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男人离开,她不再受控制,抬手抹掉脸颊上的泪痕,嗤笑:“天呐,这是什么绝世渣男!”
骗感情可以,居然还想骗女人吃软饭,关键是这里的季凌风居然用的是白切黑的脸。
不能忍。
在身上摸摸找找,没找到丝帕,她干脆脱掉那身黄衫,想起刚才被狗男人抱住,怪恶心人的,又从内衫裁了一截袖角,开始擦拭手指,嫌弃地弹出,附上一团火焰焚烧。
第47章 🔒觊觎已久
画面一转, 她又穿着一身黄衫,看见季凌风的未婚妻哭得梨花带雨,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那女子本就生得楚楚可怜, 一双眼眸怯生生:“对不起,我不该抢走凌风,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跟凌风是真心相爱的, 我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在只有两人能看得见的角度,怯弱的女子露出狰狞, 唇角勾勒一个诡异的弧度, 如恶魔低语:“不过是个低贱的女魔罢了,你以为凌风喜欢的人是你,他只是利用你。我想要你的心头血, 你猜, 他会不会替我去取?”
她抬手要推开面前的疯女人, 对方顺着她的力道飞出, 吐血倒地,唇色发紫,竟是中毒症状。
赶来的季凌风和其它门派弟子将她团团围住, 威逼她交出解药。
随后她被门派话事人关进地牢,砍断双翅, 撕心裂肺之痛,比不过被心爱之人的误解。
几乎磨皮嘴皮子,但不管她如何向季凌风解释, 季凌风只是残忍果决地取走她的心头血。
失去大半心头血, 失去双翅, 她变得极为虚弱, 一天时间里,大半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后来,她终于等待羽族派出一支精锐小队营救出地牢。
回到羽族后,遭受背叛和误解,她看淡情爱,却不想人族狡诈多端,此番故意设计,为的便是探到羽族的藏身之地。
那门派派出所有精锐弟子前来围剿羽族,取她族人心头血,要不是他的未婚妻见她可怜,炫耀似的告诉她,原来上古丹方记载以羽族心头血炼制的丹丸,可以增加修为,恐怕她还被蒙在鼓里。
原来所谓的门派试炼,有诸多结界组成的秘境,她翎羽所化的灌灌鸟可以看破虚妄……
如火中烧的愤怒,还有被欺骗伤透了心,许多负面情绪的累积……
混乱的战场,她的族人被砍掉双翅,被屠杀,被取走心头血……
她看向季凌风,一个眼神,已然明了。
他什么都知道,他跟着一群人冤枉她!
本以为在地牢里度过那段昏暗的日子,看不到阳光,最为煎熬,那时候她努力回忆曾经的美好时光,立在鹊桥的她们,提灯仰望人间人火的她们……
现在告诉她,原来那些美好只是一场骗局。
世界好像崩塌,厮杀声早已远去,耳畔只剩下卷起的风声。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冷。”
心底有一个声音:“自爆吧,自爆吧,惩罚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她觉得这话不对,下意识反驳:“既然要惩罚渣男,应该夺走狗男人最在意的东西,比如季凌风,他最在意的是掌门之徒的位置,在意掌门女婿的身份,让季凌风一无所有,名声扫地,为人唾骂,这样才叫做惩罚啊!”
“别傻了,狗男人根本不爱你,就算爱你,你死后,他为你掉两滴泪,继续搂着别的女人快快活活,妻妾成群。而你黄土埋骨,亲人失去至亲,这算什么报复?脑子有多抽抽,才会觉得如此高看自己在渣男心中的份量,以为对方会后悔?”
她不理解。
随着思维越来越清晰,周身暴涨的气势随之削减,灵台清明后,她终于又记起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这里果然是幻境。
面前景物飞速倒退,一眨眼,又回到最初的青青河畔,春日飞燕,光景正好。
她穿着鹅黄色衣裙,等来了目若朗星的少年……
少年夸这一身很衬她。
她眼神迷茫,听着这句话只觉得耳熟。
场景不断变化,又来到关押在地牢的日子,头顶不见天光,肩后沁出血珠,滴滴嗒嗒落在地面。
她扣挖一把墙灰,狠狠按在蝴蝶骨,疼是疼了点,这样能止血。
不然,一会儿可能熬不过取心头血……
果然,很快传来抽取铁链的声音,来人踏入牢房,衣衫板正干净,一双眼眸恍若星辰,衬得躺在干草堆里的人好似一团污泥。
她下意识想要背过身,不让他看见她的狼狈。
她唇角轻嗤,拿眼睛狠狠瞪着面前人,但身体不受控制地扭过头去。
又是这样,每次一遇到狗男人,这具身体开始不听使唤。
男人把她掰过来面对他,问:“晏春情,为何伤我未婚妻?”
