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参照物——TeC
时间:2022-05-15 07:45:48

他瞪着我,挪到床的外侧。
我爬上床,爬到他的身上。
他生气地看着我:“下来。”
我摇了摇头。
他要把我掀到床里面,我使劲压着他的身子,让他一阵无语。
“你不讲道理。”
“我爱你,为什么要跟你讲道理。”
“爱就是无理取闹?”
“爱就是我晚上在床上骑在你身上,不跟你讲道理,为了讨一个被原谅的机会……”
木怀哲原谅我了吗?我不知道,一个男人拒绝你说明他不喜欢你,可一个男人接受你也许只是欲望升起。
我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本来□□是我们爱里的一部分,可自从我们揭露了彼此的骗局,就把我们的关系分成了爱和□□两部分,其中一种捉摸不定,另一种却上瘾了。
我总是疑神疑鬼,我以前从不可能觉得他亲我的时候是在应付我,这么虚无缥缈的感觉偏偏强烈到让人湿了眼眶。
他抬头吃惊地看着我,我攥着他敞开的衣领恳求:“你至少碰我的时候爱我行吗?”
他责备我:“我要是不爱你,为什么要碰你?”
他低下头继续一点一点亲着我,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为什么不抹掉我的眼泪,摸着我的头发,用温柔的语气告诉我这句话。
我疑神疑鬼,也许是因为他也疑神疑鬼。
他的伤休息的差不多了,过完年要拿下皇城,他说要让阔兹王爷打这场仗。
“为什么是阔兹王爷?”
“怎么,你责备我不亲自去替顾闻暄打仗?”
“我只是……”
他拉着我的手,可是怎么一点温柔都让人感觉不到了。
“我留在这里多陪你一些日子不好吗?”
他是这样的想法吗?不知道。
但是他的想法落空了。他让在豫州的阔兹王爷来雍州打仗,豫州的阔兹王爷叛变,起兵造反了。
局势一下子就乱了起来,现在的情况说不清是谁在围堵着谁。
木怀哲和梅将军起兵豫州,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从豫州传来了阔兹王爷被斩首的消息。
得到了这个消息,突然,阿昌阔尔王像是草原上得了疯病的马一样进攻雍南的城池。雍南的城就要守不住了,万幸豫州的队伍赶了回来。
雍州皇城的争夺,那当真是一场惨仗。这片土地最繁华的那个地方,被刀乱砍着,被万箭齐发着,被火燎烧着。像是原本衣着华丽的六皇子落难不得不做起了劳工,泥土有规则地粘在袖口,胸前,膝盖处。像是做着劳工的孩子来不起逃跑,被烧到身上的战火糟蹋的体无完肤。
雍州拿下来了,可是拿下的是什么,一堆废墟,就连皇宫都是七零八落,四处狼狈。
木怀哲斩杀了来不及逃跑的北边将领们,俘虏了北边的士兵,关闭了城门,在皇城里搜寻着不知逃到何处的阿昌阔尔王,士兵四处执行着杀无赦的命令。
 
