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瞥了他一眼,没吭声,朝着戚泉消失的方向走去。
“你不能去!”苏融连忙拦住他,“大师在休息,别去打扰她。”
青年停下脚步,赤脚站在走廊上,神色懵然地望着紧闭的房门,像极了被主人抛下的小狗狗。
他听话地没有继续迈进,矮身坐在坚硬的地板上,双臂抱膝,下巴搭在膝盖上,望着晨光沐浴下的天井发呆。
王华挠着脑袋:“这怎么办?”
苏融:“……等大师休息好再说吧。”
比起戚泉的安眠,戚家人都被笼罩在惊惧和后怕中。
戚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只剩下最后一口生气。要不是苏融塞了一张符,恐怕早就成一堆枯骨了。
他睁着浑浊的双眼,感觉身体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他已经老得起不来了,意识却极度清醒。
在秦若身死的那一刻,他的桃花印已经自动解除。
想起这段时间的愚蠢,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过去把自己打残,也好过成为一个脑残重症患者。
事情是发生在苏暖暖生日宴上的,医院里除了戚家人,苏家人也在。
苏林海劝戚长荣:“既然符是大师叮嘱苏融放的,那就不用太担心。”
“她既然早知道阿渊中了邪,为什么不及时帮阿渊驱邪?”顾巧爱子心切,又对戚泉的淡漠感到寒心,“她是故意要让阿渊受这份罪!”
“是又怎么样?!”
苏暖暖拎着袋子站在不远处,冷眼瞧着哭泣抱怨的顾巧,不免有些意难平。
“暖暖。”苏林海出声提醒。
苏暖暖却不管不顾,直接冲进病房,袋子放到床头柜上。
“暖暖,你怎么能这么说?”戚映雪红着眼垂泪道,“阿渊是你的好朋友,他现在变成这样,你都不担心他吗?”
戚凛站在窗前蹙眉。
他是个标准的生意人,从来都信奉公平交易原则。
在他看来,戚泉不欠戚家的,能提前给一张符纸吊命已经仁至义尽,可其他人并不这样认为。
“他自己在外疯玩,管不住自己,怪得了谁?”戚凛沉声道。
“哥……”戚映雪惊异地看向他。
苏暖暖面容严肃道:“戚渊,你自己觉得呢?”
她以前是个旁观者,不好掺和别人家的事,但现在戚泉是他们家的大恩人,她不允许别人肆意诋毁她,就算是十几年的朋友也不行。
戚渊这一夜想了很多。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他一直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转向顾巧,艰难地开口道:“妈,我中邪那天出门前,她告诫过我不要碰酒,我没听。我喝了秦若递给我的酒,中了她的邪术。”
让一个桀骜的少年承认错误很难,但说出事实是他身为男子汉的担当。
“她写的小说我看了,你们也看了,可在真正出事前,有谁当回事?”
“她在小说里提过‘桃花印’,只要我们再去仔细打听张家、杜家和杨家的事,就可以提前请她救命,规避这次风险。”
徘徊在生死边缘,戚渊终于成长了。
顾巧闻言,满脸羞愧地低下头抹泪。
戚长荣和戚凛也有些自责。
“可我们是一家人,”戚映雪轻柔的声音回荡在病房内,“她直接提醒不是更好吗?”
“你把她当一家人了吗?”苏暖暖冷声输出,“她说要写小说时,你们从一开始就支持她了吗?戚渊欺负鄙夷她的时候,你们有为她真正教训过戚渊吗?戚映雪,你这么善良,怎么不见你为剧组里的女配发声?”
戚映雪泫然欲泣:“你什么意思?”
“别跟我装模作样,你大言不惭地让戚泉姐主动去救一个天天欺负她打压她的人,怎么不见你支持袁清并非灾星体质?慷他人之慨很牛逼吗?你知道戚泉姐前后救治三人有多辛苦吗?你是不是以为当天师很轻松?你但凡去打听一下,就不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她一番话骂得戚映雪脑袋一片空白。
“戚叔叔,顾阿姨,你们为什么要在这等着戚泉姐来救命呢?她昨晚追着秦若出去,你们就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是“一家人”,就能心安理得地等待戚泉主动来医院救治戚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