔提笔快速在纸上写下了几个书名。
直到将今日所知的书名全数写下,洛婉柔才缓缓松了口气,视线落在宣纸娟秀的字体上,眼底染上一抹暗色。
书院的先生健谈,洛婉柔并非可以问起,他便聊起了书院的藏书阁,号称整个宣国藏书最多的地方,其中引起洛婉柔注意的,便是他那句“就连当下已经封禁的书籍,也收藏了好些在书院中”。
封禁的书籍,除了那些不宜阅读的,还有便是改朝换代前,所记录的一些书籍了,在新帝登基后,便将这些书籍全数封禁了,即使年限隔得并不久远,但也无从查看了。
而有关霍黎的事迹,应是在这些书中做有记载,即使并未对霍黎进行过详细记载,洛婉柔也需要了解一些前朝之事,以做应对。
新帝登基还不过五年,此前是宣立帝当朝,霍黎便是宣国太子,只是不知朝廷是怎么忽然就变了天,宣立帝倒下,新的帝王登基,霍黎也因此被废除了太子之位一直囚禁在宫中。
这其中的缘由,洛婉柔前世是压根没有关注过分毫的,而现在既然有了这个路子,她得想办法去到景阳书院的藏书阁,将这些书查看一番,说不定就会找到想要霍黎命的人了。
先生所说的书籍也只是其中少数,说不定在景阳书院的藏书阁中,还有更多能让她获得信息的书籍也不一定。
无论如何,知道得越多,对她便是越有利的。
霍黎虽然在四年多以后才会开始夺回皇位,但他恢复记忆的时间,可不会有这般久。
洛婉柔的时间并不多,甚至因为不知究竟还有多少时间,所以她的行动必须要越快越好。
非书院的学子,洛婉柔能去到景阳书院的机会并不多,唯有送洛亦川入学那日,说不定她能找着机会去一趟藏书阁。
但既然机会难得,洛婉柔也没急着当即就送洛亦川去。
李蓉玉那头洛婉柔含糊其辞地搪塞了过去,接连几日,洛婉柔便派人不着痕迹地查探了一番景阳书院的地形和作息。
眼下找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能进展她的计划,所以洛婉柔对此事格外上心。
午后本该是她休憩的时刻,今日却仍在房中拿着笔,仔细将这几日制定下来的计划做着最后的完善。
只需再将计划在脑海中走一遍,此事便应是十拿九稳了,这两日便能找个何时的时机,送洛亦川入学了。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洛婉柔一愣,连忙将书案上画着景阳书院地图的宣纸折了起来,便闻秋玉在外道:“小姐,您要的莲子羹奴婢给您端来了。”
洛婉柔应声道:“进来吧。”
秋玉手里拿着托盘缓步走到洛婉柔身侧,小心翼翼放下装有莲子羹的盅罐,瞥见洛婉柔手里拿着笔,面前的宣纸上却是空空如也。
思及洛婉柔已是好几日不曾出府了,一有时间便待在房中,似是为了洛亦川念书之事已是上上下下查探了景阳书院好几次,秋玉想了想开口道:“小姐,您操劳小少爷念书一事好几日了,莫要累坏了身子。”
消息是洛婉柔派春香和秋玉前去找人打探的,她们也只当她是为了洛亦川才如此这般,洛婉柔自然不会叫旁人知晓她的心思,只是将笔放下,揭开了盅罐的盖子敷衍道:“嗯,我心里有数。”
秋玉只当洛婉柔并未听进去,但仍是担忧她操劳过度,这便又提议道:“小姐,这几日正巧是京城的夜市赶场的日子,以往你都爱趁这时候去瞧瞧,今日天气不错,夜里也应是天气晴朗的,这若是再不去,夜市赶场可就要结束了。”
洛婉柔一愣,手上动作顿了片刻,这才想起自己以往最喜欢的夜市赶场。
竟是这几日吗,自己竟然没注意到。
京城每三个月便会在城西的市场摆出夜市来,顾名思义便是只有夜里才有的市场,之所以三个月才有一次,便是因为这个夜市里全是卖的来自外来各地的新鲜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