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中, 赵祯正在批阅奏章,张清姿温柔体贴站在一旁为其研磨,气氛正温馨时, 她探了探自己的小脑袋, 状似好奇地开口道:“好漂亮的字啊!”赵祯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晒然一笑,他说这是韩琦的劄子,并称其一手飞白写的的确绝妙。
张清姿则娇俏地说道:“臣妾虽然见识浅薄, 但是对韩大相公的才名也是如雷贯耳的, 只是有一件事,臣妾一直蛮好奇的。”
赵祯就问:“是什么事啊?”
“韩相公为什么至今没有娶妻呢?”
赵祯闻言果然愣了一下, 老实说, 要不是张氏的提醒, 他还真没发现这个问题。不过文人嘛,有的性格就是比较另类,原先朝堂上还有个叫柳永的,放着自家妻妾不要,专门喜欢和妓/女们愉快玩耍。眼看赵祯沉默不语,那边的张清姿便笑盈盈说道:“年轻轻轻,身居高位,既不娶妻也不纳妾, 要不是身体有疾, 便是心里有人了。”
“心里有人?”
“是啊!”张清姿笑着说道:“而且那人, 必定是他已然得不到的。”
得不到?那便是有夫之妇了。
想到这里,赵祯晒然一笑, 决定什么时候有时间了, 倒是可以与韩琦好好聊聊这个话题, 毕竟关心一下臣子的个人生活,也是君王爱护的一种体现嘛!此时的赵祯只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笑谈并未曾放在心里,却不料,仅仅数日之后,便有一道惊天流言传出,言道:韩琦与皇后有私情。
或者说的更正确一点:韩琦暗恋曹皇后。
这流言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特别的活灵活现,完全把韩琦塑造成了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嫁入皇城,却无能为力但依然痴心不改的深情男人。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更何况当事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重臣,其影响程度更是恶劣。
赵祯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他的第一感觉是不可置信,而紧接着就是暴怒的情绪。
赵祯立刻就将韩琦叫到跟前质问,后者当然是不肯承认的。韩琦说这是赤、裸、裸的诬陷,自己光明磊落,皇后娘娘更是品德无暇,自己与她怎么可能有私情。
赵祯闻言却面无表情,既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
他不是个莽撞而没有理智的人,既然今天把韩琦叫来了,那肯定是事先让人仔细调查过了,所以韩琦曾经有几次被曹恩英单独召见的事情,赵祯此时已然是知道了。皇后做事素来都很有分寸,从不曾越线与前朝大臣们有什么往来,韩琦却是唯一的例外。
再加上——
赵祯看着韩琦,一股危机感猛然袭上心头,即便他是男子,也不得不承认韩琦是个极有魅力之人,不仅长相俊美无涛,且才华横溢,文采翩然,抛去身份上的差异,连他都觉得自己未必是其对手。男人这种生物与女人不同一但妒火中烧的时候,反而不会表现的特别明显。但他的态度会突然冷漠下来,犹如冰块一般。
就像此时的赵祯,只听他冷冷地说道:不管流言是真是假,但因为你的关系,已经影响到了皇后的清誉,所以从今日起你就先不用来上朝,回家闭门思过吧。
韩琦一愣,心想:我自身清正,有什么过错,为何要思。
“官家……”
“够了!”赵祯突然暴呵一声:“出去!”
正阳宫——
琥珀步履匆匆走进来的时候,曹恩英正坐在窗旁优哉游哉的摆着棋谱。
“我的娘娘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闲心玩这个啊!”因为着急上火,她的嘴角已经起了一圈密密麻麻的火泡,足可见其内心深处已经焦灼到了何种地步。
“不玩这个还能玩什么。”曹恩英一脸无奈的说道:“听你唠叨吗?”
“娘娘!”琥珀急的直跺脚:“现在外面,关于您和韩大人的风言风语,已经传的越发不堪入耳了,奴婢听说官家今日已经停了韩大人的缺儿,再这样下去……”
她怕官家对娘娘也起疑心啊!
“那你说,面对这种情况本宫现在应该如何应付呢?”
“当然是去官家面前自辩啊!”
“他难道会相信?”
“相不相信是一回事,娘娘自己是否主动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去了就是不心虚,是心里在乎官家,怕官家会生气。不去就是心虚,是心里没有官家,所以你生不生气的,我根本也无所谓。
琥珀所言未必没有道理。
然而————
“本宫偏不去。”曹恩英说:“你去叫康为海过来。”
康为海是个内官,长相平平无奇左腿还有点瘸,他与琥珀和白姑姑一样,都是曹恩英的左膀右臂,而且这个人平时言语不多,但办事却很周密,一些隐秘的事情交给他去做,曹恩英很放心。果然片刻之后,康为海就到了,曹恩英把他叫到跟前轻声耳语了一番。
康为海点头说:“娘娘放心,小人明白了。”
曹恩英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能把她和韩琦扯在一起的人,想必已经在暗中观察了很久,这个人必定是后宫的,而想要让流言在这么短时间内散播开来,又必须有人在前朝呼应,所以这是典型的前朝和后宫的相互勾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