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胡搅蛮缠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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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微浓和林策手拉着手,走在人潮拥挤,车水马龙之中。
“为什么他们那么辱骂你,你就不为所动呢?”
“为何要顾及他人言语?”
“林策我知道你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理,但是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人,他们嫉妒你,所以费尽心机去把你的名声搞臭,去让你一无所有,虽然现在这些东西,这些不实的言论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顶多只是一些名声,可是之后不一定,之后的路,谁也不知道,以后,这些言论可能就是压死你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这世界舆论嘈杂,无人听清真实的声音。
有的时候不得不深思,为什么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舆论的声音总是压倒了真正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说了很多很多,她只是太过了解现代网络的恐怖,以至于不希望发生在这里,发生在她所爱之人的身上。
林策看着她,面纱遮住了半边脸,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却十分动人,忽然想要逗她一下。
女孩子这么认真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微浓。”
“嗯?”
林策附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
“我听你的。夫人。”
徐微浓的脸红了起来,耳根子也忽然爆红。
然后懵懵的就被林策拉着走。
街边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各式各样的灯笼挂满了街,不甚繁华,偶有几个卖糖葫芦面人的,徐微浓一一拿下,还有许多簪钗字画,总之都是与月与圆有关的。
徐微浓挑中了一轮弯月的簪子,簪子整体为金,但月却是蓝色的宝石。
徐微浓看了很多圆月的簪子,倒是看见这个别出心裁。
徐微浓自认识花夕以来,平常衣服首饰胭脂什么的都不用愁,她都会给她送来,这次倒是第一次自己挑选发簪。
徐微浓挑好了让林策替她戴上。
林策的手法很温柔,位置也不差。
她今日的发簪戴的并不多,这样一支华贵的簪子戴在头上,蓝光莹莹,好看极了。
蓦然看到眼前的人一袭浅蓝色衣衫。
“澈澈穿起蓝色的衣衫特别好看!”
林策温柔笑着。
“你穿什么都好看。”
徐微浓好不容易趁着晚风消下去的大片红晕,此刻躁动的又出现。
“我喜欢蓝色,静谧美好,温柔似水。”
就像你一样。
就像林策一般。
不,像殷澈。
如果他不去边疆,如果他生的是一个寻常人家,那么他大概是会是一个翩翩公子吧,墨发如瀑,仪表堂堂。
澈,会是最能代表他的那个字。
只是在战场上的肃杀之气沾染了他,又被宫廷里的算计筹谋包围着。
澈,不得不成为了策。
林策看着她不说话,脸颊微红,似是水波荡漾。
徐微浓拉起他的手,扯掉了脸上的面纱。
林策抬手准备阻止,却晚了一步。
“林策,殷澈,我要你知道,不管是如何的你,不管你是殷澈,还是林策,我都喜欢你。我不怕那些流言蜚语,任他们怎么说,有何畏惧?”
我们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但我喜欢你,走到哪里都喜欢你。
徐微浓眼睛亮亮的,闪闪的,夜幕映衬,漫天灯火星空之下,好看极了。
她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在人潮拥挤下,从未如此认真的,说出一番她想了很久的话。
什么时候心动的呢?
大概是初见的时候吧!一见钟情?又或者是在他怀里的时候,或者是他开着玩笑逗她笑的时候,或者或者……
可心动,好像说不清,道不明。
晚风轻吹。
“阿澈,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从一碗粥开始,或者从那一声脆响开始,我不清楚。”
“但我唯一清楚的是,吾倾慕于汝。”
. 就像除夕之夜,他对殷轩的话一般。
“王兄,你真的喜欢小熙吗?”
“我倾慕与她,我会护好她,直到我死,甚至于我死后。”
对方讶异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似乎说不上话来。
“王兄。”
“照顾好她。”
或许爱情就是这般吧。
有些人爱而不得,祝福的话说不出口,只能说一句“照顾好她”。
有些人爱而得,至死不渝,拼尽全力去保护一个人,去爱一个人,去守护一个人。
也有人是年少情谊,有些人放下,有些人放不下,放下的未必决断,放不下的也并非优柔寡断。
每个人不同,每个人对待感情也不同。
蒋颜月在满目灯火之中,看到了一双人,执手并肩,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之后一年又一年的相守,泪眼中,仿佛也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那个年少时心慕的少年。
…
夜晚灯火实在太过璀璨,照亮了夜,像是白昼一般。
“陈姑娘也在此处?不如一同与我长灯,如何?”
