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堂司来了个小太监——四季桂
时间:2022-05-15 06:55:54

“行了,那咱家就不耽误佥事捉贼了,先走一……”
这步子还没迈开,眼前黑影一闪,好像一阵风贴脸刮过,魏锦余已经伸手拍在树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郭宝宝本就心虚,被他如此断然拦住,有些急眼,“喂,你还要干什么?!”
“公公何必心急?若当真心中坦荡,何惧在下盘问几句?”
“谁惧你啦?咱家混堂司里的事儿多着呢,着急回去处理罢了。”郭宝宝上下打量,“倒是魏佥事,纵火一案,陛下那儿还等着交旨呢,你不去抓贼反而成天围着我这个太监转,知道的你是怀疑咱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别的特殊嗜好呢。”
魏锦余:……
“公公不必出言讥讽,若想自证清白,可敢跟我走一趟?”
郭宝宝心里打鼓,不知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敢随便跟他走。
“咱,咱家凭什么跟你走?谁知你到底按的什么心?”
“若公公不愿意,那在下现在就拿了你,去陛下面前分说。到时若证实果然是误会,在下再负荆请罪,任由公公责打出气便是。”
郭宝宝心里一紧,“哎哎哎,谁,谁想打你呀?不要动不动就惊动陛下。陛下处理朝政,日理万机,如今还为纵火一案烦心呢,你半点线索没找着,又去给他老人家添乱,不嫌自己无能啊?”
“你不必拿话激我,今日,若是你不敢让在下一试,那便是之前的飞贼无疑。”
“你胡说什么呢?飞贼不是女的吗?咱家虽然身上少了点零件,但还是个男人啊。你不信亲自来验验啊。”她把胸脯一拔,朝魏锦余逼近一步。
魏锦余不觉后退一步,目光落在她胸脯上,不知怎的就是感觉有些尴尬,便扬起头不看,故作镇定道:“你是男是女,无关紧要,只有身上的功夫不会骗人。”
“你这个……”郭宝宝这个气,合着那天晚上我白忙了。“可是你亲口说的,那飞贼是女的,现在又无论男女了?说白了,那你就是针对我一个人呗。”
“公公这么想,在下也没办法,反正今日,公公若不肯一试,你我现在便去面圣。”
这该死的。
郭宝宝气得牙咬得咯咯直响,却也没办法。面圣是不可能面圣的,她背着手运了会子气,“好,我让你试。你说吧,要怎么试?”
见她松了口,魏锦余手臂一挥,“请公公随我走一趟,去了便知道了。”
郭宝宝无奈之下跟着魏锦余走,心里各种猜测他打算怎么试她?
试功夫?跟我过招?我本来也不会什么武功,过就过呗,大不了被揍几下,能换来一时安宁也算值了。
二人穿过一个园子,在经过一座无栏的白石拱桥时,她猛的望见不远处的万宝楼,心里顿时凉了。
他该不会是要……
魏锦余看她不走了,质问道:“怎么不走了?”
郭宝宝遥指万宝楼,瞪眼道:“哎,你先说清楚,你不会是打算让我从那上边跳下来吧?”
“公公方才说自幼上树翻墙,从树上跳下来没什么,那么不如去试试从万宝楼上跳下如何?”
郭宝宝惊得后退两步,“哎!你查飞贼查疯了吧?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死人的。”
“放心吧,有我在,你就是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不死?那残了伤了,感情疼的不是你呀?”
魏锦余叉腰道:“公公多番推诿,是怕自己的功夫露出马脚吧?”
郭宝宝也不示弱,又退后两步,“我怕什么马脚?我怕死!”
“你若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了!”
魏锦余微拢双目,凌厉的寒光让郭宝宝感觉到危险。
不能跟他去,轻功这种东西可不好控制,遇到危险时,会本能的运用到,更何况我这白捡的别人的身子,手尚且控制不住,更何况是腿脚呢。
这是圈套,不能去。
可是不去,不去这家伙就要拉我去见皇帝了。
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可怎么办呐。
她四下扫了一圈,附近空旷,脚下是条浅水鲤鱼池,池水清澈见底,水中三五成群的锦鲤悠闲的来回游动……
 
