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要赚钱养家——汤原粉子
时间:2022-05-15 06:50:02

可是她心里恼。明明自己才是主人,怎么一遇到危险,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亮亮呢。可是以她现在的实力,要硬跟河灵正面刚,肯定落不了好,只好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思绪,静静观察着局面。
亮亮与溯渊一冰一火,本就相互克制。彼此心中也对对方存有几分忌惮,于是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谁都没有先动作。
可是僵持得越久,对亮亮越是不利,一来这本就是在冥河边上,它占不得地利。二来,想要维持这硕大的形态需要耗费很多灵力,所以沟牙兽率先打破了僵局。
亮亮先佯装一个猛扑,溯渊闪身躲开,毫不费力。如此好几次后,相较之下是沟牙兽落了下风,但其实河灵每次躲,它都暗暗记下他躲避的方位。
在面对正面而来的攻势时,溯渊总是习惯向右躲避,间隔时间一致且在差不多的攻击距离之下,他躲避的角度也差距不大。
这一次攻击前,亮亮快速地瞥了身后的林西贝一眼,她瞬间懂了。起初几次不过是试探,毛团子这次才是要来真格的了。
它先一个猛冲,溯渊必定会躲,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方向还是右边。那亮亮只需要在攻击的时候朝右边吐个火球,在如此近距离下,很大概率会命中溯渊。
如果她没猜错,亮亮刚刚回望过来的那一眼就是在告诉自己,不论成功还是失败,赶紧跑。可是这小东西不会知道,林西贝压根就没想过要跑。
亮亮这一次攻势很猛,像是抱着要同归于尽的决心。相比之下,溯渊更加迅捷,几乎在它跃起的同时就朝自己右侧躲开了,只是溯渊实在没想到亮亮早就算准了他的动作,还不待他反应,一只火球直朝他那只眼睛而来。
如此近的距离,河灵根本来不及躲,只好看着那无比清楚的火焰朝自己一点点逼近。他几乎都感觉到自己的灵体在那股灼热下迅速收缩着,化为一缕青烟,渐渐消散开去。
就在溯渊几近绝望之时,身体忽然一轻,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止不住地向上窜,旋即一阵头晕眼花地向下坠,落到了水里。
在河水的密密包裹下,河灵通体舒畅。先顺势下坠了一会,而后便猛地一跃而起。
哗啦一声,溯渊破开水面扶摇直上。正准备对着岸上的沟牙兽来个突然袭击,却发现身体被一缕钓线牵制着,那钓线潦草地绕了几圈,将几个指头绕做一圈,根本不能大动。
而钓线一直延伸上岸,落在林西贝手中。不知她何时变了根钓竿出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溯渊,却也让他失了自由。
亮亮也想不到才多久不见,自家主人竟然学会胳膊肘向外拐,关键时候竟然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委屈得开始呜呜,硕大的身子如风中落叶,孤零零地颤抖着。
林西贝没空理会逃脱一劫的溯渊,只把钓竿往地上一抛,去安抚亮亮。但毛团子此时已经有小山大小,她够不着它,便哄小孩一样让亮亮变回去。
亮亮虽然委屈,林西贝发话它还是照做了。骤然变回原来的大小后,冲着林西贝怀里就扑过去。她一边挠它下巴,一边解释:“我不是故意救他,只是溯渊也不是坏人,他在路上也救了我。”
说着,又抚一把亮亮的脑袋瓜,“我的救命恩人,不能死对不对?”亮亮很快想通了,呜呜地应和着,拿舌头去舔她的手。
搞定了亮亮,林西贝把牵弦灯从钓竿变回原来的形状,揽着亮亮就要走却被溯渊远远叫住。
“你别以为救了我就,就没事。大爷我可是要寻仇的!”
林西贝也不理会他说了什么,摆摆手继续走。过了一会,溯渊赶上来。林西贝问:“不回去?”河灵陡然拔高声音,也不知道在给谁鼓劲:“回去也没事做,你管我!”
