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她跟白切黑的孽缘,还要从第一档模式开启。
那时候,她在现实世界很低沉,下载好友嘴边常提起的乙女游戏《蓬莱小师妹》。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玩过这类游戏,根本不懂得怎么玩,也不知道看攻略,自己埋头瞎玩。
误打误撞养成游戏人物,让她心底生出小小的成就感。
三年一度门派大比,小师弟菜得抠脚,连前十都没挤进去。
她很是怜爱他,刷到的天心花都喂给小师弟,养资质。
偶然一天的午后,她操控的角色和小白花师弟相遇。
小师弟俊脸微红,言语含蓄,说的话听着别别扭扭,奇奇怪怪。
查看信息,原来不知何时小师弟对她好感度已经有80,误打误撞下,她们成了婚。
开第二个档,鬼使神差的,她早早去触发捡小师弟的剧情,氪金养他……
“七月初七,今晚主街上有鹊桥仙会,可热闹了,还有一些好吃好玩的摊子,客官无事,可以去逛逛。”
店小二的话,把姜水云神游的思绪扯回。
她胡乱应了声,拉住小二,问:“今天是七月初七?”
小二不明所以:“是啊。”
又一日,整个白天不见某人,连饭食和汤药也是店小二送来的,姜水云就好像忘记了他一样。
时越一整日呆在房里,眼神时不时扫向房门。
过道上响起脚步声,他忍不住侧耳细听,听了一会儿,脚步声不对,便确定不是她。
撑着病体去她房间没找到人,时越莫名有点烦躁,扯动的伤势往外渗血,染湿了衣裳,偏偏这时店小二端来汤药。
时越冷脸:“跟我一起来的人呢?”
店小二摇头:“那位客官给了我一锭银子,嘱咐我帮忙送饭煎药,好生照料小公子,其余的,小的不知道。”
时越没好气,就听见楼梯处传来姜水云和别人有说有笑的声音。
认真听了听,其中似乎有郑婉婉。
真是无情,他为她受伤,她转身跟别人嬉戏玩耍,高高兴兴。
昏迷时,他唇角发苦,此刻更不是滋味。
他迅速回房,装作若无其事。
这会儿,过道的人正在告别,直到隔壁房门合拢,时越扯了扯唇角,嘲笑自己愚蠢,竟还对她抱有一点期待。
如果她刚才过来敲敲门,瞧他一眼,或许他也不会这么失望。
一夜过去,姜水云又没理他,跟郑婉婉薛耀她们出门玩耍去了。
时越也懒得往她面前凑,只一心闷头修炼养伤。
大半日功夫,他身上的伤势已经调养好了三四成。
再有两日,他的伤势养得七七八八,他就独自离开,不管这女人了。
女人就是会花言巧语,前天还说要给他天心花,帮他提升资质,一转头就把他抛在脑后,跟别人玩闹热火朝天。
越想越气,经脉里灵气紊乱,他喉头一股甜腥上涌,哇哇吐出一口血。
刚调好的内伤,更严重了。
时越:“……”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时越愣了下,见到来人,他有点懊恼刚才不该擦掉血迹,要不,再吐一口?
似是记起了什么,姜水云又重新回到屋外,敲了敲房门:“师弟,我可以进来吗?”
时越:“???”
胸膛剧烈起伏,时越别开脸去。
房间里传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姜水云便顾不上礼节,大步上前:“怎么有血气的味道,你又吐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去给你请医修。”
时越一声轻哼:“不必,我自己调养几日便可,只要师姐不来烦我,一切都好。”
姜水云觉得他还在为了邪术的争论置气,臭小鬼还伤着,她也不能动手揍他,孩子这么大了,会记仇。
于是,她好声好气:“还能走动吗,你跟我去个地方?”
时越:“不去。”
“师弟。”姜水云摸摸他的脑袋,软言细语说:“乖乖听话,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你一定要来哦!”
大胆,时越身体僵硬如木头。
她居然敢摸他脑袋,把他当狗一样。
更气的是,他居然不是很反感,还被她花言巧语所蛊惑。
金乌坠下,沉沉夜幕笼罩着整座城池。
街道两旁,灯火阑珊。
临安城最有名气的天香楼,一间靠窗的厢房内,郑婉婉和薛耀都在,一见到这两人,时越眼里由暖转冷。
姜水云招呼他:“坐,你看看窗外有什么不一样。”
时越望向窗外,心道能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黑糊糊的夜色……
静谧的夜空,被轰的一声打破宁静,斑斓的烟花在高空炸开,照得黑夜明亮一瞬。
紧接着,又是一束烟花炸响。
身侧的姜水云仰着笑脸,得意:“好看吧,我特意用烟花给你庆生。”
“庆生?”时越呼吸有些乱,追问:“这两天你不见人影,只是为了准备这个?”
