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铎官所暂住的东苑客房,夜半三更。
满头珠翠的贵妇人携贴身嬷嬷红姨屏退了所有人来到了这里。
她乃是津阳道太守的继室闵姑,她带来了一个玳瑁匣子,想要献给主采铎官朝飞白。
狡兔三窟,纵使自己的女婿承诺要将自己和女儿一同带去托天城,但闵姑心里清楚,贺星洲对澹台蔓始终无爱,她要找一种更加可靠的方法。
主采铎官朝飞白外出,屋中则是另一采铎官冯邑招待了她。
闵姑对冯邑没有兴趣,她知晓朝飞白才是此次择选的主使,正要告辞之际,冯邑对着她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意:
“夫人前来,可否是想通过朝大人前去托天城?”冯邑高冠博带,通身样貌气质与朝飞白相比丝毫不差。
然,实力相近地位迥异的人,在人间又有几何。
“恕妾室不能说明,仙君,妾身就此别过了。”闵姑行了个端庄大方的礼。
冯邑脸色一沉,如何看不出来,这又是一场和朝飞白较量彻头彻尾的失败。
“等等,在下倒是有一言,想要赠与夫人。”
“何事?”闵姑隐隐兴奋,仙君赠言谁不喜欢呢,虽说是一个并无权势的仙官。
当她抬起头来,她的瞳孔急剧伸缩,她长大了嘴,想要向站在门外的红姨呼救。
可惜已经晚了。
口器从冯邑的脸皮里刺了出来,尖尖地刺到了闵姑光洁的脑门里,吸地一下,她的脑袋扁了……
灯影散在窗户上,上面的人影诡异地没了脑袋。
【三更】
十年一次的择选大会开始了。
季寻真一晚上没睡,顶着黑眼圈和越不惊一起坐到了上位。
贺星洲满面春风地与他们打招呼,气色十分好的样子。
“太守府那大小姐现在还躺着吧,捅了一个晚上,胜负终于见了分晓。”越不惊戴着黑手套,玉笛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手。
“听不下去了。”季寻真抱住脑袋。
【我也……听不下去了……】小天道抱住小脑袋。
季寻真多瞧了贺星洲一眼,她以前习得‘洞见’技能,如今微微有点余威,“胜负是见分晓了,这人还能活半年,算我输。”
她一个人呢喃,什么怪人,不要命地把自己的阳气与灵力全部给澹台灵犀。
一边对人家这么坏,一边又把自己的所有给对方,脑子磕了吧。
不过对贺星洲的观察只是一瞬,季寻真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仙门择选之上。
仙门择选与普通门派大选不同,设有擂台,却不准参与择选的双方在擂台上直接火拼,只准各择一器物,利用操控器物,以此来击败对方。
身有仙缘者,天生灵力斐然,与万物有灵。
采铎官所见,其实并不是一场比试的输赢,而是通过其对器物的御使,观察其仙缘的深厚和临场的应变。
如今上台的两个人,一人携了一把月琴,一人直接扛了一把剑上去。
抗剑那人红衣飞扬,嘴上挂着满不在乎的调笑。
台下乌压压站着几个三大五粗的兄弟,推攘开其他人,站在一大块空地上,“老五,把那人头给拧下来!”
“老五,把他生儿子的地方给剁了!”
“让这群人看看咱们灵山五兄弟的厉害!”
季寻真赫然认出,这正是昨晚抢糖葫芦不给钱的那窝土匪,如今倒也霸道,寥寥数人占了绝好位置,别人都给挤到了一堆人叠人。
少年朝着那手持月琴的外域人挑唇一笑,以风一样的速度奇袭而去,他提起剑,霎时间剑光大盛,所有人以袖遮眼。
再看下去时,外域人的琴和裤子,都裂成了碎片。
全场哄然大笑。
但还是有几个声音产生了质疑,询问采铎官不是不准直接火拼吗?
“这位壮士非是操纵宝剑,而是剑光。”朝飞白坐在主位,一挥长袖站了起来,朗声对乌乌央央上千人道,“方才质疑之人,请离场吧。若是连这点障眼法也不能洞见,则远没有上台择选的资格。”
“这位李淳风壮士,通过了择选。”朝飞白继续道,“他不用再继续二三轮了,纯属浪费时间。”
朝飞白的话激起了重重冲天的欢呼,一开场便有人直接被选中,如此通天彻地的荣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