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的见的话，估计乔大川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跟她要钱。
可她现在毕竟还只是个学员，手里并没有钱。
如果不见，以乔大川不顾脸面的性格，势必会当场就闹起来。她可是知道，乔大川最擅长找记者哭诉。
如果他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起来，一定会影响自己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声誉，到时候会跟前世一样，黑料铺天盖地地压过来，她就干脆别想出道了。
毕竟普通大众们的三观很传统，跟传达室的老大爷观点一样。觉得作为子女，你红了你赚钱了你就是应该孝敬你家人的，他们可不管你家人是不是赌鬼或吸血鬼。
到时候乔大川这一闹不要紧，万一影响“奔跑吧练习生”过几天在电视节目上的收视率就糟了。
思来想去，乔露决定了。躲不是办法，还是去见乔大川一面当面说清楚的好。
她穿了件外套，跟老师请好假，走到培训中心门口。
“露露……露露……”
大老远看到乔露，乔大川只一眼就知道，这是只会下金鸡蛋的小母鸡，喊她的语气也格外亲热。
乔露抬眼看去，发现乔大川的穿着打扮跟两年前一模一样，只是模样更苍老了些。比前世这个年龄的时候显得老。
完全是因为这两年家里少了乔露这个赚钱的，生活有些捉襟见肘导致的。
“乔先生，您好。”乔露走到乔大川面前，很疏离地喊了一声。
乔大川明显地愣了愣，没想到乔露会不叫爸爸。
这跟他从孤儿院与她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很不一样，那个时候的乔露瘦小枯干，听说爸爸来接她回家，感动得不得了，哭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露露，怎么不叫爸爸呢？怎么这么没礼貌了呢？”乔大川还是用老一套，试图用父亲威严压住乔露教训她。
“抱歉，我们不是领养关系，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我们是亲生父女。”乔露跟乔大川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我很忙。”
乔大川瞪了瞪眼睛刚想发作，转念想起乔露丢在家的那份孤儿院发出的文件，上面明确标注了：乔大川和乔露的领养关系不成立！
只好忍住脾气，放低了身段，可怜兮兮地求乔露：“露露，两年不见，你都长高了。爸爸和姨妈都很想你、担心你，不知道你吃的好不好，过的好不好……”
乔露心里冷笑，丝毫不为所动。
前世16岁到18岁的两年里，她跟他们共同生活在一起，还不是没吃上过一顿饱饭，他们也从没人关心过她是不是长高了，连她的衣服破了都没发现过。
乔大川还在卖惨。“露露，爸爸欠了人家五万块钱……你现在红了，你看能不能帮帮爸爸一把……”
“乔先生，”乔露言语间不带丝毫热度，
“第一，我不是你女儿，所以没有义务帮你还钱。第二，我现在还只是学员，没有收入，所以帮不了你。第三，我希望我们借这个机会能把话说清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
话刚说完，只见乔大川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乔露的大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露露啊……爸爸把你养到这么大……你不能红了就不认爸爸了啊……爸爸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所谓的父亲，根本就是个无赖。为了钱，别说是父亲尊严了，连做男人的脸都可以不要了！
乔露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乔大川却眼疾手快，一把夺下乔露的手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
“露露，你看你能用这么好的手机，说明你经济实力真的不错。爸爸也不指望你掏这五万块钱，你只要跟霍总吃个饭，我就……”
他一咬牙，“我就答应跟你断绝关系，永远不再骚扰你！”
又是霍总？
乔露怔楞了一阵，低头思索。
或许……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前世她跟霍振海之间的恩恩怨怨那就算不能立刻了断，也总要有个说法。
“我跟你去。”乔露眸色沉了沉。
****
很快，乔露被欣喜若狂的乔大川带到了一个私人会所。
门被推开的瞬间，她看到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霍振海！
前世相似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她21岁那年，被欠了赌债的父亲卖给了霍振海的娱乐公司。从起浮浮沉沉，生出了多少事端。甚至包括她的死，这一切都跟霍振海有关。
乔露双唇紧抿。等她羽翼丰满之后，这个仇，她迟早要报的！
霍振海转过身，脸上的狠戾一如往常，却在看到乔露的瞬间，略怔了怔。
好奇怪，这女孩子年纪轻轻，眼神中清纯却带着一丝洞明世事的复杂。跟她稚嫩的外表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让人不由得想要走近一探究竟。
最重要的是--她美极了，带着一种干净的、纯粹的美。
良久，他扯了扯嘴角问：“你就是最近很火的乔露？”
“我是乔露。请问霍总找我有事吗？”乔露站在门口，态度不卑不亢。
“哦，没什么。”霍振海吸了口烟，“就是想请你吃个饭。光头，上菜吧。”说完，眯了眯眼睛，“听你刚才说话的意思，你好像认识我？”
“不认识。”乔露坦然地动用了表演法则。
霍振海再次疑惑地打量了乔露几眼，示意她入座。端起酒杯递到她手边，“来，1992年法国酒庄的红酒。尝尝。”
乔露一动没动。
“怎么？不给面子？”霍振海歪着脖子看乔露。
