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若是同望月——敬鹿
时间:2022-05-15 06:37:58

顿了顿,慕翘楚侧头松开慕颜昀的手“出来吧薇怜。”
许薇怜怔了怔才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二人“我…”
她头埋的很低,一身淡蓝色衣裳,慕翘楚看过去,确实许薇怜很招人喜欢,柔弱女子更让人产生保护欲。
“是我让她来的。”慕颜昀看向慕翘楚。
后者闻言神色莫辨的看了他一眼,复又看向许薇怜,眼里带着些许诡异道“原是这样。”
许薇怜行礼,低头的眸子带着感激,她原以为公主是好相处的,譬如第一天的时候明明是和气的,这些天下来发现公主并不是那般好相处。
“薇怜模样在荆楚城也是极好的。”这突然的一句话让许薇怜怔了怔,慕翘楚侧头看向慕颜昀“你可知。”
“自是。”慕颜昀未曾看向任何人,转身看着桃花树“薇怜,没有我的允许,莫要踏入这里。”
他的话依旧温和甚至不带一丝他意,可许薇怜听得出来这话里疏远之意,心下并没有很难过,主上对下人这般还是正常的。
“是。”
慕翘楚上前一步“哎呀,我们悯熠也得开开窍。”说着眨了眨眼拉着慕颜昀往外走。
空留许薇怜一人在原地,她小跑跟上,对于这位妗瑟公主她真是想不明白,阴晴不定可以这样说了。
随着她的步伐,慕颜昀不曾言语,只跟在慕翘楚身后,而后慕翘楚停下来回头看向慕颜昀“许薇怜这个人,不好。”
闻言慕颜昀有些疑惑,却沉思后开口“皇姐,让她来我身边的人是你。”
慕翘楚神色凝重望向他“你变了,从前你不会反驳我的。”
“悯熠未曾,许薇怜的到来打乱了太多。”慕颜昀低眼“若是知苇知道,定然会不开心的。”
慕翘楚怔怔的看着慕颜昀,她突然发觉一件事,慕颜昀确实适合太子也确实是温润之人,可在知苇这个人身上,他有太多执念了,数不尽的执念。
“是我考虑不周。”慕翘楚侧目“也正是如此,我才想告诉你,许薇怜不好的。”不仅是她,换做谁也不行的。
“许姑娘确实好,不多言,不过留在我身边,便不太好了。”慕颜昀抬眼看向慕翘楚。
慕翘楚不是个心善的人,可却也苦恼眼睛一瞥叫许薇怜在后面不远处,这才想起来刚刚他们三个是一起出来的“不若就问问她的意见。”
许薇怜紧握着衣袖,三皇子和公主说的话她没听见,现下公主唤她过去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在听完慕翘楚的话后,许薇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她便开口道“薇怜无处可归,只愿留在三皇子身侧,薇怜不求别的,但求有一份安□□活,殿下这普天之下除去世家谁也给不了薇怜这个,薇怜有私心是真,往后只会尽力侍奉三皇子无他想。”她这话说的很快,快到自己都不知说了些什么。
慕颜昀弯腰虚扶“许姑娘。”
“薇怜知晓,三皇子唤我薇怜不过担心薇怜会在宫里受欺负,薇怜不敢如何只求留在殿下身边。”她抬头目中含泪,如此模样让慕颜昀一怔,一双眉眼确确实实像知苇,可终究不是知苇。
他让许薇怜先起来,只道“许姑娘,那往后你我只如宫中主仆一般,可行。”
“自是可以。”许薇怜感激的望向他,湿漉漉的神情让慕翘楚这等女子都觉得心疼,偏生她淡淡皱起眉头不做声响。
是夜,慕颜昀独自在殿中,望向挂在墙壁上的画,那画中女子之绝色,却非人间所有,可真真实实存在过。
他起身走到画前轻轻抚摸,眼中爱意流淌,如溪水一般。
“知苇,你会在哪里呢。”
旁人都说你不复存在,可我不信。
 
 
东城(九)
 
 
东城之内风声鹤唳,大风袭来,城内哀戚声不断,封越显得很苦恼,听着外面的声音他叹了口气,眉间染了些忧愁道“还以为,至少能安稳几日。”
绛妁起身开门,一抬头便能看见一群小鬼在柳府外面聚集敲打着,东城里的状况如何她不知,现下柳府可谓是百鬼聚集。
她看着柳府众人撑着保护罩,柳府里还有不修行的人,若是放进来打并不划算。
“这些鬼戾气太重。”她看到柳拂扬过来,素日端正的人现下沉着脸,封越自是也看到了。
“怎么了柳公子。”封越语气如今也不见惶恐,柳拂扬看了他一眼道“我父亲,不对劲。”
“何言?”绛妁看过来。
“那些小鬼出现之时,他还很正常,突然他看到了几个小鬼,神色突然变了,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之物。”
“小鬼本就令人恐惧。”封越道。
柳拂扬却摇头“若平常人自然这般觉得,可我父亲是东城城主,这些东西见过不少怎会被吓到,况且还是被特定的小鬼吓到。”
话里话外都在怀疑他爹,封越听了嘴角也扯了扯笑道“那咱们一起逼你爹说真相?”
