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越沉默,他思量着这个条件却是诱惑,四大城之一的北城答应了三件事,那么当他查到北城虚佩在哪里时也可以用到,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田子栩察觉他二人的沉默,便率先开口“这件事对我们很重要,虽然你们没有必要做这件事,但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帮忙。”
“你怎么认为,小祖宗。”送走田子栩以后封越关上门,做到绛妁身边,他带了一股冷风而来。
绛妁摇摇头“我觉得他隐瞒的可能很重要。”
“田月溪离家出走的理由吗?”
“对,不过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也无需多加理会。”绛妁抬手,手中化剑影,封越目光打量着这把剑,他想去碰却被绛妁挪开。
“你为什么在这里也不露出这剑真模样?”
绛妁微叹一口气,微微动用意念剑身显露,刚显露出一小块就听见外面雷声而动,风吹开窗户,外面阴沉,绛妁下一刻便收回剑,同时外面天气安静下来。
“这…”封越愣了愣,他有些疑惑“这也太神奇了吧,我还没听过哪柄剑可以操控天气。”
“所以,不显露,不仅仅是为了暴露出这柄剑,而且也是为了遮挡这个现象。”绛妁垂下眸子,她手放到桌子上,微微紧握。
封越静静的看着她,少女低下头,头发遮住她的面容,下一刻抬头他愣住。
少女面上带了笑容,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受,他听见绛妁说“虽然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可却也开心,因为…”她顿了顿,封越提起精神,绛妁继续道“没有烦恼。”
封越泄了气,起身去关窗,他声音有些沉闷,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他道“这确实,那你还想继续找吗。”
“当然,”绛妁面色冷了下来“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与使命,所以我不能去逃避。”
得,又是大道理,封越有些委屈巴巴的回头看向她“我以为你想多和我待一待。”
“和你多待一待?”绛妁挑了挑眉继续道“你不怕你那未婚妻子吃滋味?”
这话说的确实没问题,可封越想了想总觉得不对,他探过头看着她“你从来不问我未婚妻,这是为什么?”
“封越,我为何要问。”绛妁不解,她起身往后退了退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她不再看向封越。
气氛一度有些奇怪,封越压了压嗓子继续道“你不关心关心你的好友吗?”
绛妁轻颤着睫毛,她去打开窗户,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她同封越没有什么关系,从前也没有如何,可方才提及那未婚妻却是心里一怔。
这是什么感觉?
是话本子里所谈及的情爱吗?
北城(十八)
“我那未婚妻…”封越思虑后终于开口,外面便一阵动静,他皱了眉头心中一口郁气堵的死死的,怎么他每次想说这件事都会被打断。
绛妁回头看向门外“这是怎么了?”她抬步往门口走,却被封越拉住,绛妁目光疑惑的看向他,一双眸子透着迷茫。
只见他低着头,绛妁定定的看着他也不着急,直到门上溅起的血入了屋内,她才拍了拍封越的手道“外面出事,日后再说。”
封越的手缓缓松开,绛妁松了一口气拉住封越的衣袖“出去看一下。”
门被打开,一个身影便冲过来,封越一脚踹开,竟是一个尸体,绛妁怔了怔目光从尸体是移开,她手中红剑出现“是妖。”
“妖?”封越甚是诧异,目光也疑惑起来“这妖不应该出现在城内,都是在城外出现,城内只会出现如东城怨鬼。”
听了他的话,绛妁抿了抿嘴看过去“江泽羊妖。”说着她一顿,话语反转道“江泽羊妖是北方特有一种动物,稀有的很,但生性温和。”
话语刚落绛妁便看见一对羊角出现在自己面前,下一刻一股灵力便打过来,绛妁不做思索拿起剑挡住,她本能躲开,可身后便是封越。
她可以躲开,封越却不一定也能。
那羊妖之角很是尖锐,便是手中之剑抵挡着也得发出尖锐之音,绛妁被强迫性后退两步眉头一皱,红剑一转,这红剑卡在羊角之中,她的身子一翻,便悬空在羊妖之上,她一脚踩在羊妖后脑之上。
羊妖龇牙咧嘴起来,长毛挡住他大部分面容,只剩下一张嘴,现在这般倒是让封越心中一怔,心里直道:真吓人。