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极力想要解释,那又有什么用,人家分明只是找借口想要取她心头血而已。
即便磨破嘴皮子,说不定狗男人心里只会得意的想,看啊,她果然很爱我!
这具身体的主人只是心痛,可她是实打实熬过身体上的疼。
日他季凌风的仙人板板,砍翅膀之仇,不共戴天。
她不舒服,也不能让别人舒服。
身体的主人怕狗男人嫌弃自己,她可不怕,她跟身体不断抗衡挣扎,猛地一扎,扎到狗男人怀里。
她拿抹墙灰的手去摸他,把他干净的衣衫蹭得脏兮兮,意料之外,他竟没甩开她的手。
试探他不会警惕她后,她右手猛地锤了过去。
胸口一麻,他不可置信地低头。
她松开手掌,露出埋在他肉里的一截儿尖锐木棍。
她掌心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强行占据身体主权的反噬让她浑身颤抖,胸腔发堵,可她觉得痛快。
她一字一句:“晏春情懦弱,可我不懦弱,我不是她,你的算盘落空了。”
看到面前男人面色阴沉沉,她大笑,笑着笑着,眼前天旋地转,一股吸力将她抽出。
抬眸时,恰好对上晏无忧的眼神。
晏无忧修习无情道,早已从幻境里苏醒,扫她一眼,目光落到水晶棺前出现的第四个人。
望见陌生的中年男人面孔,姜水云脑子里立刻蹦出一个名字:“季凌风?”
晏无忧轻嗯一声,算是证实。
姜水云拔出月折,一剑斩出,剑芒尽数被晏无忧挡去。
她怒声质问:“你帮自己的仇人?”
晏无忧提醒:“这是浮生造化镜,这玩意儿邪门得很,据说可以修补魂魄,令人起死回生。如果你想你的小情郎死,那你继续动手。”
姜水云没否认,望了一眼白切黑:“他好像不对劲?”
晏无忧打入一道清心咒,突然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魔气无法控制地向对方涌去,脸色难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陷入梦境里不肯出来。”
姜水云着急:“有没有别的办法?”
感觉魔气一点点流失,晏无忧咬咬牙:“我知道一种入梦大法,不过这种秘术有一个弊端,入梦者修为不如被入梦者,很可能受到神魂攻击或反噬,你最好想清楚。”
姜水云:“来不及想,你传我入梦大法。”
按照晏无忧给的法诀,不知是不是白切黑心神失守的缘故,她很顺利进入他的梦境里。
这里的天,黑漆漆,只剩下一轮弯月。
四周蔓延起浓浓的白雾,雾中一人持剑而立,眼眸猩红,着一身鲜红衣裳,嘴里喃喃念着:“杀,杀,我要杀光所有人,我要报仇。”
薄雾之中,两人仅离一米距离,他歪头看了看她,露出一颗小尖牙:“姜姜。”
姜水云正欲抬步,突然眼皮一跳,急急后退拉开距离,拔出月折,指着他。
白切黑盯着她手中流淌的月芒,舌尖抵了抵小尖牙:“咦,这次幻化得更像了,你也想杀我吗?”
这时,姜水云才注意到他身上哪里是什么红衣,分明是鲜血浸染的血红!
“你,入魔了?”她听见他的声音在颤抖,其实她早已预料到或许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时越眨着血红的眸子:“如果我入魔,你会怎么做,会杀我吗?”
姜水云:“不会,只要你没有伤害无辜的人,我的剑,不会对着你。”
时越喃喃道:“可惜是假的,不过你说话好听,我很喜欢。”
姜水云:“不是假的,我真的来找你了,臭小鬼,我用入梦大法来找你了,跟我回去。”
时越皱眉:“趁我心情好,我不杀你了,你快走吧!”
她努力思索该怎么跟他解释自己是真的她,不是假的,这特么跟怎么证明我妈是我妈一样无语。
“臭小鬼,我跟你说我是真的,这怎么解释,要么你问我问题?你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就要走,要是你敢离开,信不信我锤你狗头。”
后脑勺的熟悉痛感,让时越的脚步一顿,回头:“姜姜?”
姜水云:“凝神静气,抱元守一,不要被幻境影响,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感受到被吸走的魔气迟缓下来,晏无忧下意识去看姜水云,果然发现她回到现实里。
很快,时越也苏醒过来,顾不上擦拭唇角的血迹,将身侧的人上下打量:“姜姜,你脸色这么难看,有没有被我伤到?”