姜水云抬头望着远处的美景:“是啊,烟花很美吧,喜不喜欢?我跟你说哦,我花了好多银子才买下全城的烟花,今夜全城烟火,只为你绽放。”
时越眼神闪了闪:“我不喜欢烟花,因为烟花易逝,好比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姜水云觉得他过于悲观:“我们把这些美好瞬间牢牢记在心里,它就不会短暂了嘛!”
时越侧头看她,她的脸在烟花下明明灭灭,眸中似有整个斑斓世界。
她透亮的眸子,随着斑斓烟火一起映在他的瞳孔。
他想,也许这就是她口中的美好瞬间吧!
想要好好牢记。
想要深藏在某个不可说的隐秘角落。
第26章 🔒吧唧一口
“从来没有人给我过过生辰。”
“以后就有了。”
那晚的烟火, 足足绽放一刻钟之久。
市集上,提着灯笼的少男少女驻足停留,花火灿烂, 欢颜笑语。
扛着糖葫芦的小贩擦身走过,姜水云看见了立刻要去买。
她给每人分了一串,眸子亮晶晶,嘴巴里包着颗冰糖山楂, 腮帮子一鼓一鼓。
时越心情没来由地愉快起来。
姜水云问:“对了,刚才你说觉得我烦, 调养好身体要离开……”
时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我怎么会觉得师姐烦呢?看见师姐,我心中欢喜还来不及,而且临安城夜景不错, 我不打算走了。”
姜水云轻哼, 臭小鬼说谎眼睛都不眨。
不过最近臭小鬼别别扭扭, 说不出哪里的奇奇怪怪……她咔嚓咔嚓啃糖葫芦。
传讯符闪动着灵光, 姜水云眉毛飞扬:“师尊到了。”
除了赫连柏,还有卫令楚和卫家的人。
两间客房内,分别安置卫令航和王志的肉身, 幸而那处山洞隐蔽,王志的肉身没被豺狼叼走。
逃出后, 姜水云第一时间跟师尊取得联系,把事情前因后果都有交代了一番。
只是在提及银狼时,她使了点小小的话术, 让赫连柏顺着她的思路认为银狼不是凭空出现, 和炼魂宗存在某种紧密相连……
见到徒弟, 赫连柏率先注意到她周身灵力外泄, 是境界不稳的征兆:“晋升筑基后期,不错。”
又说:“为师取回王志的肉身后,把那名百花峰的女弟子关押地牢,派人看守起来。昨日和其他仙门师长一道攻上炼魂宗,以后炼魂宗不复存在,虽重创炼魂宗,却叫宗主殷墟那狗贼给逃走,最近没法出来兴风作浪,不过还是要小心敌人反扑。”
“冒昧打断下,听闻明光真君高徒带回了那面魂幡?”卫令楚面色焦灼,忍不住打断谈话。
下意识朝白切黑看去一眼,她手掌一翻,一面透着森森鬼气的黑色小旗落在手中,递给师尊。
赫连柏施法,从黑色小旗中飘悠出各色恶鬼,满屋子里乱窜乱叫,大多是茫然无措的游魂,其中居然还吸纳了殷非夜的魂魄。
赫连柏祭出一团明火,不多会儿,殷非夜的魂魄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燃烧殆尽:“想必,是炼魂幡成为无主之物后,自主吸纳了殷非夜的魂魄,魔族的余孽,魂飞魄散,也是死有余辜。”
就算赫连柏不出手,卫令楚也会出手。
在游魂中寻找一番,施展引魂术,一道灵光罩住卫令航的游魂,牵引着回到肉身。
与此同时,赫连柏也给王志施法完毕,道:“游魂离开□□太久,恐伤神智,可能造成记忆缺失,等过两日醒来,才能确定。”
卫令楚朝赫连柏拱手一拜,对着姜水云,仍是冷面冷脸,但语气柔和了些许:“不管怎么说,卫令航是我堂弟,卫某在这里代堂弟谢过大恩大德,恰好近来得到一件女修用来防身的法宝,权当做谢礼。”
她连连摆手:“不用谢礼,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最大的功劳是我的师弟,他跟殷非夜交手,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闻言,卫令楚探究的视线扫向站在姜水云身侧的黑衣少年,如果不是刻意提起,似乎没什么存在感。
回想起来,对于这名少年,卫令楚脑子里除了知晓这少年是姜水云的道侣,几乎没什么印象。
眼下细看,少年身姿挺拔,如一丛青竹,孤影倨傲,气质不凡,能拜得赫连柏为师,想必也是人中龙凤。
卫令楚递出手中一只类似铜铃铛的法器,大方道:“这铜铃铛认主后观注灵力,遇到危险,可以躲入其中,收下便可。至于这位道友,卫某另备一份礼物。”
看见铜铃铛,姜水云眼睛都瞪直了。
这不是卫令楚和二师姐的定情之物!