林西贝不管他,一路无话。
进城之前,林西贝将家里有用的东西都收拾带走了,走时因为赶时间也没做整理,家里跟洗劫过似的。地上全是零散的小物件,柜子门全开着,里面东西也七零八落。
新续的被子被带走了,只有蜷成一团的旧褥子,在那上面仰倒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娃,正是玉儿。林西贝进屋时,玉儿一个人正对着屋顶张牙舞爪地‘表演’。
一见到玉儿,林西贝赶紧冲过去抱起小娃,上上下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玉儿闻到熟悉的味道,瞬间兴奋地叫起来,扯住她衣袖就不撒手。
明明还不算是久别重逢,却被这两母子搞出了劫后余生的阵仗。
大致收拾了一下,屋里好歹是能下脚了。只是屋里能用的东西一只手都数的出来,林西贝必须去鬼市采购一番。
只是最大的问题不是没东西用,而是没钱使。林西贝藏在床底下的那罐子私房钱早花光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林西贝也不是搞不到灵石,单凭她跟亮亮两个去渡化个把生魂恶鬼肯定不在话下,但是放玉儿一个娃在家,怎么也不能让人放心。
正愁呢,地上的毛团子跳起来蹭她的裤腿,那样子分明是在说:看看我,看看我。林西贝垂眸看它,亮亮把自己的毛尾巴兴高采烈地摇起来,摆出要带路的姿势。
第一个读懂它意图的是溯渊,他忍不住推一把林西贝,“都这么叫你了,还不去?”林西贝这才揽抱起玉儿,跟上去。
前面的亮亮方向明确,直奔着那间林西贝专门给顾非沅建的耳房而去。毛脑袋顺着门缝溜进去,木门吱呀一声,林西贝隐隐感觉眼前有一道反光。
她快步跟上去,却在看见里面东西的时候愣在当场。
耳房里除了中间留出的一人宽的过道,两边堆满了灵石。在半空的长明灯的照耀下,熠熠生光。林西贝整个脑子像是被人猛击一记,只留下一个念头:‘这钱是怎么来的?’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全场唯一的知情人亮亮,毛团子伸长了舌头兴奋地嘶哈两声,一双前爪对着最近的一堆灵石就开始挖,呼哧呼哧挖了一会,有什么东西露出来。
抽出来一看,是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条。
‘丰源法器店四月分红对账单,护具十八块灵石,弓矢七块灵石……’
林西贝照着自己也刨了几个灵石堆,都是各个店面每月送来的分红账单,条目类别记载得清清楚楚。通过对照日期,这些灵石到底是谁攒的也一清二楚。
有了钱,屋里该置办什么东西被林西贝拉了一个清单,一次性买齐后雇了两个脚夫送上门。有消息灵通的妖灵私下在传,说冥王已崩,新君即位。拥长乐坊主掌权。
在幽都待了这么久,林西贝早已不是小白。她知道幽都城内正在酝酿一场血雨腥风,恐殃及池鱼。便央了溯渊好说歹说让他帮忙跑一趟小院,将自己的那些宝贝都带回幽冥涧来。
经过一番修整,好歹有个家的模样。
那天晚上带着玉儿吸收完月华,林西贝将小娃放回床上,猛然瞥见顾非沅随身携带的那只木匣子。她觉得好奇便取了来看。
匣子里盛着这些日子以来他编的丝结。只有红蓝两种颜色,根本称不上款式,更别提好看与否。就在这时,玉儿捞了一只丝结来玩,小娃手上没轻没重,扯着尾巴就要拆。
虽然不是什么稀奇物,好歹是顾非沅一环一扣费功夫做出来的,林西贝出手便要拦。没想到玉儿那混小子速度更快,三两下便将手里的丝结给拆了个干净。
“玉儿,不可以!”
