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要赚钱养家——汤原粉子
时间:2022-05-15 06:50:02

“长乐坊主,你培植爪牙以生魂炼丹,枉顾冥法。此罪一。对世子下蛊,构陷王族,包藏祸心。此罪二。幽禁先王,私通后宫,叛上谋反。此罪三。炼魂库都容不下你。”
御阶之上,一片金甲卫士中,顾非沅负手而立。他萧萧肃肃,玉姿端方,隐现出一股王者之气,四围金甲卫不仅不敢上前,反而暗暗退开半步。
话音刚落,世子伸手悬空一抓,生擒了一名离他最近的金甲卫。几乎同时,只听见一声惊呼,那名甲卫又摇身一变,成了个身材清瘦的妖族少年。
御阶之下,长乐坊主刚才咄咄逼人,根本不是要得个答案。而是等林西贝思索,只要她一迟疑,他会马上出手赐她个魂飞魄散。
林西贝还在想怎么答,就见坊主袖口翻起,掌心有光华涌动。她心道一声不好,正来不及反应,眼前就是一花,头不是头脚不是脚地失了重。
等她站定,周围换了另一番场景,晕晕乎乎的她半靠在顾非沅身侧,四周齐刷刷举了几十支泛着寒光的剑戟正对着他们。
而刚刚她站立之处,一名金甲卫已被震出大殿之外,如果稍稍再慢一点,飞出去的就是她林西贝了。
长乐坊主抖擞袖口,一句解释也无。目光如长鞭一样打来,可林西贝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顾非沅抓住了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手掌相合处好像有一股力量正源源不断涌入她的身体。
“堂堂冥界世子使用禁术,焉能没有反心。还不速速给我拿下!”
长乐坊主再不装什么道貌岸然的样子了,既然刚才自己的底都被林西贝兜了个彻底,便只想着赶紧结束这一切。他面对着御阶,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野心,欲望化作两簇烈焰,要把阶上两人烧个干净。
金甲卫士齐刷刷一起进攻,眼看着林西贝两个就要被扎个透心凉,她心中一紧,心法自脑中划过,一道光华闪现。当地一声,巨大的琉璃座钟兜头罩下,将两人盖在里面。
斧钺剑戟结结实实地被扎向钟罩,又纷纷从座钟外壁上擦过,根本伤不到里面分毫。
“笨蛋”
大钟落下之时,顾非沅将林西贝抱入怀中,她的脸几乎直直拍在他胸口,鼻尖撞得有点发酸,声音也有些瓮声瓮气,“我只会这一招保命,你有后招倒是使……啊~”
她腰被狠狠圈住,后脑勺也被顾非沅单手托着,唇舌被撅住,嘴里只顾着呜呜乱叫。林西贝又是惊又是急脑子里一团乱。
眼下这近无可近的距离,她从未在顾非沅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急切、慌乱,还有一丝丝怒气。
忽然,心里堆砌的层层叠叠的围栏都被他撞碎,有一块地方塌陷下去,沉重却踏实。渐渐地,她僵成一道杆一样的身体慢慢软下来,柔柔地嵌进他的身体里。
许久,直到那一团没有棱角的软抚平顾非沅这么多日来千头万绪的相思,他才恍然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他放缓了节奏,舌尖一点点轻悠地探,耐着性子寻到她的,再一起共舞。
顾非沅终于放开他朝思暮想的笨蛋,“为什么来?”他明明在喘息,声音却极低极沉,方才澎湃的心绪似乎都被他压抑在喉间。
林西贝浑身灼热,脸颊也发胀,“你在,我就来了。”她募地捂住嘴巴,倒不是因为说了什么,而是那声音细细碎碎的,陌生又脆弱,压根不像时她自己的。
一秒前,情势千钧一发。一秒后,时间却好像格外慢。顾非沅还有闲心拧她腰上软肉,“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幻姬?”话里有些忿忿之意,似要掰扯个清楚。
若是刚才,什么簪子,什么心有灵犀的典故,林西贝肯定是要与他掰扯清楚的。但顾非沅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心意,若她再提那些话颇有些煞风景。
她摇头,从他怀里挣脱,垫脚揽住他脖颈,贴在他心口。
“因为我在意,在意到只要你身边的人不是我,我都会胡思乱想的程度。懂不懂?”
