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中午记工分的时候,白大栓找记分员要来了工分本,当着地头所有人的面给这些新来的知青送了个社会性死亡。
“张顺利,2个工分。”
“令泰岳,2个工分,不过你干活儿有点潦草,下回要还是这质量,只能给你1.5个。”
“白敏,1个工分,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干活儿磨磨唧唧的,你和那个蒋知青是一起来的,人家一上午干了别人小一天的活儿,地头的草锄得那叫一个干净!同样是女同志,人家一上午赚了7个工分,你连人家的一半都没有。”
“张春华,半个工分。你是最差的,要不是看你这一上午没闲着,这半个工分都不想给你记。你瞅瞅你干的,那是活儿吗?庄稼都被你当成草给拔了,你哪里是知识青年下乡帮助农村建设,你分明就是拖农村建设的后腿来着!”
“你们这些知青都听好了,也就刚来这几天,我能忍你们笨手笨脚,要是过个三天五天还是这样,该记多少工分就记多少工分,工分不够就没粮食,就得饿着!”
“你们家里有钱手里有票,个个都是神通广大的祖宗,不稀罕工分换来的粮食,但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还想着回城,想着村里给你们开介绍信,就认认真真干活儿,你们是个啥样我们都看在眼里,要是整天糊弄我们还糟蹋粮食……别到时候求着我们给你们在介绍信里头写好话!”
“都不用刻意美化什么,但凡把你们的真实所作所为写进去,你们能不能回城,自己掂量着!”
张春华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白敏则是瞳孔微缩,揪着衣角的手忍不住捏紧。
是啊……她们这些知青能不能回城,还得看地方愿不愿意放人。要是村里咬死不给开介绍信,就算她有通天的手段闹去知青办,估计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落人话柄。
她得同那蒋芸学着点,与白家庄的人打好关系。
白敏这会儿自认为自己已经醒悟了过来,再回过头看蒋芸与牵牛婶儿走的近的关系,心里越发明朗。
牵牛婶儿就是红旗生产队队长家婆娘啊!
原来蒋芸一开始就打好了主意!
她突然觉得自己挺傻的,自己为有金手指还是后世穿越过来的,就觉得自己特厉害,结果人情世故都没活明白,还险些在阴沟里翻了车……
“谢谢白叔这掏心窝子的提醒,我们虽然不会,但可以学!肯定不会拖大家后腿的。”白敏诚诚恳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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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芸干完活儿之后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找记分员请了假回住的地方去了。
到家之后,她闩上门,进避难所里洗了个澡,喝了一碗凉丝丝的绿豆汤,见避难所里种的草莓和蓝莓都已经成熟了,摘了一盆下来,洗干净盛到碗里,摆在炕沿上,舒舒服服地躺着,脚一颠一颠地抖着。
水果吃完后,云厨把午饭做好了,是一盘猪肉炒豆角,再配一碗面条,蒋芸吃完后觉得困乏涌上了头,便翻出一条毯子来,盖着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静哑哑的,外面的太阳都没那么毒辣了。
蒋芸看着那已经泛黄的纸糊屋顶,还是有些出神。
神游了三分钟,蒋芸爬起来收拾好床铺,用凉水抹了把脸,拎上锄头就出了门。
到地头时,牵牛婶儿正在卖力干活,已经快追上蒋芸上午的进度了。
“婶儿,你不歇歇?”蒋芸打招呼道。
牵牛婶儿翻了个白眼,“我干了二十多年的农活儿,结果还没你个小年轻利索,丢死人了!要是再歇着,这老脸往哪儿搁?”
“倒是你蒋知青,一上午就把别人小一天的工分都给赚到了,要不你再回去歇着?记分员来了我替你请假,就说你身子不爽利。”
蒋芸哈哈一笑,找到上午留下的那块‘尾巴’,挥舞着锄头便干了起来,“不用不用,我哪能拖劳动人民的后腿?再说了,我休息的时间可不短。婶儿,不说了,我再干会儿农活哈!”
医疗模块给出的那药剂确实管用,一瓶喝下去,不仅消了身上的疲劳,肌肉也没再感觉到酸痛。
蒋芸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做好了规划,往后就早晨早点过来,中午早点回去,下午晚点过来,然后跟着大部队一块儿回去,这样她赚的工分不会少,地头的活儿干得漂亮,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找她的茬,还能避免在烈日下干活儿的‘酷刑’。
牵牛婶儿看着蒋芸像是老黄牛附身一样满身干劲儿地朝前撅去,满眼羡慕,自家闺女干农活儿要是这么利索,又何至于被婆家又骂又嫌弃?要不是自家男人有点本事,在白家庄的名声也不差,怕是自家闺女早就被人家给撵回来了。
她这么一阵恍神儿,蒋芸又已经干出老远了。
远处的张春华和白敏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们午休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跟着那一批老知青来地头干活儿了,累到腰酸背痛眼冒金星才把进度推进了十几米,再看看蒋芸,这才多长时间,已经窜出老远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张春华一脸绝望地问白敏,“敏敏,你说咱俩啥时候才能练出蒋芸那样的干活速度来?”
白敏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我估计给咱俩十年二十年都练不出来。你看看比咱先来的老知青们,再看看村里的其他人,干活儿虽然比咱俩快,但也没蒋芸那么快得离谱。估计是蒋芸干农活儿时比较有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