 
31
 
 
阿昌阔尔王不知逃到了何处,梅将军去徐州追捕逃走的北边人。徐州的官兵识局势的倒戈,还没有对他们用兵,就有人先斩杀了北边人的知府,帮助他们围捕逃兵。
木怀哲跟我讲了他打算坑杀俘虏的事情,我听着,麻木的很。
又是死了好多人的一年过去了,血腥味还是哀嚎耳濡目染了,狗咬狗本该就是这样,我也懒得批判,懒得自找苦头跟他争执,我仅剩的那一点自以为的理智也只是一句感叹:
“强则肆虐,弱则辱之。你是强国还是泥地里蹦跶得高的那只蚂蚱。”
却还是引起了他的误会:“你是为坑杀北边的人鸣不平,还是……舍不得阿昌阔尔王。”
阿昌阔尔王,千万不要再多一个人横在我们中间,让人难受了。
“他不是必死无疑吗?”
“是,他杀了我国使臣,我自然也要把他的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
“那杀他一人便是,为什么还要坑杀北边的人?”
问什么啊,何必对他有这种期望。
“你今日看着他们被捆在营里便觉得可怜,他们在京城里屠杀百姓的时候呢,你要怎么为他们辩解?”
他的话都对,总要有条狗死掉,可人就是奇怪的东西,只可怜身上被咬的多一些的倒下的那条狗。
“你们杀了回来,这还不够吗?”
“你们……”他掂量着我话里的这两个字,突然生气了:“不够!放过他们,又会有第二个阿昌阔尔王诞生,领着他们再打回来。你以为你可怜他们,你以为你善良,你这是愚善!”
顾闻暄愚忠,我愚善,世上就只有他聪明。
他聪明,所以得到了天下。
他得到了天下,忙的很,每日每日夜不归宿。我就待在皇宫的一间华丽的房子里,一天一天的当着日晷,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的日子。先是在之前那个理论体系里,每天晚上拉上窗帘,打开投影仪,看着黑白的彩色的电影,假装自己也有朋友,忘记自己是一个旁观者。后来是坐在顾府的窗前,一天一天的盼月亮无事可做,窗前的花都能数出来一朵有四十三个花瓣,一片叶子有三十四个分叉的纹路,另一片有二十八个。女人,在摆不脱的男权社会里,在摆不脱的女字里,无论哪个理论体系,无论哪个男人,都有权利都有能力让你寂寞。你问我,为什么不像别的女人一样,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封建地方,选择不屈不挠大刀阔斧搞事业。我告诉你,因为那是故事,是写来让人臆想和羡慕的,这里是现实,处处都是能杀人的人和刀剑,你觉得你的命是你的,只有你这么想罢了。你的命是皇家的,是卫家的,是顾家的,是木怀哲的,等你老了,那也是你儿子的,孙子的。你唯独有的就是男人赐你的所谓“清白”,你害怕地像圈里的猪守着自己的肉一样守着,等到一天再“奉献”出去。家世好的女人是家世不好男人的踏板,漂亮的女人是有权势男人对权欲渴望的冰山一角。女人还能过上什么好日子,跟圈里的猪一样,养着,养大了,被*。不爱个人,不说世上有个人爱你来麻痹自己,不养个儿子说那是你的血脉来安慰自己,怎么活在猪圈里。我是如何知道我身处现实的,从我知道一个地方很脏开始,抄袭垄断,假冒伪劣,金钱至上,朋党相争,战火纷争,肆意压迫,这哪是现实,全是人祸。
某一天,十几天以后?木怀哲晚上敲了敲我的窗,我打开窗子,他扔了一个东西给我,急匆匆的就走掉了。
我怀里抱着一道圣旨,打开看着,我认不全字,大概看着,念初,贤良,皇后。
念初当了皇后。
念初不过是信上的一个虚假名字,人人都可能是念初,念初是我,真好啊,我冷笑了出声。
又有一天,几天以后?我的房间里突然闯进来了一个人。
阿昌阔尔王。
他说:“怀柔,你帮我一次……”
话都没说完就自顾自跑到了里屋里。
木怀哲带着人追了过来,问我:“见到阿昌阔尔王了吗?”
现实,总要做这些莫名的让人心气不顺的破选择,我沉默着逃避着。
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吩咐士兵:“你们去别处找人。”
士兵离开,他坐到椅子上,等着我的答案,我站在原地,跟他僵持着。
就这样,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拉着我的手到了里屋。
“我们,也该休息了。”
然后他解开了我的腰带,让我拿着,然后一点一点脱着我的外衣。
他逼我说话,赌我不愿意被阿昌阔尔王看着做那种事,我也突然想跟他赌,赌我没有活在猪圈里,赌他舍不得那么糟践我。
外衣被脱到手肘处,他停住,使劲攥着华丽的布料,生气地看着我,生气地拉上了我的衣服,夺过我的腰带,一共五步给我系上,一个丈夫给妻子系腰带,一点也不温柔,我就没地位朝他抱怨。
他拔出了带着的长剑,走到柜子旁,一脚踢开了柜门,我看着两人厮打。
阿昌阔尔王看样子受了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木怀哲把他踩在脚底,看样子要在我的房间里就要手刃了他。
“倘若没有我,你在木氏的朝廷可做不了皇帝。”
阿昌阔尔王临死了还要添我们的隔阂。
“怀柔,你知道你的二皇兄他其实是个野种吗?”
“你……”
木怀哲用力踩着他。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我比你守信。怀柔啊,你知道你的皇兄卖了你几次吗?”
阿昌阔尔王嘲笑着,木怀哲挥剑砍掉了他的头。
这下好了,终于不用再做阿昌阔尔王提着人头的噩梦了,换成了木怀哲提着他的。
“一共两次,把你嫁给顾闻暄,把你也算作成事后的好处,说服阿昌阔尔王跟我合作。”
木怀哲扔了手中的剑,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拉着我走了出去。
他叫人备车出宫。
大晚上,我们坐着马车离开皇宫,停在一家客栈门口。
这家客栈一定是在嘲笑我,每次都是被男人拉着来包场上二楼。
同样的一间房间,当初我跟顾闻暄在回猎场的前一天晚上就自己回了皇城,在客栈里待了一夜的事情,被那些无聊的贵人们讨论的沸沸扬扬。
“你们那天晚上一共几次,我们开始吧。”
又是妒忌。
他气了一整天了,我也生气,我热情地拉着他的手向外走。
“他先是带我去乱葬岗吓唬我,我们赶快去吧。”
我猛地被他拉了回来。
多少我们之间是有些感情的,但是他总不愿意把我当人看,他总觉得我是他的女人,我得理解他的一切,他芥蒂我批判他,他芥蒂我不做个没有意见的服帖者。
“让你站在我这边一次就那么难?”
他就非要我亲口告诉他,阿昌阔尔王藏在了我的房间里。
“我又没拦着你,你去搜就是了,何必非要问我。”
“我问你,你就一言不发包庇他。”
“我是不说话,我凭什么非要遭这种无妄之灾。”
“整个皇宫那么大,他凭什么非要躲到你房间的柜子里。”
“我怎么……”
“因为他觉得你会救他,因为他觉得躲在你这里他能活下去。因为什么呢,因为你们一起在山洞里待了一夜,你们有情意。”
妒忌,多么虚无缥缈的事。
“他讲给你听的吗,因为那天我记得你也去了山上,要是你亲眼看到了,你就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遇见你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所以呢?”
“你被他带到山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可是说记得你有好几个有情意的眼神。”
“有情意的眼神,他说的你去地府里问他去,你拿他的一面之词质问我干什么?”
“你咒我死?”
“你别断章取义。”
“你敢说一刻都没有希望过他还活着,你们还能说说话吗?”
全都是故人啊,不是书本上游戏里的一个角色,你都跟他相处过,说过话,知道他们都不是大恶之人啊,他怎么就下得去手,杀了阔兹王爷,杀了阿昌阔尔王。
“怀哲啊,阿昌阔尔王死了,你的那份担惊受怕还有人懂你吗?”
“世上少了一个担惊受怕的人,好得很。”
是,好得很,阿昌阔尔王死了。他当了皇帝。如今他是这个世上最尊贵最担惊受怕的人。
为了不担惊受怕,他依旧忙碌,政局一点一点稳固起来。
又是一个年关,梅将军辞退了朝廷的官位说要回家颐养天年。
梅将军回了家,还没过年,病逝了。
子珒接立刻就接替了他老子的位子,还封了肃勇侯。
年节里他来宫里看我,整个人憔悴的很。
前段时间还听说他有了个喜欢的姑娘,后来又听说,那个姑娘是北边余孽的奸细。故事讲了这么久,你也该像我一样知道最后发生了些什么。
子珒亲手杀了她。
一个男子爱一个女子,多么简单的事,可一个木氏朝廷的男子就爱不了一个北边女子。身份从来都没参与过他们的感情,可是一摆出来就要了他们的命。
他本来就伤心,结果梅将军又去世了。
他依旧跟在青北陪我那时候一样,生气又无处可撒,想责备人又找不到罪魁祸首,只能肃穆着,忠勇着。
“你跟皇上最近还好?”
“还好。”
还好,子珒知道如今不能再喊兄长了。
 