见许久没人应,林西贝抬头看,只见到顾非沅高挺的鼻骨,利落的下颌,像梦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她心中诧异,明明之前也亲过,怎么现在才沉迷他的美色呢?
紧靠着的躯体僵了一下,顾非沅好似蓦然回神,托着怀中林西贝的脸颊,虔诚的吻印在她额心。
看他神态颇为放松的样子,林西贝问:“所以你有没有后手?怎么对付那个胖子。”温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发丝,他语带笑意,“已经在打了。”
林西贝跳起来,“那我们要不要出去。”却被一把拉回怀抱,“不用,交给承屹他们,我怕伤着你。”
冥界禁术是素来只属于冥王独有的术法,小能移形换物,大则执掌百万雄兵。顾非沅所结金印正是禁术的法印,印成之时,殿上宾客皆可替换成近卫阴兵,这就是顾非沅真正的后手。
这状况跟林西贝预想的不大一样,既然知道外面已经打起来,她哪里还有什么迤逦心思谈恋爱。偏偏又跑不出去,索性贴在琉璃罩上细听起来。
外面的纷繁杂乱一下闯入耳朵,叮铃当啷的是杯盘砸烂的声音。还有拍打声,撞击声,和叫骂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林西贝靠得更近,叫骂声几乎就悬停在头顶。
“奶奶个腿,敢刺你爷爷……”
“非让爷爷用阳间的话骂你们,废物头子,看爪……”
是谁在外面舌战四方,不用想也知道了。听见这位爷在外面正叫嚣得起劲,刚刚还兴致勃勃要出去帮忙的林西贝,心中澎湃的战意瞬间偃旗息鼓。
头顶传来当当两声响,“你爷爷我都搞定了,还躲在里面不出来,奶奶的!”这位鸟中凤雏悬在钟顶之上。扑腾间,利爪划拉出梭梭沙沙的声音。
在鬼面枭眼里可没有什么王公贵族,任谁来了都是逮着就骂。林西贝厚脸皮惯了,左耳进右耳出。但是她身边却还有一个顾非沅,这可是个不好惹的主。
只是一瞬的功夫,头顶的琉璃罩子消失了。下一刻,恢复原来大小的琉璃座钟已停在顾非沅手心。不仅灯主人林西贝愣在当场,鬼面枭也避之不及,顺势跌将下来。
鸟中凤雏登时就被顾非沅一把揪住脖子,一双翅膀不住地挣扎扑腾,鸟嘴里咔咔地呜咽着,却再吐不出骂人的话。
随着两人的露面,刚刚还一片喧嚣的战场瞬间安静下来。他们立于高处,自然汇聚了所有人的目光。林西贝发现刚开始阶下众人的目光中还带着茫然。却在抬眼后的一刹那便从懵懂变为惊惧。
或者说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畏惧更为贴切。
众人之中,离御阶最近的就是承屹和鎏光。两位大佬商量好似地俯首便拜,“恭迎我王。”林西贝本能地转头看顾非沅,发现从他拎鸟脖子的那只手掌心里结出了一个大大印记,像是一轮月亮,弧光内还映出一圈细小的符咒。
这符咒便是冥王印记,乃是冥王代代相传的盛物。也是毋庸置疑的冥界皇权的象征。顾非沅方才一直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缔结此冥王印。
殿内众人异口同声道:“恭迎我王。”这阵势,阵势汗毛都要颤三颤。
林西贝环扫大殿一圈。除了躺地不起的,都面朝御阶匍匐而跪。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举高临下,但是林西贝却不觉得爽,只是没来由不自在得很。
“王上,此鸟是臣所养,生来如此,请饶它一命。”
承屹急吼吼冲上来,单膝跪在阶前,抬起半边魅惑众生的脸求情。这妖孽除了发丝有些凌乱,跟寻常没什么两样。
再看顾非沅,一手与她十指相扣,一手揪着那只鬼面枭茶盏粗细的脖子,鸟中凤雏脖子已经快被弯成一个扭曲的弧度,干脆连扑腾都省了。
他只看着林西贝,问:“怎么处理这脏东西?”低沉的嗓音星星点点地打在林西贝面颊上,激得她脸发烫。偏偏这声量轻到只有凑近才听得清。林西贝只感到无数道目光高高低低地投在自己身上,压力如山。
相扣的手暗戳戳往下坠,两人离得更近,方便咬耳朵,“这脏东西看着虽恶心人,其实可堪大用。”顾非沅眸光难得地柔和了一些,“那交给你处置。”
说着幻化了只鸟笼来。将那鬼面枭捆缚了尖嘴利舌,丢进去。这才连鸟带笼交给承屹,让他先替冥后代养些时日。
承屹看了眼在笼子里还在横冲直撞的鸟儿,凤目微敛领了命,只瞪眼看林西贝,分明是我的灵宠,怎么就要替你代养了?
