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什么书,那是一幅画,夹在书里的话,她怔了怔,她知道这幅画,来这里的第一日,在三皇子寝宫见过。
画上是一位女子,那女子容貌是她从未见过的,清冷的眉眼,精致如同雕刻出来的五官,像极了天上的仙女一般,她那时并未多想,这般人物怎会存在,而今日却是不一样。
她微微看了一眼慕颜昀,慕颜昀眼里的眷恋很浓,原来那样仙女一般的人,是真的存在的,她微微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可手却紧握着茶壶,茶水快要溢出来。
慕颜昀侧目看了一眼,冷声道“薇怜,你愣神了。”
一抖,许薇怜连忙准备跪下来请罪,却听见上头说“无碍,出去吧。”她点点头走到殿门口听见慕颜昀又道“薇怜,莫要多思。”
她停了步伐,莫要多思?
这句话在她听来却是变了味道,她以为三皇兄让她莫要多想,这般一想却是开心了起来,连忙道“薇怜知晓分寸。”
慕颜昀心里诧异,为何许薇怜心情突然变好,却也不明白女子思虑,只觉是想开了,这般也省去麻烦,留下许薇怜便可打发皇姐的那些心思。
一出大殿便迎面吹来冷风,许薇怜缩了缩脖子,觉得这天气真是阴冷的很。
封越与绛妁跟了柳清泉一整天,封越有些赔笑道“是我想错了。”
看着柳清泉一整天不是下河就是爬树,再就是去人家酒楼里闹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知道古籍的样子。
绛妁没理会他,只是收了灵力,封越挑了挑眉道“不过你这灵力真强,还能隐身。”
“不是隐身,是与空气融合。”
瞧瞧,这抓字眼的模样,也是如此正经,封越长叹一口气“看来想着找到古籍来查找你的身份,这条路行不通了啊。”
他声音听不出有什么遗憾的,绛妁看了他一眼,负背而立道“你不仅仅想找古籍。”
闻言,封越嘿嘿笑了两声凑过来“小祖宗,现如今咱俩是捆绑在一起的,我就告诉你实话,我做了个梦,梦里呢只要集齐四个神兽虚佩我们就可以离开宣醉城。”
他离得很近,呼吸打到绛妁脸上,幸好她没有感受,否则现下以她那点修为定然红了脸。
“为何离开宣醉城要用虚佩?”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我也不知道,宣醉城只能进不能出,这百年来都是如此却不知为何,不过这个梦保真,我们要想离开宣醉城只能这样,况且你定然不是宣醉城内人,只能出去寻找你的身世。”封越心道忽悠人他可是第一,况且这件事他本就没说错。
以绛妁的姿色再加上修为,宣醉城若是有这么一个人,定然宝贝的很不会至今察觉不到。
况且绛妁现下只能跟着自己,这件事早晚都要说的。
“如何找虚佩?”
封越见绛妁有意向,立马拉着她找了个酒馆,进来以后绛妁收了伞跟着封越找了一处没有太阳的地方坐下来。
“那虚佩,在四位城主那里,不过到底在哪他们也不知道,甚至对于虚佩这个东西他们根本不知道。”见绛妁想问什么,他立马抬手道“我不知为什么他们不知道,你别问我。”
有些无奈,绛妁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可封越却是没什么想说的“我没了啊,就是找虚佩,虚佩合在一起会有一个洞口可以让我们出宣醉城。”
“那不能全城出去吗,虚佩拿走以后会对城里有什么波动吗?”
她这两个问题像极了她能问出来的,封越点点头回答道“自然不能,洞口只能容纳几个人,且一次以后就会合上,还有所谓沉睡期,虚佩我们不会拿走,等我们离开虚佩就会回到原位,而只要虚佩在宣醉城里,那么就不会有波动。”
这回答他自认为足够详细,只瞧见绛妁沉着眸子想了半天,封越心想这般再不同意也没办法了,本来他就是发发善心的告诉绛妁。
若是她不同意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奈何不了自己,左右她如今只能和自己一起走,想到这里封越面上的表情缓了下去。
绛妁思虑许久道“我同意,我会配合你找。”
“这就对嘛。”封越心里盘算着道“不过这条路啊,可是遥遥无期,望不到头。”
毕竟他至今一块虚佩都没得到。
“无碍,我是鬼。”
封越千算万算没算到绛妁居然来了这么一句,他噎了一下,是鬼便意味着不会再死亡,生命无边无际永生永世。
他这么想着,突然有些难过起来,封越骨子里是冷的,自他有记忆以来,都是孜然一人生活着,没有东西属于自己。
而如今这个小祖宗依附于自己,若有朝一日他死了怎么办,小祖宗是不会死,她会在岁月更替的时光中,永远存留下来,她是不是会选择另一个人依附呢。
是否也会保护那个人,不过几日的相处,陡然生出的占有欲让他心情都不是很好,绛妁察觉身侧人心情不好,却是不知为何。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封越脑子一热便问出口,他也着实好奇,可想了想觉得绛妁也不知道,刚准备说什么便听见绛妁说。
她说“因为你的玉佩。”
玉佩?