“多谢端王殿下,只是不巧,臣女有事,先告辞了。”
蓦然,少女转身,问道:
“公子可知晓故安?可…认得一个小丫头,叫小初?”
温润如玉的公子忽然愣了片刻。
少女一直在等。
等一个很久以前就想要问出的答案。
“不知。从未听说。小初可是姑娘?在下记得姑娘的芳名是静初。我倒是可以替姑娘打听打听。”
陈静初微微一笑。
笑得并不牵强,她笑得释然。
反而让他心慌。
“不必了,多谢端王殿下。臣女的字,为昭然。”
蓦然间天空散开了烟火,点亮了陈静初的脸庞。
可终究点亮不了那盏熄灭的灯,和光。
…
“小姐,这烟火好漂亮啊!”
“对啊,确实是很漂亮!很好,也很亮!”
“小姐你的眼睛里都闪了好多好多星星!”
“烟火绽放在了我眼睛里呢。”
嫣然一笑,惊艳绝伦,是欧阳府大小姐,是欧阳语嫣,也是欧阳笑箬。
…
“不知姑娘的芳名?可否让在下知晓一二啊!”
“多嘴!”
“可是姑娘,你若告诉在下你的名字,在下便不多嘴了。”
“白曦。”
“茜还是熙?”
“晨曦的曦。”
“名字真的是好名字呢,若有空,可否让在下邀姑娘出来一同游玩?”
“……”
“唉,姑娘别走,在下不说话了。这是姑娘,你可要对在下负责啊!在下这满身的伤,还是姑娘打的呢!”
“……”
“姑娘脸红起来真好看。”
“……”
“只是不要这么凶就好了。”
“……”
“姑娘家中可有婚配?可有心慕之人。”
“走开。”
“姑娘姑娘!白曦,阿曦,曦曦!”
……
星空璀璨,花灯烂漫。
人间美好,何胜于此?
.
元宵前后,相继散落在各地的森卫都回来了。
徐微浓整理着许多罪证,一条一条的列清楚,证据附后。
偌大的宣纸上,徐微浓一个一个人的列,一人一张纸,有的多有的少,凡是参与作恶的,她一个都没有放过。
法律是严苛的,严厉的,绝不会纵容每一个犯罪的人逍遥法外。
徐微浓问林策要了大鄞律法。
大鄞的律法还不错,还挺面面俱到的,但对于奴隶奴婢,却是置之不理,还有一条为:官者贪污迫害百姓者,轻则杖罚,重则关入大牢,出人命者,轻关入大牢,重则满门抄斩或流放。
徐微浓看了觉得很不妥,若是家人根本不知情呢,为何要罚?
她挥墨写下关于奴隶的条条律例,之后又写下了一条:凡有罪者,罪不至无辜者。
而后写了一些治国方略和她想的到的古代明君的治国之策,顺便化用了一些现代的。
她虽不知道能不能实行,主要还得问林策,这个国家的具体情况杂乱,她了解了不少,但却还是不够。
做完这些,徐微浓整整忙了三日之久。
她做好以后都放入一个锦盒之内,让白曦收好。
第四日,徐微浓简单处理了收尾之事,又处理了一些浓色楼开张的事宜,把几本账本过目之后。
问道:“你们姑爷呢?”
白然有些紧张,看向易生。
徐微浓本来轻轻松松,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看向易生。
“如实说来。”
易生看她的样子只好说道。
“这几日夫人在处理事情,殿下他瞒下了很多朝堂之事,今日上朝本应现在便已回来,但已经许久不归了。”
“朝堂之事,什么事?”
徐微浓站了起来,问道。
这几日她倒是了解了不少,殷则那厮分明不是昏庸,是多疑,除不掉那些根基深厚的老臣,他想找人帮着处理,帮着帮着被那些老臣洗了脑也说不定,还是他本就对林策心生怀疑?