忽又觉得哪里不对,忙向顾非沅进言:“立后乃是大事,王上不可……”
“今日本王立后,夺冥王妃封号,并长乐坊主一干人等发配炼魂窟。”顾非沅声音分明不大,可此时大殿之上回荡着的都是他的声音。
承屹还想再劝,眼见顾非沅已遣了侍从上前,才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下。
那侍从躬身立在林西贝面前,双手举过头顶,呈上来一只锦盒。林西贝一看,这随从就是方才站在顾非沅身边那名随从。锦盒也是那只他一直端在手中的锦盒。
“打开看看。”
没记错的话,盒子里装的应该是先前顾非沅选好的世子妃人选。林西贝只单手得空,她示意顾非沅松开手放自己去开箱,可顾非沅只是轻挽嘴角,故意耍赖不肯放手。
没奈何,林西贝只好单手拨开锁片,掀开盒盖。盒底果然有一副画轴。她拿起画卷,手肘轻撞身边人。顾非沅还是不松手,而是伸出另一只手,相协着她一起展开。
宣纸上是一副女子立像。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婉约含蓄,反倒一身飒爽英气,女子不仅长得跟林西贝一样,姿态也是复刻了她十成。
原来,他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林西贝心里狂跳,说不上是惊是喜。就在这时,她感到顾非沅的手松了又紧,撇眼看时,又见他喉结有节奏地起伏。心中忽地生出有什么大事即将要发生的预警。
“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妻?”
一道声音划过林西贝脑海,而声音的主人此时一双眼紧缩住她,只好看的唇角微抿着,泄出一丝紧张。
顾非沅见她眉头一蹙,补充:“我不需要密音虫,如果不愿意,等此间事了,再回答我。”
林西贝向来不嗤深情那一套把戏。但她受不了被顾非沅这样看着,那目光中饱含的满满真诚和几许隐藏其中的不安像是一阵微风,不休不止地拍打她的心门。
忽然玉儿的脸与近在咫尺的顾非沅的脸重合在一起,林西贝恍惚又听见玉儿向自己哭诉舍不得那套送出去说的新衣服,又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地说:“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不管谁来抢,都要保护好它。”
“愿意。”
她忽然勇气倍增,肩胛骨也随着呼吸满满放平,整个人舒展开来。之前的种种不适感随着一口长长的浊气被排出体外。
顾非沅眸光闪动,连带着两人交握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林西贝舒朗一笑,伸手过去包住他手背。她说:“就算你是冥王我也愿意。”
冥界至尊这称号在她眼里非但不是加分项,好似还成了拖后腿的名头。旁人肯定不懂,但对于此时听了这话的顾非沅而言简直是天籁。
毕竟她这么个怕麻烦怕责任的人为了他能甘于架在冥后这把椅子上,足见她诚意十足。
昊天宫中,月下仙人唤随侍仙童将屋里那些结好的红线结往姻缘树上挪。小童子来来回回累得直喘,眼见着一枚红中带金的红结恰好收尾,便高举着问师父:“师父,这红结好生奇异,竟是红中带金,真是奇了!”
仙人忙冲着童子直抖手,一甩几欲垂地的白胡子,颤巍巍踱过来,“童儿啊,勿动此结,勿动此结。这乃是冥界冥王之红线,西方佛祖钦点的姻缘,不可擅动。”
童儿没被偌大的一串尊号吓到,抬起一张懵懂小脸,“可是此结已成了啊,师父。”
听他这么说,月老这才躬身细看,顿时一脸惊异。发现那结确是已成后,缓缓阖上眼皮,抚须大笑道:“成了,哈哈哈哈。果如佛祖所说,如是因果,皆心造也。”
 
作者有话要说:
很感谢各位可爱多追到这里,我知道这个结尾很仓促,故事也讲的不尽如人意……我会继续努力,下一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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