封越看向自己身前的玉佩,上面赫然一个封字,那玉佩说是玉佩,形状古怪到看不出是个什么,他拿起来左右看看上下看看,没什么特殊的啊。
“你怎么知道啊。”说着他贴近看玉佩,果然玉佩有了反应,流离着一道红光,那股子气息和绛妁很像。
“看你模样,似是已经发现,不过我却不知为何。”绛妁移开看向封越的目光。
“那行,以后你惹我,我就把这玉佩送人。”封越收起玉佩一脸笑意。
绛妁面上没有表情的看向别处,也不理会他。
“诶,小祖宗,你也不卖个乖?”封越有些不服气,又把玉佩拿到绛妁眼前,顽劣的声音响起“我要把你送人,把你扔了啊,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不了。”
暗风吹过绛妁的脸庞,发丝拂过玉佩,绛妁平淡的望向封越“你不会,这玉佩于你而言很重要。”没等封越说话,绛妁便继续道“若不是你将着玉佩保护的紧,也不至于我才发现。”
封越笑容沉了下去,他收回玉佩,神色晦暗的看着绛妁,绛妁也不去看他,自顾自的看着店里吵闹的人。
她是如何得知的呢,绛妁回忆了一下,第一夜她出现时,这玉佩在封越枕边并不起眼,怪就怪在他起身还特意拿着玉佩起身,往后诸多细节表明,封越很在乎这块玉佩。
不过以她的看法,封越并不会说这块玉佩代表什么,左右她也不在乎,只是喜欢去想,去揣测。
“有一句话叫,看破不说破,小祖宗你似乎对这话不太理解。”封越低下头捻着手,语气微沉。
这话的语气算不上什么好的,绛妁看了他一眼道“我既已知晓,没有不说的道理。”
她不像外表那样清冷,无欲无求的模样,有时候她会在想,生前的自己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活着呢,把自己的本性压制下去,看来应该是不太快乐的。
其实到底该不该找回记忆身世呢,若是一直这般活下去也不会开心吧。
封越抬头准备说什么,却见绛妁的心思好像并不在这里,又忍回去话语,别扭道“你真无趣。”
“若我叫你好哥哥,才是无趣。”
闻言封越却是不大愿意了,他歪着头语气颇为不屑道“你懂什么,这叫调情。”
污言秽语,绛妁闭上眼睛不去听封越在说什么,而封越心里却是在思虑一件事。
他怀疑,绛妁是鬼不假,但失忆是假,正常下失忆应该记不得习惯性情,记不得灵力,而绛妁却可以。
说明她是失了部分灵识,而这部分灵识恰好代表着她的一些记忆而已,那么这件事并不需要,因为她记得那些,虽然有些草率但是已经足够了。
是夜,荆楚皇宫之内,慕颜昀抬手一道白光直逼天空,这是琉璃印封印所带的光芒,环绕在宣醉城周围。
而正在封越玉佩里闭目养神的绛妁突然咳嗽起来,胸口发闷,按理说她没有感觉,便感受不到这种,可偏偏胸口的沉闷不作假。
内外互通着,封越吃饭的手一震,他语气略带担忧道“怎么了?”
绛妁勉强撑着胳膊起来“无碍…”听到这两个字封越准备继续吃饭,却听见后面的话。
那清冷的声音说“我的灵力,被封住了,丝毫用不出来,只能用鬼怪之力。”
鬼怪之力,俗称…虚化,也就是可以让人接触不到,再者像绛妁这种带着戾气的鬼,还可制造幻境出来。
因为外表的模样,绛妁很容易让人忘记,她刚出现时,浑身戾气。
不容他想,下一刻便打开房门看向天空。
天空一道白光环绕,他出来已经有些晚,白光微弱又消失,果然和梦里一样,这宣醉城是被人操控的,可他试了试自己的灵力,却依然在。
东城(五)
灵力没了绛妁并不担忧,左右她一个女鬼的,大不了便虚化起来让人摸不到,再凶一点又有何妨。
而这一夜封越也在思考,白光环绕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天,封越便有了答案。
他上街想看看有什么糖果好吃,无意间听见有人在说昨晚。
绛妁目光一顿“那是什么?”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做糖人的,封越了然跑过去对着老板道“老板,来两个兔子糖画。”
而绛妁又看向一处卖艺的地方,她过去观望了些许,身侧路人觉得这天气突然冷了下来,打了喷嚏道“怎么突然冷了。”
绛妁顿了顿收回目光一转头封越就在身后,手里拿着一个糖画举在眼前,绛妁下意识往后一退“封公子?”
