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吃”这个字,玉云琅:呕……
师姐:“……”
她额头青筋跳了两下,直觉自己似乎不该这么早就将这菜鸡带在身边,完全可以等他被叶重北养正常了再将人骗过来,也好过每天都要发现他比前一天更菜一点。
离暮雪在原地杵了半晌,然后才提着剑转身走了,选择眼不见为净。否则她不保证她能不能忍住不一剑柄打死这颗豆芽菜。
破庙荒了很久了,周围杂草都有过膝高,玉云琅软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是被淹没在杂草当中的。等他昏天黑地地一顿吐完了,回头去看,漫天粉紫的霞光之下,只有荒芜的一片狗尾巴草在迎风招摇,哪里还有离暮雪的身影?
玉云琅当即就又吓哭了,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惊慌地往四周张望了一圈,哭喊道:“姐姐!”
“姐姐你在哪里?”他一边寻找着离暮雪的身影,一边又拎着衣摆拨开杂草丛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可能要完了。
大抵是因为离暮雪太强了,仅仅只过了一天,玉云琅就已经完完全全依赖上她。尤其是在经历过差点死在女鬼剪刀之下、又在金家看到了那些受到诅咒的人可怕的状态之后,他更是恨不得把自己装进离暮雪的口袋里让她揣着走。他根本想象不出来以前自己一个人都是怎么浑浑噩噩地生活过来的,以至于他在此刻都没有发现,其实这个略显阴森的破庙,是他从前三不五时就要过来的地方。
“呜姐姐……暮雪姐……”
带着哭腔的唤声迎上了风,听进耳朵里就有些幽幽咽咽的,跟鬼叫一样。
离暮雪正在破庙后头寻找能证明她的猜测的东西,听了这一遍又一遍的催命符,最终还是头痛地合了合眼,认命地往回走了过去,站在了那个塌了一半的圆形拱门前。
死亡凝视。
“姐——”玉云琅正要再喊,眼角余光骤然瞥到一个白衣墨发的影子跟鬼魅一样飘在破落的拱门下,眼神丝毫没有温度地盯着自己,他当场就是一个后跳,尖叫:“啊啊啊——!!”
离暮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甩手一道禁言令怼在了他嘴上:“吵死了。”
刚看清她是谁就被禁了言的玉云琅眼含热泪:“唔唔唔……”
他拎起衣摆朝离暮雪跑过去:“唔唔,唔唔唔唔唔呜……”(姐姐,你吓死我了呜……)
离暮雪抱着剑斜睨着他,“神智清醒点,看清这是哪儿。”
玉云琅被离暮雪这么一提醒,这才止住了呜咽。他抽了两下鼻子,眼角红红的,委委屈屈大着胆子往身前身后看去——
破庙的两根断掉的横梁中间,一只黄白相间的小花猫睁着圆碌碌的眼睛探出头来。它朝着玉云琅看,似乎在辨认来人,好一会儿才冲着他张了口,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喵~”
随着它这一声叫唤,另有几只颜色花纹不一的小猫从破庙里走了出来,都亲热地围到了玉云琅脚边,“喵喵”地叫着蹭他的鞋。
“唔!唔唔!”玉云琅蓦地睁大了眼,显然是反应过来了这地儿自己认识。
这几只流浪猫,他手里有吃的的时候总会喂它们,也知道它们住在这间破庙里。有时候活不多,他就会绕个远把吃的给它们带到这里来。只是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丁师傅东奔西跑地去大户人家办酒席,一直没有过来,所以一时间都没认出这是哪儿。
眼见着这颗豆芽菜又活了,离暮雪才解开了他的禁言令。
玉云琅忙不迭跟她介绍道:“姐姐,这里我认识的。这些小猫我总是在喂。”
“对不起啊姐姐,我刚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扁了扁嘴,生怕离暮雪生气了又让他滚去找叶重北。
离暮雪冷漠扫他一眼。
智障。
“在这儿呆着,别走开。”她也懒得再跟玉云琅废话,提剑往后院走,“我找东西。”
玉云琅抱了一只猫起来,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找什么呀?”
离暮雪回身,凉凉的视线轻飘飘落在他脸上。
夕阳已经落了大半,这破庙被别的房屋遮挡,光线更是暗。头顶的霞光只剩下了浅浅的一层粉色,像是在水中扩散到了最后的那一层淡去的血。风吹过,狗尾巴草在他们中间摇摆,离暮雪的脸被几缕发丝遮挡,让她的眸光细碎又危险。
“尸体。”她道。
玉云琅闻言浑身一哆嗦,倏然抱紧了怀中的小猫老老实实退回到破庙的台阶上缩着了:嘤。
离暮雪勾了下嘴角,这才管自己做事了。
说的这句话,她并没有骗玉云琅。她来这破庙,要寻找的东西正是那女鬼的尸身。
毕竟还有什么原因会让女鬼必须从这里出现?无非就是她死在这儿,尸身被埋在这儿,她的灵魂被禁锢在这丧命之地。所以她要复仇,便也只能在日落时分,一次次地从化为鬼的这个地方出现,像是一遍遍重溯死亡的场景一样,永远不得解脱。
破庙的后头有一间小屋,如今也已经荒废,草都长进了里面。
离暮雪跨进去。
光线从半塌的屋顶落下来,里头的瓦砾木柱都长了青苔。最里面有一张小炕,上面搁了一床薄薄的被子,皱成一团,已经结了蜘蛛网。另一边,则有两块碎布落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