姜水云摇头:“没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对付季凌风。”
说话间,季凌风也苏醒过来,因为操控浮生造化镜失败,他受的内伤不比几人少。
卸去伪装的季凌风,跟鸡皮鹤发的邪道人模样完全不一样。
即便以至中年,不像郑家美鬓长须,道骨仙风,透过他削瘦憔悴的面容,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姣好容貌。
季凌风面上阴沉沉:“你这双眼睛很像情儿,我千挑万选,选你做她重聚魂魄的人选。”
姜水云轻呵一声:“你可真是块贱骨头,晏春情爱你时,你弃她不顾,更爱攀附权势。”
“我猜,水晶棺里的应该不是晏春情的尸首。”她抬手挥开水晶棺盖,露出里面安详躺着的人。
时越惊讶:“好逼真的傀儡人。”
姜水云面上露出果然如此:“你想要弥补晏春情,想要复活晏春情,可是你真正亏欠的晏春情早已自爆身亡,魂飞魄散。你造出的只是一个拥有晏春情记忆碎片的傀儡人,就算晏春情本人真的复活,她绝不会再想看见你,一切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晏无忧:“当年羽族被屠杀之仇,还有春情姑姑自爆而亡,季凌风,你做下这么多孽,今日便是你偿还之时。”
“为了造出数十具傀儡人,我从化神一路跌至元婴,我修习完师尊秘术,便欺师灭祖屠了门派,我成为仙门人人喊打的魔头,从未后悔,唯一让我后悔的,便只有她。”季凌风的眼神落到水晶棺里的傀儡人,周身气势磅礴汹涌……
“不好,他要自爆。”时越一把抓过姜水云,侧身钻入水晶棺,并拉上棺盖。
剧烈的爆炸,使得宫殿大地都在摇晃震动,房梁和墙皮簌簌掉落,掀起水晶棺在空中翻飞出去。
水晶棺内部本就狭窄,局促的空间里,姜水云和时越紧密贴合在一起,为了脑袋不磕到水晶棺和傀儡人,她只能用两条手臂死死扒拉他。
然后,她听见耳畔传来呼吸急促声,时越的声音:“姜姜,别抱我太紧。”
水晶棺外被横梁压住,内部一片漆黑,她下意识扭头去看他,脸颊擦过一抹温软的东西。
他喘着热息:“别动。”
湿热的鼻息喷洒在侧脸,意识到那抹温软是什么,她脑子哐当一声,仿佛被什么撅了一蹄子。
等了半晌,地震终于消停下来。
不知是不是内部空气不够,她脸有些热:“应,应该没事了,咱们出去吧!”
掀开水晶棺盖,她坐起,整理着衣摆。
身后时越追问:“姜姜,你说话结巴了耶。”
姜水云瞥一眼他红得滴血的脸,眼神下移,蜻蜓点水地划过他唇瓣,别开脸:“你脸好红啊,你是害羞了吗?”
时越年纪小,果然立马被转移注意:“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热。”
几丈远的横梁被抬起,正当两人以为是不是还没地震完,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人从地上爬起。
见到这两人,晏无忧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送你们离开。”
对于晏无忧大改态度,姜水云有些吃惊,还以为对付完季凌风,接下来准备要对付她们俩……
殊不知,晏无忧也有自己的盘算,一个拥有仙剑月折的姜水云,已经非常难缠,再加上月轮之主,他没把握把两人全部留下。
倒不是说他害怕时越,没必要,羽族远离是非多年,现在的生活平静美好,不希望掺和到打打杀杀的日子。
来到浮岛,先前见过女童蹦蹦跳跳走过来:“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我好喜欢你,还有族长叔叔的小粉蝶也很喜欢你呢!”
姜水云戳了戳小姑娘奶呼呼的脸颊:“你长得真可爱,我也喜欢你,以后……算了,以后应该见不到面,喏,我手上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串糖葫芦。”
奶呼呼惊喜:“哇,我看过撰记,这就是糖葫芦呀!”
又说:“姐姐,我叫晏明明。哎呀,叔叔又不高兴了。”
姜水云:“他板着张死人脸,你怎么看出他不高兴?”
晏明明:“不知道,我一看就看出来。”
身侧时越轻轻拽一把她的袖角,拉回姜水云的注意力:“你要是喜欢小孩,出去后……”
姜水云别开脸:“胡说什么呢?”
时越困惑:“我是说让师门多收些小孩,你想到哪儿去了?”
“前面就是传送阵。”晏无忧不耐烦出声,抬手指了指方位,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