封越把糖画放下来“你看,像不像你?”
他语气轻快,眼里带着星星,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她,暖阳照在他身上,绛妁心中一顿。
她定神一看“确实…有些像,你不是要兔子吗?”
她等分明记得封越才说的是做两个兔子。
封越摇摇头把糖画递给绛妁“我看可以自己做,想着大显身手,便给你做了一个。”
接过糖画绛妁抿着嘴,左右打量着手里的糖画“劳烦公子费心了。”
“练练手,以后给我夫人做。”他不经意道,眼四处乱看,却突然听见有人说话。
“外修者昨晚灵力皆被封住。”
“啊?为什么啊?”
“听说是那些外修者太猖狂,扰了咱们宣醉城的安宁。”
外修者,外面修炼的人来到宣醉城便称为外修者。
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绛妁,今日绛妁灵力被封她心情并不是很好,她心里面更加坚定要离开这宣醉城。
“我们还要去哪。”
封越低语道“不用去哪里了,柳清泉来了,今日他带的人,看样子挺厉害的。”
目光所及,果然柳清泉身侧带了几个人,可那几个人修为都不低,绛妁见群众往两边撤了撤。
“我说,封越,今天我心情好,只要你去和我大哥跪下来道歉,我大哥也是个好心人,不会为难你的。”柳清泉眼里带着笑意手叉着腰。
“哦豁,那你的意思是你都是听你大哥吩咐来找我麻烦?”封越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绛妁微微抬起伞看着前面的人,她摩挲着伞柄,柳清泉见她抬眼便道“小姑娘,封越这人出了名的恶劣,你可别被他骗了。”
闻言封越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倒是真的。
“我知晓。”她不想搭理柳清泉,但是礼节至此还是回答了。
柳清泉吸了吸鼻子,这美女的声音也是好听极了,入耳动听,这般想着恶狠狠瞪了一眼封越,就这么个恶劣的小子,何来这种福气。
叫柳清泉的目光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偏生封越迎上目光,挑眉。
“这样,美女姐姐,你若是让一让,不会连累你的,这本就是封越和我们柳家的事情。”柳清泉自以为很大度。
“唉,柳公子你这就不对了,怎么在我面前撬我的墙角呢?”封越侧靠着绛妁,虽说她身上寒气重,可都已经靠上去了,他也不能说冷。
绛妁侧头余光看了他一眼,察觉他有些冷便不动声色的移开,可偏偏封越不依不饶又凑过来,一双眼睛望着自己“怎么,你被他撬了吗。”
这语气活脱脱自己把他抛弃了,绛妁不言。
柳清泉那边却是没有耐心,眼睛一沉,怒道“上。”
三个人一起冲上来,封越眼睛一定,绛妁侧身一躲。
“剑道,灵力。”封越见这几个人,居然有修剑道还有修灵力的,他躲过这个修剑道的人,那一把剑倒不是很正,可偏生他不修剑道。
绛妁一脚把那剑踢回去,敬意愣了愣看向绛妁“小姑娘,你这脚法不错啊。”
闻言绛妁左手拿伞,右手握着没有出鞘的剑,剑上挂着流苏,而流苏的顶端是一朵花的形状,绛妁似乎印象里没有见过,封越怔了怔,合着这丫头还修剑道。
神色莫辩的望了她一眼。
“剑道?”柳清泉诧异的看了一眼绛妁“你双修?”
绛妁抿了抿嘴,现下灵力被封,她不动声色望了一眼封越,后者也明白,眼珠子转了转面上显露出笑容“我家小祖宗只修剑道,何曾双修。”
顿了顿,柳清泉想了想那日确实没说她修的是灵力,原来修的是剑道,他呵了一声“双修我都不怕,更别提仅仅一个剑道。”
绛妁那把剑看不清模样,周身红光环绕,而封越却是察觉出她是故意的,估计担心会被认出这把剑。
“若我为邪呢。”突然想到这句话,封越心下了然,这是担心自己是邪呢。
敬意凝了神,那把剑见不到实体,只是虚化出来的,他紧握着青衣剑,这里面只有他修剑道。
“敬意大哥,一个还是我们三个一起?”
“三个一起。”
封越看着那边光明正大的商量,微皱眉头“他们要三打一,你行吗,若是不行…”
话还没说完,绛妁冷声道“不行也得行,莫非你想用那个。”
她眉色都冷了下来,她的模样本就清冷矜贵,如今这般更让人觉得周身微冷。
“我没有。”封越咂舌“我不过是想着你万一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