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进不了内门,道友若有其他需要帮忙的,我们就爱莫能助了……”
“举手之劳,不敢当。”
聂昭牵了牵嘴角,故意在脸上捻出一点好奇神色,试探着道:“你们……都很想进内门?”
“那还用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弟子们七嘴八舌地抢着回答:
“碧虚湖内门和外门,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啊!”
“入门时会进行灵根测试,只有天资过人的弟子才能进内门。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就只能从外门熬起了。”
“内门弟子可厉害了!可以接受各位尊长的指点,进藏经阁翻阅典籍,到丹房取用灵药,每个月还有份例灵石!这些事情,我们连想都不敢想!”
“对对,而且每过几年,就会有岁星殿的仙长来挑选内门弟子,带到天上做仙侍呢!”
聂昭敏锐地捕捉到“岁星殿”和“仙侍”两个关键词,别有深意地一挑眉毛:“只要进入内门,就有机会成仙?”
少年们斩钉截铁:“对啊!”
“……”
聂昭脸上那点半真半假的笑意,就像水面上的涟漪一样消失了。
说是成仙,其实“仙侍”与“仙官”看似一字之差,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
震洲通过仙试选拔出来的人才,将来都是实打实的仙官,手中掌握一方水土,为千万生民立命,可以说是真正的“青天老爷”。
正因如此,仙试才必须慎之又慎,容不得半点疏忽。
但仙侍不同,一个“侍”字道尽万千,简单直白地点名身份——侍从。
仙侍无官无职,唯仙君、仙官马首是瞻,当然也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唯一的职场上升渠道,就是博得领导欢心,由他们一层一层向上举荐。曲意逢迎几百年,说不定能换来一个翻身改命的机会。
据阮轻罗所说,在辰星殿这种上梁不正的重灾区,从仙侍位置爬上来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只会溜须拍马的废物。
“……”
聂昭默然不语,目光从一张张年轻的、朝气蓬勃的面孔上掠过,心中暗叹一声:这都叫什么事情。
接受指点、翻阅典籍、取用丹药……
在修仙小说里,这不都是各大门派的基本待遇吗?
怎么轮到他们,就要为这点东西抢破头了?
更别说他们抢破了头,最终也只是上天给人做跟班,根本没有施展抱负的机会。万一被指派到金仙君那种老王八手下,搞不好还要下凡伺候他孙子。
聂昭回想起秦筝,看这些熊孩子——尤其是杨眉和杨熠——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放缓声音道:
“那你们外门弟子,平时都做些什么?”
“……”
一提起这个话题,方才轻松愉悦的空气就像被投入了一块冰,气温急遽下降,每个人的表情和喉咙都冻住了。
“哦,也没什么。”
杨熠头一个反应过来,眼神不大自在地飘向一边,“替门派干些杂活,给内门的师兄师姐们打打下手,当个沙包……哦,我是说陪练。当然,我们也有机会听课,学习一些基本的修炼法门……”
杨眉板着脸补充道:“还可以到离洲历练,为门派搜罗资源。若是发现珍稀宝物,得到长老青眼,就有可能进入内门。若是一无所获,少则一年、多则十年,就会被逐出碧虚湖,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说到这里,她骄傲地挺起胸膛:“有些弟子家境殷实,采买一批天材地宝献给门派,也能进入内门。但我不乐意这么干,杨家人就该顶天立地,自力更生,怎能做这种取巧之事?”
杨熠赞同道:“以我们的家境,若是倾尽所有,要入内门不成问题。但躺在父母血汗上修仙,只怕连觉都睡不安稳,哪还有什么道心可言?”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苦笑。
“话虽如此,但凡事都靠自己,日子的确有些难过。外门弟子没有份例,一应开支都要自己承担,每年还得支付一笔不菲的‘束脩’,几乎存不下余钱。若是不小心受了伤、染了病,回门派请医修治疗,也得用自己搜罗的资源来换……”
聂昭:“……”
这也太狠了!
什么瘠薄仙门,这不就是个割韭菜的黑心培训机构吗!
你们修仙界怎么回事,都没有市场监督管理法吗?
了解内情以后,再看方才虚张声势、实则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名门弟子”包九金,聂昭只剩下一个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