第36章
 
眼看魏锦余就要动手,郭宝宝忽然对着桥那头躬身,“陛下。”
魏锦余这种世袭来保护皇族的人,对“陛下”一词十分敏感,一听皇帝来了当即转身行礼。郭宝宝趁机上去就是一脚,正中他的右腿后膝弯。
“喂金鱼去吧你!”
魏锦余被踢了个猝不及防,腿一弯掉了下去。
因为这座桥是座用来装饰的矮桥,从桥面到池水的距离也就一腿长而已,所以,魏锦余刚及反应,半身已入水中。
“哗啦”一声,惊走所有锦鲤。
魏锦余从水里站起来,抹掉脸上的水,再看桥上,郭宝宝已经跑了。
可恶!
他狠狠拍打水面,懊恼怎么就这么上当了。
郭宝宝没头苍蝇似的的跑出园子,回头看了眼,魏锦余没追上来,她这才停下脚步靠墙喘口气。
没追上来,呼……
可是,就这么跑出来,那条死鱼肯定更疑心了。
正如郭宝宝担心的,魏锦余此时不只疑心,他简直可以笃定:她就是那个飞贼。于是,他从池子里爬上岸,连衣服都没顾上换,湿着就去见皇帝了。
皇帝一瞧,平日里挺慎重的一个人,今日怎么这模样就来了?
头发也湿了,眼也耷拉了,半截衣摆是湿的,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沾了泥或是青苔一类的污渍。就连平日里精神奕奕的状态也没了,看着颇有些狼狈相。
皇帝不觉担心,“魏卿家因何如此来见朕啊?”
魏锦余拱手道:“陛下,恕臣失仪,实在是事出紧急,臣才顾不得仪态,湿衣前来面圣。”
见他如此,皇帝不禁神情凝重,“究竟发生何事?”
魏锦余低头稍思,未开口,先撩袍下跪,随即向上一拜,“陛下,臣有失察之罪,请陛下降罪。”
皇帝越发看不懂他,如此郑重,感觉这不是小事。
“你有何事失察?”
“禀陛下,之前坠河溺亡者,臣因从她身上搜出了宫中失物,故而以为那便是偷麒麟镇纸的飞贼。但是,近日来,臣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让臣不得不怀疑,真正的飞贼并没有死,而是仍在宫中。”
闻言,皇帝目光凝重,“仍在宫中?那……,既然找到了蛛丝马迹,你可是有了怀疑之人?”
“正是。”
皇帝拢了拢眼神,“此人在何处?”
“回陛下的话,臣怀疑的,乃是混堂司新任掌印,郭宝宝。”
“郭,宝,宝……”皇帝重复着这个名字,还真有些印象,“就是那个跟着傅筠山做事的小子?”
“正是。”
要说东厂可是他除了府军前卫外最信任的机构,如果这事与东厂有关,那还了得?
皇帝表情越发沉重,“傅筠山是个稳妥之人,若这郭宝宝有可疑,他不可能没有察觉。你可有确凿证据?”
魏锦余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他是不是贼人,臣有办法,一试便知。只是,碍于他如今的身份,臣不便强迫他配合微臣,所以,臣才想请陛下下旨,令郭宝宝一试。”
皇帝听了这番话,颔首沉思片刻,“若换做旁人,你想查也就查了,只是这郭宝宝是傅筠山一手提上来的,朕若无端怀疑,恐伤了忠臣之心。不如这样,朕把他叫来,你与他当着朕的面对质一番,若是朕也觉得可疑,便准你查个究竟,若朕不觉得他可疑,那此事便作罢,你只能从他处入手再查了。如何?”
魏锦余向上拱手,“臣,谢陛下。”
张保出去传旨,不大的功夫,郭宝宝来了。
这次见皇帝,郭宝宝除了紧张什么心情都没了,她八成已经猜到了是魏锦余告黑状,不然皇帝干嘛这时候叫她来?
进入大殿一瞧,魏锦余果然在,她心里更凉了一半。
她小心翼翼的给皇帝躬身施礼,皇帝打量她道:“郭宝宝,魏卿家说,你方才将他踢下鱼池,可有此事?”
哼!就知道找皇帝告状,幼儿园小孩儿啊你?
她狠狠瞪了魏锦余一眼,“回陛下的话,小的也是被逼的。他三天两头缠着小的,方才还非让小的陪他跳楼,这小的为求活命,只好踢他下河,求陛下明鉴。”
皇帝见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大臣们,猛的见着这样说话表情丰富的人物,心里觉得好笑。心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穷凶极恶的飞贼呢?
他压着笑,看了看坚定不移的魏锦余,又问,“那他又是为何事纠缠与你?”
郭宝宝眼珠乱转,没敢胡说,“回陛下的话,魏佥事非说小的是什么飞贼,可小的就不是啊。”
“你若不是,为何不与他说明白,反而要踢他下水?”
“陛下,小的已经为此解释过很多次了,可魏佥事他不信啊。”
魏锦余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再多解释也不及亲身证实,可你为何不敢?”
郭宝宝这气,“你还好意思问。陛下,您知道他让小的怎么证实吗?他让小的从万宝楼上跳下去。他这哪是让小的证实啊,他这是让小的去死。小的要真听他的,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脑子进水?
这个说法倒很新颖。
皇帝觉得郭宝宝说话挺有意思,干脆也不管他们,就看着二人当殿对质。
魏锦余道:“你不敢跳,在我看来就一个原因,就是怕露出你会轻功的事实。”
“呵……呵……”郭宝宝气得原地转圈儿,然后指了指殿上站立的几个宦官,“你问问他们,你问问张公公,让他们从万宝楼跳下来,他们敢吗?”
张保和几个小宦连连摇头,心说别把我们拉进去。
万宝楼,那可不是普通墙头,随随便便就往下跳?那真是脑子进水了。
“看见了吧,没人敢跳。陛下,若按着魏佥事所言,那不用说这乾清宫大殿上的几位公公,就是整个皇宫里,所有人都是飞贼了。”
皇帝看郭宝宝目光清澈,怎么看也不像是贼,而且说话有理有据的,确实没什么可疑。
“魏卿家,你如此取证,的确不太理智……”
 