“不是不可。”柳拂扬紧握拳头,绛妁和封越在柳府自然不知,外面百姓在经历什么,百鬼横行,一片狼藉,血气漂浮。
无修行的百姓也不敢出城,四城之内若无保护,出城也是死,偏偏这些小鬼出自柳家古宅。
“外面出事了。”这话说的绝对,对上她目光的时候柳拂扬一怔,绛妁眼里的坚定他晃了神,不知为何她觉得下一刻绛妁便会冲出去。
果不然,绛妁回头看了一眼封越又回过头抬步往外走。
封越反应过来时绛妁已经离开,他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追出去“小祖宗,你去哪!”
刚出院子便看到绛妁站在那等他,他挑了挑眉“没我,你怎么出去。”
绛妁自然也想到了,而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要冲出去,似乎下意识一般,若是不出去她就会后悔。
似是看出她的心事,封越摆摆手道“走吧走吧,不过先说好,我这人惜命,那些小鬼我可不出手,我自己保护自己绰绰有余。”
闻言绛妁点头应允,踏出柳府后封越微微一怔,身侧绛妁亦怔住“竟这般…”
入目皆是修行者与小鬼们的斗争,不修行的百姓蹲在屋里,可无奈修行者再多也顾不来这些百姓。
眼见小鬼冲过去,绛妁手中幻化成剑扔过去。
小鬼似乎察觉望过来一眨眼便消失,下一刻出现于不远处,绛妁凝神,今日的小鬼比前几天在柳家古宅遇见的还要厉害。
“绛姑娘。”柳拂扬唤道“我父亲在那边。”
“现下是管你父亲一个人的时候吗,东城百姓你们不管了?”绛妁语气冷了下来,封越自是听出来不同,他开口道“至少也等到天亮,小鬼们回去再说。”
“有些事,该问。”绛妁回过头手里握着剑上前厮杀。
而封越却是抬手做起保护罩,把他和柳拂扬护着,而自己也时不时随着绛妁动,把距离保持在十五步内。
“柳公子,有件事我才想起来,你们柳家古宅我曾经进去过。”封越目光看着绛妁,语气却是沉了下来,不等柳拂扬说什么他便继续道“你们一共只有两位家主记录在册。”
说完他看向柳拂扬,却瞧见柳拂扬愣怔的模样,心下确定。
“怎会,我柳家在东城已是好几百年了,怎么只有两位家主。”柳拂扬紧皱眉头。
“这件事真相怕是只有你爹知晓。”
东城素日温暖,现下阴沉的让人心慌,鬼哭之声贯彻耳边,柳拂扬抬手准备破了封越的结界,封越伸手拦住道“你作甚。”
“自然是出去帮忙了!”柳拂扬声线不自觉提高,前面的绛妁也听见,但眼下顾不了这么多,只能继续抵挡这些小鬼们。
封越望着他,柳拂扬眼底坚定,仿佛在说他一定要出去,与其让他破了自己的结界,不如收了结界让柳拂扬出去,等他出去以后他又做出结界,脑子里转的飞快,目光看向柳拂扬。
绛妁是鬼,打起来没有疲惫感,身侧一只小鬼冲过来,她把剑一甩挡住,另一侧小鬼见机冲过来,无奈她身子一斜躲开。
若是灵力还在便好了,如今那些鬼怪之力也不能用。
突然一股液体喷到她脸上,她愣了愣伸手抚摸自己的脸,低头看着,鲜红的鲜血在她手上。
她有些愣神的抬头看过去,那个场景过于血腥,一个男子的头和脖子,脖子上有着扭曲的皱纹,应该是生前脖子被扭曲造成。
小鬼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绛妁侧头对上小鬼的面,那小鬼脸色苍白内凹七窍流血,绛妁微皱眉头,是被吸食了什么,小鬼穿了一身蓝衣裳,和其他小鬼对比,他身上的衣服有了颜色。
她抬手换回剑,反手准备砍下小鬼的手,却见小鬼空洞的眼里出现一丝别意,小鬼歪歪头竟落到地上紧紧抱住绛妁的腿。
不仅她愣住,便是封越也愣住。
小鬼带着一身寒气,绛妁也是,索性两个人站在一起谁也冻不死谁,只是小鬼抬头说了句什么,可任凭绛妁如何去听,如何去看也猜测不出来。
下一刻,这些小鬼似乎得到指示一般齐齐离开,绛妁手里的剑还维持在准备砍下,封越撤了结界走过来,语气颇有调笑意味道“怎么,这是你家孩子?”