羊妖周身一股子浑浊之气升腾而出,绛妁一咬牙用力,手中红剑一用力羊妖的羊角便被生生折断一个,羊妖痛苦一声响彻整楼。
“幸亏小祖宗没有感知。”他捂着口鼻后退了两步,这浑浊之气重在迷惑。
羊妖回头一手抓住绛妁的脚腕,他狠狠的一拽,绛妁力气没羊妖大,硬生生被带下去,她直直的甩出去,封越见此一惊飞了过去接住绛妁。
那怀抱结实温暖,把她抱得紧紧的,竟略带有颤抖的感觉,绛妁对上封越的目光,不再是戏谑与吊儿郎当的模样,他脸沉了下来眼里担忧流露出来。
甚至,绛妁还听见封越胸腔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打入内心。
是何种感觉,为何她似乎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可是自己明明没有感知,这是…为何呢。
封越的这个拥抱很紧,紧到绛妁都能感觉到,她看着封越久久不回神,封越哑声开口“阿妁,闭上你的周识好不好。”
“封越,你要做什么。”绛妁似乎察觉到什么,可封越却不去回答,他轻轻一笑“乖。”
绛妁点点头“好。”而后关闭了周身的周识,见此封越放下绛妁,眼中的神情绛妁看不出来是何等情绪。
她只见封越转过身,那羊妖迟迟不攻击就是因着断了一角在心疼,她从未见过封越如此,只见他抬手幻化出一把琴,隐约间她看到那琴的名字。
伏安。
是名器伏安,绛妁一顿,这把琴她认识,却不知为何认识,怪不得封越灵力不高,却能操控鬼道,原是因为这把琴增大了他的威压。
伏安之琴,鬼道之主。
封越手指轻轻拨弄,周围环境巨变,他现在只能召一些如同怨鬼,可像这成精的妖,最怕的恐怕就是这些怨鬼了。
“你去死吧。”封越红着眼睛,眼里戾气遍布,他手下不停,那羊妖嘶吼之声刺耳,羊妖打不完这些怨鬼,怨鬼是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
羊妖在怨鬼攻击下身体被撕扯,怨鬼宛若饿狼一般,鲜血淋漓。
封越平复气息,伏安收回,周围环境恢复原样,可这客栈已经横尸遍地,田子栩又回来见此场景,他愣了愣,他并没有看到方才伏安琴,才更是震惊。
北城出了妖,城主府之人都可知晓,所以他才急匆匆回来,他目光看向封越:此人不简单。
原本以为这二人只有绛姑娘一个人,谁知这封越也不是个好折腾的。
“封公子,绛姑娘,你们可受伤了?”
封越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转身凝望着绛妁,二人相对视,封越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神情,她甚至忘记打开自己的周识。
楼下的田子栩见此挑了挑眉不再发声。
封越抬步走到绛妁面前,他抬头揉了揉她的发丝“打开周识吧,阿妁。”他语气里透露着一股子从未有过的温柔,他继续道“你没事吧。”
“没事。”说着绛妁收回红剑,打开了周识,她避开封越在她耳边的手,封越手一顿,骨节分明的手微微颤抖,绛妁抬步错开他的身子。
“那未婚妻是假的。”封越声音急促起来,连忙回头望向她,绛妁步子一顿,她竟思索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是说婚约为假吗,思及她轻声嗯了一声。
“嗯?你不表表态吗?”封越下意识问出口,他睁大眼睛“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吧,我就是说…”
“你不必解释,与我无关。”绛妁低眼抬头飞身而下到一楼“田公子。”
听见绛妁道自己的名字,田子栩回头看向她,轻咳一声“二位,谈好了?”
“是,田公子,这北城为何出现羊妖。”
听到这个田子栩摇了摇头“恐怕城主快要知道了,炎玉是镇城之宝,正因为它的存在北城才会平安,而之前为何没有,是因为那些妖吃过炎玉的苦头,可如今既然羊妖钻了空子,慢慢的必然会有更多的妖进城,这次我可以控制,客栈里全是孤家寡人,可是一旦再有一次城主便会知晓。”
封越走到绛妁身边,他侧头看向绛妁,田子栩突然发现,封越永远侧着脸看向绛妁,至少他见到的是这样。
“田月溪既然知晓为何还拿走。”绛妁语气染了些怒意,田子栩咬了咬牙“这件事,等找到她以后我便会告诉二位。”
“这客栈如此,不会被察觉吗。”封越扭头看向田子栩,后者摇摇头“这是我的产业,自然不会被发现。”顿了顿“既然客栈已损,田某便另行为二位安排住所。”
“这个不着急,我和阿妁先去看一看,今晚在这集合,田公子再领我们去。”
田子栩点点头道“也好,那便麻烦二位了。”说完行礼作揖。
北城的景色从另一方面来说竟也绝美,满城霜降,突然天上下起雪来,绛妁抬头观望又道“你觉得田月溪会在哪里?”