“哦，我女儿她认生。没事，我劝劝她。她喝，她能喝。”乔大川马上扯了乔露胳膊一下，小声威胁着说：“我告诉你啊，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霍总势力大得很，不是你惹得起的……”
用不着乔大川提醒，乔露当然知道霍振海是什么人。
“霍总，我觉得没必要绕弯子，您有话请直说。”乔露抬起头，目光越过乔大川，直视霍振海。
“把、酒、喝、了。”霍振海脸色更加阴沉，说话一字一顿。
一时间，桌上的人全都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可诡异的是，乔露却没在霍振海头上看出半点乌云的迹象。
外挂不好用了？
她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乔大川，头上却明显有一朵小乌云。
真是讽刺。乔大川……这就是她曾经一度以为的、这世间唯一美好的、能暖慰人心的父女亲情。
乔露气极反笑，端起酒杯，将面前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
酒一喝完，很意外的，霍振海居然笑了，“酒量不错。”
“霍总，酒我已经喝了。我们还是明人不说暗话吧。”乔露放下酒杯。
“好。”霍振海端起自己面前的红酒杯，慢慢地晃了两晃，轻啜一口，缓缓开口，“你跟白冷，什么关系？”
乔露一愣。
霍振海果然犀利，不说话则已，一开口惊人。居然就直接问到这么关键的问题上去了。
“同学关系，他最近在我们班上表演课。”片刻思忖，乔露给了一个最无懈可击的理由。
“这我当然知道。”霍振海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了乔露一眼。
一年前，他签了一个叫小仆的网络女主播，那女孩天天坦胸露背地在他身边勾引。一次办完事后闲聊之下，发现她表姐朴允英居然是白冷公司的艺人。
于是霍振海以许诺一部电视剧女三号为诱饵，暗中收买了朴允英，让朴允英报告关于白冷的一切消息。
只可惜朴允英一直没有提供更多更有价值的消息，除了报告给他两件事--
一件是白冷让她盯着乔露，保护也好照顾也好，总之要汇报乔露在JJ娱乐学习期间的一举一动。
另一件是白冷忽然跑去了JJ娱乐当旁听生，就坐在乔露旁边的座位。
真是好笑，堂堂影帝、冷白传媒董事长，居然跑去一个韩国人开的培训中心听表演课。霍振海自然而然地开始怀疑白冷的动机。
分析之下得出两个结论--要么是白冷对乔露感兴趣，要么是他对JJ娱乐感兴趣。
作为几十年的死对头，霍振海也不是吃素的。只要是白冷喜欢的东西，他就一定要抢到手！
收回思绪，霍振海直接问乔露。“你是白冷的女人？”
“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一样，乔露答得更直接。
“哦？”霍振海看着走过来给乔露倒酒的光头，若有所思，指指酒杯说：“再喝一杯我就信你。”
劝酒？
乔露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酒桌上的惯用伎俩，她深谙这些男人们调戏和玩弄女明星的游戏规则，越给他们机会他们就会越无耻。
“霍总，我看不必了。我不过是个在娱乐圈刚刚露脸的新人，也没兴趣高攀或结识霍总这样的大人物。希望今后您不要再找我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乔露刚站起身，乔大川马上跳出来阻拦，“哎……别走别走。爸爸那笔……赌债的事情，你们是不是还没谈呢……”
乔大川还没意识到，自己这根本就是在作死。
乔露一听这话，收住了要迈开的步子，施施然地又坐了下去，
“对了霍总。这个人不是我父亲，您稍微查一下就知道我是孤儿。所以，他欠您钱，是您跟他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我不会替他还钱，也不会在乎他的死活。我今天来这一趟，就是特意跟您说清楚。”
霍振海挑了挑眉，捏起酒杯喝了口红酒，放下笑笑说，“小姑娘心肠够狠啊。我有点开始喜欢你了。”
流氓！当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乔露冷冷地说了句“失陪”，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哎，别走嘛。”光头站在门口，一把按住了乔露，半搂半抱地推搡着她。
“滚开！”乔露转身反手一个巴掌扇在光头脸上。“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光头被乔露突如其来的这一巴掌打得一懵。
反了她了，不过就是个18岁年纪的软妹子，居然敢动手打他这个身上带纹身的老爷们。更何况打狗也得看主人，敢当着主人的面打，这是有多不给霍总面子！
“妈的！”光头啐了一口，挽起袖子就要过来对乔露动手。
胳膊还没抬起来就被霍振海喝住了。“光头！下去！”
乔露挺了挺腰身昂了昂头，一脸的视死如归。
对付这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她的刚烈从不掩饰。她明白只有这样做，才能在这样复杂的娱乐圈中保全自己。
前世也正是因为这份刚烈，更是因为她会演戏的可利用价值，霍振海和他手下的豺狼虎豹才没有人敢碰过她。
可惜外人不一定这样认为。尤其是前世的白冷……想到这里，乔露突然觉得胸口一憋。
“过来。”霍振海的声音又响起了，带着一贯的低气压。
乔露没动。
看乔露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乔大川吓得两腿发软，卑躬屈膝地一个劲儿说好话：“霍总您看，对不住啊……这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我……”
“你闭嘴！”你这个没有价值的东西，老子没说出“这里哪儿有那说话的份”已经算是给你脸了。
霍振海冷冷地看了乔大川一眼，脸色很难看。
乔大川立刻像个卑躬屈膝的奴隶一样听话地闭嘴，再也不敢在这位凶神恶煞的大爷面前刷存在感了。
霍振海站起身走到门口，突然毫无征兆地伸手一把捏住乔露的下巴。
那力度太大，导致乔露疼得闷哼一声，咬紧牙关紧紧抿住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