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下县级赛的第一之后,蒋芸的心态略微有点飘了。
她觉得县城里的那些参赛队伍的水平也就那样,省城里的参赛队伍就算强点,就能强到哪里去?难道省城里那些参赛队伍的指导老师能像她一样乐器天赋点到了满级?
这么一想,蒋芸觉得自己可以冲一冲省级赛的前三,看能不能冲进国赛去,到国-家大剧院里表演一场。
她就是这么一个性格,要么不做,要么就放手去做,断然没有做到一半就畏缩后退的道理。
在‘够一够、摘桃子’的这种心态的驱使下,蒋芸继续带着红旗生产队的这些小萝卜丁们排练。
所有小萝卜丁的水平都已经提升到了七十分以上,蒋芸打算在省赛之前再加把劲儿,给平均水平提升到八十五,冲一个优秀的水准。
天气越来越冷了,继续在院子里排练冻得都张不开嘴。
白敏和蒋芸一商量,去找了白大栓一趟,要来了村小学的教室钥匙,还找白大栓要了一个炉子和不少的柴火,在村小学的教室里生上火继续排练。
冬种已经过去,村里人都闲了下来,有不少-妇女拎着毛线到村小学教室来烤着火织毛衣,还能接受一下艺术的熏陶。
虽然都是村里的娃,可这些娃马上就要去省城参赛表演了,她们肯定不可能跟去省城看。说不定这些娃还能冲到首都去表演呢,她们也看不着,顶多在报纸上看一下报道,还是提前听了现场演奏比较好。
这叫快全国人民一步大饱眼福。
蒋芸、白敏和叶淑领着小萝卜头啊啊哦哦的练了两周,这些小萝卜头的水平全部达到了蒋芸的预期。
蒋芸又抽空编了一首更炫技的歌曲,填词依旧是走的慷慨激昂振奋人心的路线,她赶在参加省赛前给这些小萝卜头们加练了一周,让这些小萝卜头们学会了第二首曲目。
白敏私下里一直同令泰岳表达自己的震惊与羡慕,她还说,“我是没有蒋芸的那文采,我但凡有她的一半文采,我都要写一本回忆录,名字就叫《我与我的天才朋友》!”
“蒋芸真是太厉害了,第一首曲目的词与曲已经是上等中的上等了,听了之后就让人想要洗心革面,甩开所有的包袱与负担,去大步奔向美好生活;她的第二首曲目更绝!”
“前奏刚响起来,我就感觉自己的腿都跟着抖起来了,我觉得自己就是天命之女,听着那音乐就想投身到奋斗的洪流中去,为国-家做贡献、为社会添砖瓦、为人民谋幸福!”
令泰岳看着因为过度激动而脸色胀得通红的白敏,赶紧提醒道:“悠着点,你悠着点,肚子里还有娃呢,替娃着想!”
白敏讪讪地坐下,依旧语气激动地给令泰岳卖安利,“你一定要去听听,不听是你的损失!我感觉当初春种、夏收和秋收的时候,蒋芸要是站在我背后给我拉这个曲目,我赚到的工分能翻一番!”
令泰岳:“……”
他很想告诉白敏说,心动影响不了行动,可他怕被白敏撵下炕来打地铺,只能默默把想说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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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白大栓亲自带队,领着三个知青和十个小萝卜丁奔向东山省省会城市——济市。
在省招待所住下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晨蒋芸带着小萝卜丁们开了开嗓子,再记了一遍歌词,便去省人民剧院候场了。
前面好几组参赛队伍表演完,总算轮到了蒋芸这一队上场,主持人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语调中带着这个年代特有的活力,“下面,有请来自赶海县白家庄红旗生产队的参赛队伍‘小百灵队’,为大家带来自编歌曲《奔向未来》!”
白大栓看着台上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这些娃儿被蒋芸、白敏和叶淑精心打扮过,脸蛋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穿着统一的服装,站在舞台上一亮相,看着并不比省城的那些参赛队伍里的娃儿差。
可是回到白家庄后,这些娃儿就又变成了田间地头上撒欢打滚的泥猴儿。
但凡村里的条件好一点,父母祖辈努力一点,这些孩子的生活就不会比那些城里娃差啊!
在白大栓那复杂的心情中,《奔向未来》曲毕,蒋芸领着十个小萝卜丁退到后台,在分配给参赛者的位置上看接下来的几组比赛。
都是现场表演现场打分,等下一组比赛结束的时候,给那一组打分,同时公布上一组的成绩。
主持人在台上语调昂扬,“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我们算出了‘小百灵队’的最终得分,98.6分!恭喜‘小百灵队’,取得截至目前的最高分!”
观众席上白大栓的背唰地一下就停止了,手心里都紧张得生出了一层滑湿的汗。
他嘴里小声念叨个没完,“最高分,最高分,这有希望冲国赛啊!”
等到接下来几组成绩公布的时候,白大栓就开始了诅咒模式,“低于九十八,低于九十八,一定要低于九十八……”
中间冒出一个98.4分的‘黄鹂鸟队’,可把白大栓给吓得不轻。
直到最后一组的成绩统计出来,只有97.7分,白大栓这才松了口气,他就好像是全身虚脱了一样,瘫靠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却是怎么都遮不住了。
“这蒋知青真是太有本事了,太给红旗生产队长脸了!省第一啊!这可是省第一啊!”
趁没人看向他这边,白大栓还偷偷擦了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