绛妁迎上他的目光,只字不提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只道“去找柳城主。”
找柳携和的路上,绛妁一直没有说话,虽然平时也是如此话少,可今日却是大不相同,她神色里也带了些冷意,习惯她周围温度的封越也觉得今日有些冷了。
她心里有了猜测,可这猜测模模糊糊过于不真切,她也形容不上来,只觉得柳携和并不像面上那般,女子第六感也是及其准确的。
想到这里她思虑一断,这句话也有些熟悉,是谁对她说过的呢。
柳携和坐在高位之上,今日一见和昨日大不相同,他一身衣裳显得有些凌乱,在看到三人进来时,目光沉沉。
他只道“该来还是要来。”
“父亲。”柳拂扬行礼而后抬头望着柳携和,柳携和闭上眼睛点点头。
“柳城主,外面的小鬼因着天亮已经离开,可难保今夜不会再来,你还要继续隐瞒吗?”封越这个人并不会藏着掖着,他若是想问便会开口问,这也是绛妁一直没说话的原因。
有些时候这种问法虽然惹人烦,但也正是最有效的一种。
“隐瞒?我隐瞒什么了。”柳携和睁开眼睛,他语气里带着疲惫。
“譬如,这些小鬼为何以柳府为中心,攻不进柳府就攻击柳府周围的百姓。”封越抬步走到椅子前坐下。
“柳府乃东城之主,这些小鬼自然会选择攻击这里。”
封越一笑,眼里带着嘲笑“你以为我们是两三岁的孩童吗,化为厉鬼,他们选的绝对不是所谓权力大的,而是…”他顿了顿,这句话特意延长道“生前戾气所化的仇人。”
“封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柳携和这才看向封越,他缓声道“请你们二人来,就为了对付这些小鬼,而不是让你质问我。”
封越闻言耸了耸肩,表情略显无辜,可眼底晦涩不清,他道“这可不是质问,我也只是疑问,真正的质问是,若你明知道事情真相却不说,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我可没什么的,我这个人生性凉薄的,不会在意,可身为东城城主的你呢,这些百姓为何依靠柳家,为的就是保平安,若是他们知道自己所遭受的这些无妄之灾,是因为他们的城主又会如何去想。”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难道知道了你们就能消除。”柳携和冷声道。
封越起身道“根本源头我们都不知道,难不成你让我们瞎猫摸耗子?”他嗤之以鼻“我不在乎东城人的性命,你不说也可以反正我也没那么很想听,阿妁,咱们走。”
他说完当真转身离开,绛妁未曾坐下,而是一直站在一侧,现下她心里飞快思绪一番便抬步跟上去。
激将法。
柳拂扬诶了一声,准备开口制止,可他又不知道说什么,也只能哑声。
果然,快到门口之时,身后传来声音。
“因为我们靠着吸收孩童而长久活着,修仙者所谓的寿命长,也不过是老的慢,百年寿命从第九十年开始衰老而已,可我们不甘心,所以如此。”柳拂扬长叹一口气。
封越面上带笑的回头“早些这样多好。”
柳携和闭上双目,眉间忧愁更深,他缓缓道“柳家古宅之所以废弃又得到保护,因为里面的怨念太深,我们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孩子的怨念会变成厉鬼回来。”
“孩童稚嫩,最为天真,对世间险恶不解,最容易受到伤害,而也正因天真不知险恶也最容易受到怨念侵蚀,他们未曾来得及看完这大千世界,便消失,怎会没有怨念,怎会不成厉鬼。”绛妁沉着眸子,这是这些天相识以来,她说的最多的话。
封越点头“那第一任家主为何死去,你们又是如何活下去的。”
“易容,西城城主擅长易容,我们便隔一段时间用一个理由,而四城城主之间只靠书信从未见面,所以无人戳穿,之后子嗣会无端死亡,借以私生子名义再次回来,至于第一任城主…”他顿了顿看向封越,神色莫测“第一任城主便是我那所谓私生子,他不想再掌控权力,只想安稳度日,于是把这个方法告诉我。”
“那为何,那位断腿不再出现,而父亲也不去找封公子…”柳拂扬微皱眉头,表示不解。
“因为断腿以后,他本就靠着孩童维持…”
话还没说完,封越便开口打断“不对,柳城主是你做的吧,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要死,你疑心重更是留不下那个人。”
“你在胡说什么,可有证据!”柳携和怒道,绛妁也蹙眉看着封越,似乎想听他的分析。
谁知道封越却只是笑嘻嘻道“猜测而已。”
“父亲。”柳拂扬突然跪下来“有一件事,孩儿想问您,是否因为长生这件事,所以这些年不论孩儿做什么都入不了父亲的眼?”
“那是肯定的啊,毕竟这城主只有你爹一个人坐。”封越咂舌转头之时对上绛妁的目光,他顿挫。
柳携和低眼看着眼前的儿子,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这些年这个儿子做的什么,他的确什么都不知,他不屑于去知晓,左右城主之位还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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