第37章
 
“可是陛下……”
魏锦余还想争取几句,被皇帝示意打断了,“魏卿家急于破案,朕明白,不过,依朕看,郭宝宝并无可疑之处,朕若因你一面之词就下旨令他跳楼,传扬出去,朕岂不成了草菅人命的昏君?”
魏锦余眼看事情不成,急切的上前一步,“陛下,有臣在,纵是误会一场,臣能担保,郭宝宝从万宝楼上跳下,也会毫发无损。”
皇帝一脸凝重道:“你拿什么担保?”
“臣敢以项上人头作保。”
魏锦余言辞铿锵,掷地有声,郭宝宝随着这话的抛出,心里咯噔一下,要完。
这家伙怎么回事?跟我玩命啊?你是不是有病?
果然,听了他的话,皇帝心思有所动摇,他抬了抬下巴,“郭宝宝,既然魏卿家如此笃定,以性命保你平安,你可愿一试?”
郭宝宝不傻,皇帝开口了,即便貌似是在征求意见,但哪个敢说“不”字呢?
这事儿,我今天拒绝了,皇帝没面子,日后肯定找我麻烦,魏锦余这家伙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将来也是没完没了。
算了,今天给它解决了吧。
她把心一横。
“陛下,您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就是要小人的命,小人也不会有半点犹豫。既然您开口了,那小的就当是配合魏佥事演个杂耍,博主子您一乐吧。”
魏锦余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皇帝听她这番马屁,甚是满意,嘴角稍稍挂了一丝笑意。
“不过……”皇帝正欲夸她几句,郭宝宝却来了个转折,向上躬身,“陛下,小的入宫虽时日不长,可也是本本分分一心想着要如何伺候好主子们的。偏偏今日却生出这无妄之灾,遭人无端怀疑,小的心里不服。若是一会儿证实,是魏佥事冤枉小的,不知魏佥事要如何补偿小的呢?”
皇帝觉得她说的没错,龙目微屈看向魏锦余。
魏锦余笃定了她就是,毫无退缩的意思,“陛下,若臣判断有误,甘愿负荆请罪,任由郭公公惩罚。”
“任由惩罚?”郭宝宝重复这句。
魏锦余没有半点犹豫,想着若真是自己错了,受刑挨打又何妨?男子汉大丈夫,为保皇宫安宁,死都不怕,皮开肉绽没什么好怕的?
他目光坚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约定好之后,二人来到万宝楼,皇帝也亲自带着人前来观看。
郭宝宝登上二楼房檐,探身往下看,矮马!白天看,还是有点晕。
魏锦余仰头看着楼上的情形,见郭宝宝有晕眩状,只觉得她是在装,便扬声喊道:“郭公公,快跳吧。”
郭宝宝恼火,“你催什么催?陛下还没急呢?”
魏锦余:……
他偷眼看皇帝,皇帝还真是一副看戏的模样,悠哉悠哉的。
郭宝宝在屋檐上一会儿侧身试探着往下迈腿,一会儿又背着身子往下探,一会儿干脆又坐在了房檐上双腿悬空,总之就是变换各种跳楼姿势,可就是不跳,楼下的魏锦余心急如焚,着急上火。
他正要再次催促,就听房檐上瓦楞叮当作响,跟着郭宝宝一声嚎叫,她后背朝下坠了下来,样子就好像没站稳从上头滑下来一般。
楼下的人瞩目观察着她坠落的身躯,别说灵活的动作,就连挣扎一下都没有。
眼看她就将摔在地上,几个陪着皇帝来的公公都不由得紧闭了双眼,张保忙用手臂和袖子替皇帝遮挡住面部,生怕被郭宝宝的血溅一脸。
危机时刻,魏锦余飞身而出,在郭宝宝将要落地时,抱住了她。
就在抱住她的一瞬,他愣了,这副身子就像床棉被,柔软的好似无骨,连一点挣扎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是我错了?
再看郭宝宝的眼神,有些发直,好像是被吓的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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