“边走边说。”
“阿然,找阿曦拿上那个锦盒,跟我过来。”
徐微浓拿了蒋颜月给她的出入宫门的宫牌,一袭红衣便出了门。
路上,易生便跟着徐微浓边道:
“木易说陛下已然试探了殿下好几次。陛下几次在朝堂将一些处理不了的事情给殿下或是林大人,有时还刻意刁难。近日探子说,陛下几次召见了几位老臣,张太师何太傅都在其中。陛下还派人调查殿下,殿下并未阻拦。”
徐微浓一袭红衣到了宫门。
“何人胆敢擅闯宫门?”
徐微浓亮出宫牌。
“我也是你们能拦的?”
徐微浓的宫牌不是其他,是那狗皇帝年少情深之时给蒋颜月的天子令,哪里都走得通。
那些人立刻跪下放行。
白曦和白然赶来跟上,本来寻守的陈墨找到了直奔议事殿的徐微浓,拦住她。
“徐姑娘来这里作甚?”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时机未到,这…”
“让开。”徐微浓一双眼睛压迫性十足。
易生赶了过来,道:“王妃娘娘,陛下得了一杯南疆送来的酒,在朝堂之上赐给殿下。”
“滚开。”徐微浓看向陈墨。
陈墨蓦然惊愕于她的气势,让开了路。
大鄞自从灭了夏国之后一并想要吞灭南疆,这酒八成是故意挑起来的事端吧,一箭双雕啊,狗皇帝!
徐微浓脸上嘴角一个嘲讽的笑。
可你想要动他,问问老娘我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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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气氛压抑极了。
林策戴着银白色的面具,看向龙椅之上,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帝王。
“怎么,萧王不喝吗?”
他冰冷的话无一不在告诉林策。
你要赌上的情分早已消失殆尽。
“陛下。臣遵旨。”
林策笑着,一饮而下。
他直面殷则,直面这一年他和他彼此的所作所为,也直面曾经昔日年幼时的感情。
“阿澈,朕在龙椅之上坐的始终不心安,那些大臣倚老卖老,束缚朕的一切,朕想要一个国泰民安,你可否帮朕?”
“陛下。臣遵旨。”
一样的话,不一样的信任。
也许他早该知道。
毒发作,林策单膝跪地撑在地上,不免一口鲜血吐出。
徐微浓站在殿外,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而高坐在龙椅的帝王竟在笑着。
他配吗!?
徐微浓拽过陈墨的佩剑,冲进了殿门。
“敢问陛下,你是否问心无愧!”
她拖着刀,一路到了朝堂,锋利的刀刃将那地上的玉帛划破。
一时间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后退了几步,人人都想要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大胆女子,胆大妄为!”尖利的老宦官的声音响起。
“来人!”
但却毫无动静,反而是禁军将这议事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无人能进出。
“他是殷澈,是你宣通帝的弟弟,是,他与你同父异母,可你不该忘记,他的母亲为了保全你,你这个故人之子,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去了边疆!
他十四岁便当了少年将军,为你,为这个大鄞付出了多少的血。然后呢,征战五年,他本已因母妃之死心灰意冷,不愿参与朝政。
你呢,你想要将这些奸滑的大臣们尽快除掉,你自己无能,然后你找他,用完他之后,就把他当成一个棋子,一个挑动你吞灭南疆的弃子,你不过就是个武帝,对百姓一无所知,只想着扩充疆土!”
“徐微浓!你好大的胆子!”殷则站了起来,满身戾气。
徐微浓挡在林策身前,看着皇帝,一字一句:“佑恩十三年,三十四岁的佑恩帝,纳那时十六岁的林秋柔为妃,那时,你九岁,那年,先皇后病逝,你被当时盛宠的贤妃,也就是后来的柔贵妃收养,一年后,她生下了小皇子,届时,太子之争激烈,小皇子时常被卷入其中。后来,他八岁,你十八岁,正值朝堂之争,你借机将他送往了边疆,只有这样,你才可以铲除一个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