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正道的人神态各异,不知道到底信了几分。唯有瘫坐在地上的休子治,除了最初一点目露惊讶,从头到尾脸色都不变下……她居然说得一点不差,这是休子治没想到的。
他只是少主,还没有彻底接手山庄事务,接触到的也只是他爹偶尔愿意告诉他的东西,早加上自己零散的摸索总结,这么多年下来,休子治自己还不如时洛知道得这么完整。休子治难免心情复杂,不过微妙的思绪转瞬即逝,他很快调整好表情,专注应对当下危机。
可是休子治到底年纪有限还差了些火候,没有炼成不露声色的圆滑。休子治自以为掩饰得很快,可是他的反常还是被一直注意他的人收入眼底,眼神微动。
系统疑惑地看着降了一下,又很快升回去的数据,快得好像它的幻觉……系统迟疑少许,或许,它真的该杀毒了?
下一刻,休子治突然发难。休子治仿佛找到证据一般,骤然抬头,双目含泪看向时洛,直截了当地质问控诉:“这般邪恶罕见的东西,敢问姑娘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隐忍坚强,眼眶微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休子治平日虽然文弱温和,但从未显露过这样悲恸脆弱的模样,更何况魔教早有恶名在前,根深蒂固的印象不是先前寥寥几语能够轻易抵消的。两相比较,已经有不少心软的女侠下意识偏向休子治的那一边。
玖儿和休子治虚与委蛇的时间受够了他的惺惺作态,最见不得他这幅虚伪的样子,当即炸毛,反唇相讥:“我们宫主见多识广不行啊?!”
被怼回来,休子治也不生气,他从小就懂得怎么观察利用人心。敏锐察觉周围的人态度转变,休子治落寞低头,“姑娘勿怪,休某没有恶意,只是突逢大难难免敏感了些……”
打完感情牌后,意有所指引导众人往他预设的方向想:“……可是,这种恶毒东西闻所未闻,敢问谁会在这方面见多识广?”就差指着鼻子说时洛早有预谋。
休子治语气难过,以退为进:“如果不是贵教所为,这些丧心病狂的东西……难道是我们盛枫山庄自己弄出来的吗?那我们自己又何至于被害到如此地步?”
“我们难道不会给自己留点后手吗?”
其实是有的,不过被时洛抢先一步拿走了。休子治视线落到时洛手中瓷瓶,睫毛遮挡下,目光闪过一丝疯狂。
武林正道很多人眼神已经发生变化,他们没注意到休子治的异样,他们已经被休子治的话绕进去了……也不是没有道理,对方凄惨的模样总不可能是装的吧?庄主还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呢,如果是装的,这代价也太大了点。
不少隐晦的视线落在时洛等人身上,充满探究怀疑。
四周红色虫子还在蠕动,武林正道心中狐疑不定,魔宫果然还是之前那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魔宫?
这样狠厉残忍行事风格,倒是和一直以来的传言对上。
就连先前信誓旦旦的年轻人们,在休子治的一声声虚声质问中,都忍不住怀疑动摇——难道他们真的识人不明,被骗了?
越来越多意味不明的沉凝目光落在时洛等人身上,怀疑、排斥、嫌恶。
时机成熟,休子治像个老练的猎人,抓住时机果断出手。休子治抬眼,直勾勾盯着时洛手上的瓷瓶,图穷匕见,不动声色说出最终目的:“不知瓷瓶里装的是什么?姑娘从刚才起就一直拿在手上?”
顶着四周投来的重若泰山的视线,时洛也不着急,似笑非笑抛了抛手中瓷瓶:“你说这个?”
休子治难得强势激将道:“你敢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吗?”
只要她拿出来,他就能不惜一切代价毁掉蛊王。没有了蛊王压制,血虫暴动……休子治压下心中愤怒,他要这些冷漠旁观的人也尝尝万虫啃噬的滋味。
如果时洛不愿意……那不正好应了她心虚吗?
大约是受到休子治笃定的态度影响,有人应和道,“对啊,就看看,不碍事吧?”
休子治低头掩饰眼中讽刺。
不料时洛轻笑一声,拒绝道:“不用看了,是蛊王。”
休子治看向时洛:“姑娘是放弃继续狡辩了吗?”
时洛淡定反问:“我狡辩什么了?”
休子治笑而不语。
若是平时,必然是个撩人心动的优雅姿态,但休子治现在血污虫子狼狈不堪,端出这种姿态,就显得有点滑稽。
时洛:“你的意思是蛊王在我手上就是我的?那我现在站在这里,怎么,盛枫山庄也是我的不成?”
休子治露出稳超胜券的从容微笑,微微摇头:“姑娘你这是强词夺理。”
“承让承让,你偷换概念也没见得好到哪儿去。”
“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正巧,我也这么觉得。”
话落,时洛捏着蛊王往休子治的方向走去。随着时洛脚步向前,那些分布在地上的虫子自动分开道路,如分海向两边涌去,让出中间干净的地面。
武林正道的人震惊地看着神奇的一幕,此时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只有时洛周围是干净的。
不管先前时洛所言是不是危言耸听,但吸血是他们真是目睹的,武林正道可不敢让那些虫子靠近。只能被动跟在时洛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