“阿娘,阿娘……”
与林西贝喉头的警告一齐出现的是一道稚嫩的童音。仅这一句就将林西贝直接定在当场。她涩涩地转头看他,含糊地问:“玉儿?”
“阿娘,阿娘!”
小娃一张口,唤地干脆利索。
林西贝惊了,神乎其技的事情发生在自家宝贝儿子身上,简直超出了她仅有的认知。又确认了好几次,她才勉强能接受这个事实。
兴奋的老母亲抱起玉儿直转了好几圈,惊讶、得意、欣慰种种情绪揉在一起,林西贝第一次喉咙发哽说不出话来。
林西贝不会想到,短短一夜过去,玉儿又一次打破了她的认知。
一觉醒来,林西贝发现睡在她身边的玉儿不见了,床上床下到处都找过了,还是一个影子都不见。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推开耳房的门,顾非沅经常休息的那张躺椅上一个小人正睡得香甜。
小孩大概五六岁,五官精雕细刻。一头齐肩的黑发绸缎一样反光,身上穿一件米白色锦袍,怀里抱着的却是顾非沅的那只木头匣子。
也不知是哪里跑进来的小鬼,不请自来就算了,还乱动主人家的东西。林西贝有些生气,上手直接将木匣子抢了回来。
可是当她打开匣子,施暴的心情已经快要拦不住。这小鬼头竟然把顾非沅亲手编的那些丝结全给拆了,留下一整匣歪七扭八的丝绦。
再顾不得多想,她揪住那小孩的手腕硬生生将人给拉起,“你是谁家小孩,干什么乱动别人东西!”雷霆骤雨一般吼过去,那小人懒洋洋掀开半边眼皮,压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啊!”
小孩皱眉,嘴角不耐地收起,两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可爱极了。
“阿娘,你干嘛?”
林西贝一个白眼差点把自己气翻过去。
“谁是你阿娘,你再乱喊,我真打你了。”
说着,左手已经高高抬起,那小孩却仿佛配合一般微微侧身,露出一大片后背来。只见他后臀的位置有一处不自然的拱起,林西贝下意识伸手一撩,便直直盯着小孩屁股瞧。
“等我习得变化之法,就能藏起来了。”
小孩说的藏,就是指的他屁股后面的那截尾巴。等他说完,就被林西贝迎面纳入怀中,听见她不确定的声音:“你是玉儿?”
“阿娘,抱太紧。”
小娃拍了拍她,林西贝这才略松了松胳膊。
“你真是玉儿?”
语气里还是不太相信。
不过也不怪她,换了谁也不敢相信。一个奶娃娃睡了一觉就变成了孩童模样。
更不会相信,有的灵族不通过言传身教,单凭一个个小小的丝结就能交给下一代最基本的生存技能。玉儿他爹顾非沅并不是闲来无事想做手工,而是通过丝结这种方式在教育自己的儿子。
“阿娘,你在想什么?”
再不是奶娃娃的玉儿察言观色的能力甚至超越了一般的灵宠,一眼就瞧出来林西贝有心事。
眼前的玉儿分明是个稚童模样,说话却成熟得似个少年。好像这个样子于他也只是暂时,或许再一觉醒来,这孩子就长大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突然。”
她明明已经做好要含辛茹苦带娃的准备,没成想这娃一瞬间长大了,怎么说,可能是意外或者失落,零零散散的讲不出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娃儿虽然大了,要抱抱的习惯却没变。林西贝也仅纠结了两天就释怀,玉儿长大了又怎么样,始终还是她儿子啊。转念一想,孩子大一点也挺好的,她自己还省力。
可是很快,林西贝就发现儿子有个习惯,小婴儿时期的玉儿很喜欢玩,溯渊每次逗他,他就追着人家跑,而且是追不到不罢休的那种。
现在长大一些了,却跟个大人一样稳在那儿,任凭溯渊和亮亮在他面前闹腾,反倒是学会不动如山了。
林西贝看在眼里,心里十分不喜。
孩子就要有个孩子的样,总跟着大人学什么呢。
当那对冤家在堂屋里窜上窜下时,林西贝撞撞玉儿胳膊,“去啊,儿子。把他们全干趴下。”玉儿却摇头,“阿娘,玉儿陪着你。”
老母亲林西贝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她又不是卧床不起,不用一个小豆丁时时准备尽孝吧。
眼看着催不动,她打算换个法子。伸手把儿子板到正前,“阿娘帮你扎头发,好不好?”
