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盯着花芊芊，手指捏着下巴点了几点，乔露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她略微踱了两步，走到花芊芊身边，侧过头，故意问：“换成你啊？”
“对啊。怎么样？”花芊芊扬了扬头。
“不怎么样啊。”乔露抿抿嘴唇，反复打量着花芊芊，说话欲言又止。
“什么叫不怎么样？”花芊芊瞬间被乔露这幅不咸不淡的表情激怒了，“你的意思是我不怎么样吗？我很差劲吗？”她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嚷道。
“你自己，真觉不出来吗？”乔露摊摊手，“还是你都不上网的？没看到前两天的热搜话题是#花芊芊有演技吗#？”
“你胡说。”花芊芊彻底怒了，小白眼翻到飞起，“居然敢说我没有演技？我想说他们是不是眼瞎啊！”
“哦，眼瞎……”乔露故意拉长了尾音。
“你，你话里有话！”当她花芊芊是傻的吗？“我就是因为演技比你强，所以才把你换了！”
“演技比我强？”乔露走到花芊芊身边反问。
“对，你管我演技怎么样，反正比你强！”花芊芊不依不饶。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乔露主动发起挑衅攻击，“行，敢不敢就趁这个机会证明一次你演技比我强？”
“哼，我有什么是不敢的？”花芊芊鼻孔朝天。
“这可是你说的。”乔露继续激她，“敢不敢一人拍一次，拿给品牌方看，选中谁就是谁。输的要心服口服，保证今后不再故意搞事情。”
“来就来，怕你啊！”花芊芊一锤定音。
呼……乔露终于松了口气。眼下花芊芊幸亏只有19岁，相对来说还是要好骗一点。
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勉强算是给自己争取了一个机会，不至于一下子就被导演直接赶回家去了……
只是苦了导演。
幸好这个张导演跟其他导演不同，是冷白传媒御用拍广告片的导演，加上心里有点欣赏和同情乔露，于是表示愿意配合他们拍两次，但他强调了一点。
“场地只能租到下午6点，所以如果到了6点还拍不完，可就别怪我帮不了你们了。”
“能，肯定能。”花芊芊抢先说，“我先拍。现在才2点，就我的水平，3点就拍完了！”说完，还不忘用眼神剜了乔露一下。
行，你先。
乔露知趣地躲到了一边。
看着花芊芊得意洋洋地表演。
锥子脸的少女走过埃菲尔铁塔，一脸阳光的笑容……
“cut！”导演中途喊了停，“你这个表情不对，你是出来旅游的，所以轻松自在就可以了，用不着笑得跟朵塑料花似的啊！重来！”
花芊芊吐了吐舌头，调整了一下，继续拍摄。
“cut！”没过两分钟，导演脸色难看地又喊了停，“你背对着镜头我拍谁啊，脸得给我。重来！”
花芊芊听话地点点头，把身体转过来，继续拍摄。
“cut！眼神不对！”张导没好气。
“cut！表情太严肃了！”张导开始发怒。
“cut！你胳膊跑顺拐了你知不知道！”张导的怒气值已然又创新高。
……
整整一个下午，导演震耳欲聋的“cut”就要把乔露耳膜喊破了。
乔露一度都要怀疑花芊芊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的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镜头，不是这里不到位就是那里不标准，一转眼都4点半了，这才拍到第三次邂逅。
累的金元哲坐在地上猛灌水。花芊芊每次一搞错，就要连累他也重新拍一条，几百条拍下来，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他背靠在墙上，一个劲儿给乔露递眼色。
你快上来把她换下去啦！
乔露也郁闷，拿起矿泉水冲他比比。
我也想啊，可我做不了主啊！
金元哲内心长叹三声。
花芊芊的演技，实在，太不怎么样了。对于角色的人设和表情始终不能把握分寸，说好听点叫没有领会角色的内在，说难听点就叫只会挤眉弄眼！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老板的女人，只能陪她玩了。
金元哲硬着头皮去拍最后一场男女主重逢的戏。
最后女主掌心托着香水瓶冲男主眨眼的戏，一拍就是半个小时。金元哲都替她难过，感觉她的眼睛都快眨瞎了也没达到导演的要求。
等张导演终于喊停的时候，已经5点多了。
距离说好的6点只剩下不到1个小时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需要换场景，换衣服，换发型……
“乔露，你还拍吗？”导演其实是想等着乔露自己说放弃，他觉得都这个时间了，估计是不能再拍完一遍了。
“张导，麻烦您了，就给我机会拍一次，这些时间足够了！”乔露祈求地看着导演。
“唉。”张导心软，重新坐回到摄影机后面。“就到6点啊！”
“没问题。”乔露面对金元哲站好，欠身略鞠一躬，小声用韩语说了一句，“元哲欧巴，拜托了！”
想速度又快质量又好，男主金元哲的配合必不可少。
看着面前一脸期待和不服输的小姑娘，金元哲眼中沉了沉，头点的异常坚定。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拍摄正式开始。
傍晚的阳光里，身穿格子衬衫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少女走过巴黎埃菲尔铁塔，男孩在她侧面看得入迷。
一晃神功夫，女孩儿就不见了，男孩四下寻找没有找到，只有鼻间一抹淡淡的香气，仿佛似有似无，令人怅然若失……
“不错，过！”
张导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平和跟刚才的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二条，广场上，男孩忽然闻到了一抹有些熟悉的香味，回头看去的时候，正看到那个美丽的身影走进卢浮宫的大门。
雪白纤长的脖颈，鼻尖微微翘起，干净而美好……
“很好，一条过！”