“定然不会在表面。”顿了顿“但是按照田月溪的性子,从小娇生惯养必然不会在破旧之处。”封越一本正经道,却见绛妁没跟上。
他回头看向她“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伸手拉住封越,轻轻点了点他手上的伤口“你是人,要早些包扎,否则会感染。”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封越挑眉,他眼里带笑心中也隐约欢喜起来。
绛妁并未抬头,只低头道“毕竟你这也是为了我才受伤,我亦不能不管让你感染。”
雪花落在她的眉毛上,封越静静的看着她,她动作轻柔,用方才顺手拿的东西为自己包扎。
岁月静好,封越甚至想一直这样。
他呼吸都轻了下来,怕打扰到绛妁,他只看着绛妁,不作言语。
“这是北城北街,最荒凉之处,田子栩等人自然亦觉得田月溪不会在这里,毕竟她娇生惯养,许是会搜查,但绝不会仔细。”绛妁弯下腰她手放到地上查探。
“怎么样?”封越也弯下腰,小祖宗蹲着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很小一团子,他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手撑着脸看着她。
“一十二人来过,五人常来,还有…一妖。”绛妁看向封越“这妖在北街已有十日。”
“这么说那羊妖不是最早来北城的?”
绛妁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有人来了。”封越一回头伸手拉住绛妁隐藏起来。
来者是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左观右望,他穿的并不差,甚至于有些贵气在身,可偏生这一身姿态很是奇怪。
封越和绛妁两个人离的很近,绛妁没有感知所以当封越的呼吸声打在自己身上。
可封越能感觉到啊,身下之人虽然周身冰冷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声。
“封越,我怎么听你的心跳声如此快,可是发生什么事?”绛妁轻声询问,语气低的很。
可她不仅仅是询问,更是回头询问。
她突然转头导致封越往后一退,绛妁见他再退就会掉下去,伸手紧紧握住封越的胳膊,封越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
“怎么了?你认识?”她仰头看着封越,后者按住她的肩膀道“别说话了,小心被发现。”
“知晓了。”绛妁点点头又看向那鬼鬼祟祟的男子,那男子前后左右看,封越皱了皱眉头,这人怎么看着不太聪明。
绛妁跟随着男子的目光看,只见他抬步走到一堵墙前,男子抬手抚摸了一番,天寒地冻,他一动不动雪落在他身上。
正当他们以为出事时,男子突然动了,下一刻便消失。
封越猛然站起来“人呢?凭空消失?”
“这地方,不对劲。”绛妁跳下去走到墙的面前,学着男子去抚摸,可手刚放上去里面突然一股强大灵力出现,绛妁下意识推开封越,一道灵力打到她的身上。
灵力带着腐蚀之能,绛妁左胳膊被腐蚀,她回头看向那堵墙缓缓后退一步。
“小祖宗!”封越跑过来拉起她的胳膊,腐蚀过于严重。
“不疼,是海水腐蚀。”绛妁看向那堵墙微微皱起眉头,封越根本没听进去“现在怎么办?”
“今天进不去,海水不应这般腐蚀,这种隔绝很有可能和外面那个千年之妖差不多,今日若是那个千年的,恐怕现下这条胳膊已经化风,不论谁面对腐蚀都无能为力,今日即使是个万年老妖,也得吃亏。”
“我没问你这个…”
绛妁看向封越握着自己的手,颤抖着,她甚至察觉到眼前人的怒气,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那…”绛妁的话还没说出来,封越便抬头,眼尾微红“我是在问你,你这条胳膊该怎么办!”
这是他第一次吼绛妁,绛妁瞳孔微微放大,他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平缓心情“怎么才能恢复。”
起风了,风吹过两个人的身子,封越感受到寒气入体,可他轻轻去抚摸绛妁的胳膊,腐蚀的严重性他是知道的。
“要血,释放出腐蚀之能的妖心头血。”她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定然不会有妖愿意给。”
“不论如何,我一定会给你找到。”说完他轻轻放下绛妁的胳膊,准备去那堵墙面前,绛妁用另一只手拉住他“你去干什么,我说了上面有腐蚀之能,你还去干什么。”
“那怎么办?”封越心中越来越烦躁,绛妁走到他面前“暂且还能在,我们回去找白藤,白藤能抵挡腐蚀。”
“真的吗?”
绛妁点点头“我不是正常人,血液不会流通,所以这腐蚀不会进一步扩展。”说着她便越过封越走回去。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唇色更加惨白,可下一刻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身子一软便倒下去。
“绛妁!”封越跑过去接住她,怀中之人眉头紧锁,绛妁勉勉强强睁开眼睛看向他,目光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一个模样少年气的男子,比之封越更加纯粹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