小人儿当然答应下来。林西贝从木匣子里取了两根丝绦来,先将玉儿一头黑发分作两边,每边各团一个团子,分别拿丝绦绑了。两只浑圆如包子的发髻就扎好了。
对于自己的大作,林西贝越看越美,五六岁的小娃娃就是应该照着这么打扮。加上玉儿唇红齿白的小模样,真就跟年画娃娃没两样。没想到她林某人真的拥有了一个神仙颜值的儿子。
虽然以玉儿现在的身高上床都有点费劲,但他晚上吸纳月华已经不要林西贝陪着了。
起初几天,林西贝这个当娘的还有点不放心。默默在玉儿屁股后面跟着。可小人儿哪里发觉不了,真的动了气,林西贝也就不再跟。
可是这天晚上,林西贝一觉翻醒,又起了兴头,便蹑手蹑脚地往院子里走。怕又被发现,她不敢靠太近。只是隔着门缝悄悄地瞅,没想到只一眼,眼珠子都快给她瞪出来。
玉儿正追着溯渊上天下地地飞。身形都快成一道虚影,根他爹一模一样。
这浑小子,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是吧。
林西贝眼看着儿子窜了好一会,一忽儿停下来。乍一看,头上好像少了点东西。
确实少了点东西,她白天给娃绑的两只发髻被拆了,现在正单门独户的在玉儿脑袋上立着,有点像道士髻,反正老气横秋的。
这会儿林西贝也顾不得玉儿为什么表现得跟白天完全是两个样子这回事了,满心满眼都在为自己的得意之作发髻小包子而忿忿不平。
第二天,当林西贝再见玉儿的时候,孩子头顶的两只‘小包子’竟然又回来了。
为什么呢?她问自己。这孩子怎么就让人看不懂了呢。
第二天晚上,玉儿正准备出门时就被林西贝给叫住。整整一天的时间够她想明白了,这小娃自己是当亲生的养的,理应没有隔阂。于是背对着问:“过来,我给你拆了。”
说着就坐起来,玉儿一脸愣怔地看着她,却还是听话地凑了过去。
林西贝分别将两只团子打散开来,拿梳子归拢到一处。最后松松挽个髻。小人始终背对着她,却还是犹豫地叫了一声:“阿娘。”
“不喜欢这么打扮,为什么不说?”林西贝声音很柔和,语气毫无责备的意思。弄完了发髻,她顺带手给玉儿抻了抻衣领,俨然一派慈母模样。
“父亲让我听你的话,不得忤逆。”
怀柔政策起了效,玉儿一五一十地答了。
“胡说,你爹就没带过你几天。何时教的?”
“真的”玉儿转身过来,灿若碧波的眼睛眨啊眨的,“父亲临走前告诉我,叫我一定听阿娘的话。”
夜皎一族通过丝结来转述信息,这种方法类似结绳记事。不仅叙事,丝结甚至能传授修习心法,所以玉儿可以一夜长大这么多。
林西贝想起顾非沅离开他们的前一个晚上,确实跟玉儿单独相处了很久,只是她没想到他叮嘱给儿子的会是这样一番话。
所以就算玉儿不喜,也会照着她喜欢的样子收拾好自己。还努力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个小大人模样,只是为了保护她这个娘。林西贝鼻子一算,揽住玉儿:“怎么都好,喜欢不喜欢你都可以给我说。不用故意逗我开心。”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