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白敏在试探她啊……她得再收敛一些,断不能让白敏真试探出她的底细来。
如果能和白敏分到一个地方去,那白敏之后做的决定她可以参考一下。
她得到的只是一份浓缩的记忆,在细枝末节的问题上肯定是没法儿同白敏相比的。
恢复高考是七七年的事儿,眼下才刚过七零年,还得在乡下待不短的时间。
蒋芸闭上眼睛盘算着这些,坐在她身旁的白敏也在盘算。
甭管这个蒋芸是不是真穿过来的,那一手医术不会作假,乡下的医疗资源匮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病了,她还是得同蒋芸打好关系。
都到济市赶海县石塘镇下乡这是确定的,分不分得到一个生产队难说。
就算没分到一个生产队,也得把关系打好,这样才能以防万一。
谁没个头疼脑热的生病之后?她可不想还没大展宏图就意外病死在乡下。
白敏是个主意坚决的人,她既然决定与蒋芸打好关系,社交牛逼症的本领自然就得发挥出来,她用手肘戳了戳蒋芸,满脸关切地问,“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睡了一路。先别睡了,车马上就到站了,估计石塘镇已经有人在车站那儿等着了,起码得折腾到晚上才能安顿下来。我包里带着药,你要不喝点?”
蒋芸盯着白敏的脸看了几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解释道:“不用,我没生病,就是这车上的味道有点难闻。谢谢你的好意啊……”
她可不敢啥药都往肚子里吃。
星河避难所里的医疗系统足以应付一些小问题了,等到了乡下之后,她看看能不能收集一些医疗物资,万一之后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也不至于当场抓瞎。
白敏打定主意要与蒋芸走得近一些,好不容易听到蒋芸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当场便热络了起来,“我们都是一个地儿来东山省的,之后可得互相关照着。我听家里人说地方上的人经常欺负我们这些外来的,咱可得团结起来。”
“蒋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张春华。我俩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从小玩到大的铁姐妹。我俩商量好的,要下乡一起下,要嫁人一起嫁!”
蒋芸:“???”
她被噎了好几秒后才提醒道:“一夫多妻是犯法的……”
白敏:“???”
张春华:“???”
白敏的脸瞬间就红了,“哎呀,哎呀,你说啥呢!我们的意思是,大家要找对象就一起找,绝对不能一个还单着呢,另外一个就嫁人生娃了!你想啥呢,羞死人了!”
张春华也一连串地点头。
蒋芸冲张春花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蒋芸,草字头的蒋,草字头下面一个云朵的芸。多多关照。”
张春花看着有些内向,伸出手来同蒋芸浅浅握了一下手便收了回去。
倒是坐在蒋芸对面的那个男青年也主动搭起了讪,“原来你姓蒋啊,这个姓可不大好……”
蒋芸斜眼朝着男青年看去。
那男青年瞬间滞住,脸憋了个通红,尴尬地给自己圆,“瞧我这笨嘴,我不会说话,蒋芸同志别见怪。我姓令,祖上原本是复姓令狐,后来改成单姓了,名字叫泰岳,就五岳之首的那个泰岳。”
蒋芸心里又给令泰岳扣了十分,她仔细打量了令泰岳几眼,违心地夸赞道:“难怪令同志说我这姓不好,令同志不仅姓氏稀有,名字也相当的大气,想来令同志家学渊源哈。”
说到最后,她那个‘哈’字已经或多或少带上了些阴阳怪气的口气,可惜这个年代的人还淳朴的很,听不出蒋芸的阴阳怪气来,还把蒋芸的这个‘哈’当成了热情坦率的语气助词。
令泰岳非但没意识到蒋芸话里的意思,反倒觉得蒋芸是在捧他,连连道:“哪里哪里,姓氏是祖宗给的,名字是父母起的,哪能让我们选择?”
“这火车马上就到了,我们相逢就是缘分,要是让我们自己选择去哪儿的话,我们组个队,到了乡下也能互相帮衬。咱都是一个地方去的,有啥事也好互相照应。”
蒋芸没有意见,看白敏和张春华一脸赞同的样子,也没说扫兴的话。
令泰岳这样的人,看起来不像是有坏心眼的,就是对女青年太殷勤了些,就差把自己的那点心思写在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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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进济市站的时候,哐当了好一阵子,总算停在了站台上。
济市刚下了一场雨,清新湿润的空气中带着些微的寒意。蒋芸从包里翻出一个外套来套上,扛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同白敏和张春华一起往知青统调点走去。
令泰岳是个‘好人’,主动帮白敏扛了一个布包,累得脑门上已经冒了一层汗。
蒋芸低声问了白敏一句,“你们这是……处对象呢?”
白敏脸瞬间红到耳根。
一直都不说话的张春华好像被蒋芸的这句话打通了任督二脉,她原本站在白敏的另外一边,这下子直接绕过白敏站到蒋芸的跟前,低声道:“你也看出来了吧……我和白敏说,她还不信。人就差把眼珠子都粘在她身上了,我们都扛着这么多的东西,为什么不给我们扛,就给白敏扛?白敏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