张导有些兴奋，对比刚才，眼下这种拍戏拍得酣畅淋漓的感觉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凯旋门门楼上，男孩忽然闻到一缕思念已久的香气，定睛看去，梦里无数次出现的女孩正从凯旋门下缓缓离开。
她身穿一条白色纱裙，远远看去，飘逸轻灵，如同天使般纯真……
“cut！完美！”张导难得的夸赞起来，“抓紧时间，还有五分钟，最后一条。”
镜头再次回到了埃菲尔铁塔下面。
头发披散开的乔露，迎着夕阳缓缓走到金元哲面前，手里托着一个精致的瓶子，冲他俏皮地眨眨眼，温柔地一笑。
那一瞬间，金元哲完全看呆了，这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孩正对他绽放出比玫瑰还娇艳的笑脸，他只觉得自己整颗心正在慢慢融化……
“cut！太棒了！”
张导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冲过来分别拥抱了一下金元哲和乔露。
“你们是我见过除了白冷之外最棒的演员，还这么年轻，前途简直不可限量！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乔露看看表，6点钟，刚刚好。
脸上的表情刚要轻松下来，冷不丁对上不远处花芊芊那双翻着白眼的大眼睛。
“哼！”花芊芊冷哼一声，嘴里嘟囔，“高兴什么，不过是拍得快点罢了，品牌方觉得谁的效果好还不一定呢。”
她想了想，招手喊来自己的助理，冲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花芊芊具体在打什么主意乔露不知道，她只知道，花芊芊头顶的乌云看上去更大朵了……
有朋自远方来
广告拍完之后都过了一个星期了，品牌方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一个星期中，乔露的生活很简单，就是上课、泡练习室，还有就是时常去医院探望花玉兰。
她虽然能安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情，可是也不免会惦记着那支广告。尤其联想起那天花芊芊头顶的乌云，总担心她在里面动什么手脚。
花芊芊占全了天时地利啊。
不光是冷白传媒的艺人，还因为家里的缘故跟白冷关系非同一般，随便可以在冷白传媒横行。
而乔露自己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学校，对于作品的动向根本无法掌控。
到底品牌方选了花芊芊的作品还是她的作品啊，一点消息都没有，心里很没底啊。
虽然花芊芊演技平平，可是最终广告片的效果可不一定跟演技挂钩，还取决于导演的水平、剪辑、摄影角度等等的因素。搞不好花芊芊被拍得更美也不好说。
乔露那天的几条拍得匆忙，对于胜算也不是完全有把握。
还是……去问问金钟闵好了。
这天下了课，乔露直接去了金钟闵办公室。
还没走近，居然听见白冷的声音传出来。
“金科长，我们也算是合作了一段时间了，本来一直都挺愉快的，可是您这么出尔反尔，不觉得是在破坏双方的信任关系吗？”
金钟闵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白总，我这么做，这还不都是为了不破坏我们之间的信任关系嘛……”
“什么都不用说了。合同就是合同，如果不能做到白纸黑字落到实处，我们还要签合同干什么？今天您跟艺人签的合同随便就能推翻，明天我跟您签的合同是不是一样不能长久！”
白冷说话铿锵有力，不论是语气还是气势都不容置疑。
相比较之下，金钟闵似乎就虚弱多了，一个劲儿地陪着小心。
“白，白总，您这么说可真让我无地自容了。要知道，我们第一轮合同只签了几个合作项目，您最终的入股合同才是重头戏。您别生气……”
“金科长，从我们签《奔跑吧练习室》合同那天起，我就一直把您当自己人。我觉得您做事稳妥，看人的眼光也准。可是没想到居然在大原则问题上偏偏您就犯糊涂。虽然说起来也是我对自己的艺人监管不力，可是源头还是来自您的纵容！”
“是是是……白总，您看在我是个外国人的立场上，也理解理解我。我必须承认，我对中国人的文化和规则，把握的尺度实在不大好……”
金钟闵态度软了又软，白冷也没有再咄咄逼人。
“金科长，现在还是想想办法看怎么补救吧。法国品牌方来的这位代表非常古板，只接受第一份选送的样片。这事也怪我知道晚了，第二份样片现在根本连送都送不进去了……”
听到这里，乔露停住脚步，默默转身离开了。
真是不巧，居然撞见两个人在吵架，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吵，可是偷听毕竟不大好。她真不是故意的。
算了，反正男人们讨论的都是大事，说的什么她不关心也没听懂，也没什么好内疚的。
不知道金钟闵和白冷什么时候才能谈完，乔露满怀心事地下了楼，在校园里随便走走等着。
今天是不是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经过校门口的时候，居然又碰到了一场吵架。
门卫大爷正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那个吵架的人也不示弱，插着腰，捏着兰花指，歪着脑袋，说话都不带停顿，跟连珠炮似的。
“呦，大爷，您是不是也管的太宽了，我都说了我不进去就在门口站站，怎么着你了。碍着你呼吸了还是吃你家粮食了，您看您就非要站在这盯着我，大半天了也不怕被风闪了腰。看我干嘛，您眼珠子有我大吗？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要是看我能把我看走的话我跟你姓……”
咦，好熟悉的声音和腔调。
乔露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发现……
那个连珠炮居然……
是布丁！
乔露乐了，一边挥手一边往门口跑着喊他，“布丁，你来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