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心试探着说出这话,也只是站在一个新来的小丫鬟好奇的角度,并未引起洛婉柔的不适。
洛婉柔听着这话,不可置否道:“他是奴才我是主子,自然是关切的。”
巧心心里却十足不是滋味,有些酸溜溜道:“可您和他身份相差悬殊,他对您的关切,似乎也并不像那么单纯啊。”
洛婉柔挑了挑眉,伸手揭开甜汤的盖子,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
原本是应当去细想一番巧心突然莫名其妙的话语的,但洛婉柔却被这甜甜的香气给吸引了注意力。
午时的确未吃多少东西,本是不觉得饿的,这会又有了些胃口。
听着巧心的问话,洛婉柔漫不经心地敷衍道:“单纯与否,与我何干,他不过是个奴隶。”
巧心一愣,她以为自己的试探会让洛婉柔多多少少有些慌乱,却没曾想洛婉柔会说得如此不在乎。
巧心不禁皱起眉头来,霍黎的满腔热情在洛婉柔这竟只是不值一提的。
沉默片刻,巧心仍是有些不放弃,动了动唇又小声道:“不过奴婢看小姐对阿黎,似乎有些不一样。”
洛婉柔闻言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不是巧心该问的话,如此说来,巧心这般应是有些逾矩了。
随即洛婉柔想到了那日在竹苑门前撞见的那一幕,眼眸一沉,思绪着巧心该不会前世在进宫前,曾是在府上爱慕过霍黎吧。
洛婉柔虽是在进宫前并不知道霍黎这号人物,但巧心作为下人,兴许和当时的霍黎是有过接触的。
只是霍黎日后对待巧心的狠毒洛婉柔也一直记在心中,神色一凛,洛婉柔不悦道:“你问这做什么?”
巧心心头一慌,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眼神很是无辜,搅了搅手指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般,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的暗色低声道:“小姐恕罪,奴婢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还请小姐莫要怪罪。”
洛婉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似乎语气有些强硬了,她知晓巧心一直是个性子胆小的丫头,她不过是好奇问问,自己倒是没必要搬出主子的架势来吓唬她。
洛婉柔语气放缓了些许,缓声又道:“不必紧张,我没生气,你好奇这事做什么,不过是个卑贱的奴隶,瞧他长得有几分英俊,便招入院中看着顺眼罢了。”
洛婉柔也没想着对巧心隐瞒什么,比较她同霍黎的事,似是早就在下人口中传得奇奇怪怪的了,洛婉柔也并不介意这些奇怪的谣言。
但不知怎的,这本就是她在外人前将霍黎招入院中留在身边的缘由,此刻说着这话,心里却有点虚。
洛婉柔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仿佛就像是自己在心中默认了在这段时间中,这其中的心绪开始逐渐变味了,她连自己都未曾思绪出这是为何,只觉得再说这话,连自己都有些不信了。
但心头又涌上一股不想承认些什么的意味,洛婉柔皱了皱眉,眼底浮上冷淡的神色,欲盖弥彰般又道:“就只是瞧着顺眼而已,闲来无事,玩弄一番就是图个新鲜罢了。”
这话却是越说越叫洛婉柔觉得心头不适,话分明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此前她也一直是这样对外说的,就连霍黎也知晓,他不过是在被她玩弄罢了。
可洛婉柔怎觉得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呢。
还未思及出所以然来,站在跟前的巧心听着洛婉柔这一番话却霎时瞪大了眼:“你在玩弄他?”
巧心惊呼的话语脱口而出,连带着都没有尊称洛婉柔,胸口上下起伏了一番,方才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像是霎时被洛婉柔这一番话给激起了一般。
无法再压抑,汹涌地就冲上了心头,巧心瞪大了眼,几乎忘记自己此刻的身份,情绪激动道:“阿黎这样的男子,你怎么舍得这样对他!”
话一说出口,洛婉柔愣住了,巧心也愣住了。
洛婉柔狐疑地转过头去看向巧心,巧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神色逐渐慌乱起来。
洛婉柔只是沉下脸来,觉得自己方才的猜测似乎是真的。
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上一世巧心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态度,当初进到皇宫中,便对霍黎怕得要死,后来更是在霍黎的折磨下,一听见霍黎的名号便会忍不住身子发抖。
见巧心已是一副被自己的话语给吓坏了的模样,洛婉柔也体贴地没再多说什么,以沉默结束了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氛。
洛婉柔浅尝两口甜汤后,便抬手示意巧心端走,巧心也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端着甜汤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竹苑。
洛婉柔回到房里却有些坐立难安了。
她不知巧心是否在进宫前当真爱慕过霍黎,其实爱慕霍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失忆的他,看上去沉稳冷静,外貌英俊挺拔,情窦初开的女子会心悦于他再正常不过了。
比如她,便曾因他完美的皮相而春心萌动过。
洛婉柔一愣,不知自己怎忽的胡思乱想到了这,这已是十足久远的事情了。
可紧接着,洛婉柔便意识到,自己近来的奇怪情绪,似乎都和霍黎有关。
霍黎是她重生回来要复仇的人,她恨他,她要他再无法加害于她身边最重要的人,也无法再加害于她,这点毋庸置疑。
可这时常冒上心头的奇怪情绪又究竟是什么。
洛婉柔只要思及此事,思绪便会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