她可不敢收。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师姐收好。”时越把铜铃铛塞给她,露出几颗森森白牙,笑得明媚。
姜水云便顺水推舟收下。
算了,回头还给二师姐也是一样。
等所有人离开,赫连柏单独留下三弟子。
赫连柏:“传音符里,你说的银狼,再详细说一遍,小细节也不能放过。”
姜水云又重述一遍,末了,问:“师尊,他真的是天狼族?”
赫连柏颔首:“天狼族天赋异禀,修炼起来一日千里,曾经几乎跟仙门分庭抗礼,就在百年前,集所有仙门之力,好不容易将他们一族铲除,还人界太平。就是那一战,让无极剑宗损失惨重,不想才过去短短百年,天狼族又要卷土重来,天机阁的预言,果然不假。”
姜水云:“什么预言?”
赫连柏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啊,操心这些做什么,天塌下来,有师尊给你顶着,去玩儿吧!”
又过了不久,卫令楚推门而入:“真君。”
赫连柏颔首,又道:“早在半年前,天机阁传出预言——绝灵出,天狼现,人间将会有一场浩劫。”
“确定是天狼族的族人现身?”
等赫连柏点头后,卫令楚沉吟:“如果继续封印绝灵之地,会不会……”
赫连柏:“两把仙剑的正气,已经快压制不住魔域内的魔气怨气,绝灵之地很快要冲破封印,魔域即将现世。”
卫令楚立刻明白过来:“如果能令两把仙剑认主,或许能成为仙门一大助力。”
*
有赫连柏这尊大佛坐镇,姜水云在临安城可谓是属螃蟹的,横着走,没哪个吃熊心豹子胆敢招惹她。
在临安城吃吃喝喝,玩得乐不思蜀。
一眨眼,白切黑的内伤调养得七七八八。卫令航和王志都已苏醒,两人的魂魄沾染鬼气,均有不同程度的记忆受损。
较之卫令楚有些呆愣,王志则要严重许多,无精打采,颓废怨怼。
因为王志回忆起自己是如何被抽魂,被吸纳入炼魂幡,日日忍受鬼气折磨,心上人林小莲为了苟活,抛弃他不说,还残害同门。
王志悔恨交加:“小师妹,是我错怪了你。从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竟不知林小莲娇弱的表象下,藏着一张丑陋的面孔。”
姜水云接受他的道歉:“都过去了,我早就忘记,师兄以后不必再提。”
两日后,一行人回到蓬莱,明明才离开不过几日,却好像过去很久似的。
应姜水云之邀,郑婉婉和薛耀也一同来到蓬莱做客。
早早收到她们要回青云峰的消息,乐之瑶准备好酒好菜,给她们接风洗尘。
见到乐之瑶,姜水云拉着郑婉婉热情地给两人介绍。
乐之瑶略一打量:“之前听师妹提起过郑道友,说你性子活泼,果然一见面,瞧着喜欢。”
郑婉婉也高兴:“乐师姐是个爽利人,我也喜欢得紧,我脸皮厚,跟着姜姜一同唤师姐,可以吗?”
乐之瑶乐得见牙不见眼:“可以,当然可以。”
三人脑袋挨在一块儿说话,姜水云把铜铃铛拿出来:“这是个防御法宝,二师姐给你。”
乐之瑶不好拂了师妹的好意,且一看见铜铃,格外喜爱。
“师妹对我真好。”一高兴,乐之瑶在她师妹脸上就是吧唧一口。
姜水云面露错愕,还有点久违的熟悉感。
乐之瑶疑惑:“为何这样看我?”
姜水云回了回神,怅然若失:“没什么,就是觉得二师姐跟我一个朋友很像。”
乐之瑶扭头去摆弄铜铃,悦耳的铃声,从纤长的指尖溢出。
目光轻轻掠过这对师姐妹,时越握住玉盏的手指收拢。
不知姜水云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她和他一样,拥一些关于前世的模糊记忆?
时越盯着她,不免走了神。
再抬头时,他对上姜水云探究的目光,她问:“看我做什么?”
“你脸很脏。”他放下抿了一口的秋露白,掏出丝帕帮她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