 
32
 
 
木怀哲的朝廷稳固的运营着,跟着他的那些人熬出了日子,如今个个都加官进爵,风光的很。
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治理他的国土,摆弄着他的玩具。
他实行了一批新政,惹得民间有些不满。
青北有个叫十八公的人,写诗,讽刺新朝廷依旧惨无人道,不顾百姓。他批评木怀哲的新政,说他不顾民生社稷,在百废待兴的时候增赋税,大兴土木。这个人还挺有才华,还写了丑化木怀哲的滑稽戏在民间大肆传播。他这一个人起头,惹得各州许多愣头青跟风,暴君昏君的罪名变着法的换着说法写在他们蹩脚的诗里。
木怀哲对此很生气,就下旨以谋大逆为由,派兵逮捕十八公等人。
子珒和那个总能提出跟他不同意见的石磊都劝他,劝他要展现贤君明德。他不满他们的意见,可他又不想对他的忠臣生气,就到我这里来撒火。
对着我,他把那些文人痛骂了一通。骂他们百无一用,一无是处。骂他们煽风点火,坐井观天。骂他们目光狭隘,好高务胜。他说他定要杀了他们,恨不得一个个五马分尸。
我看着他生气,也知道这是唯一能让他发发脾气的地方了,可就是还不死心,总想劝劝他,偏要跟他讲理。
我劝他:“千百年前人们戏里唱的是这些东西,千百年后人们戏里唱的也还是这些东西。戏,几个字,几首诗是改变不了人的,改变人的是法度和革命,他们危害不了你的朝廷。”
他跟我反驳:“可是他们胡说八道,嫌我治国不好,想为国效力,那就跟石磊当初一样,找到我的面前跟我讲理。马上又要秋试,真有本事,那就上考场署上自己的名字在卷子上骂我。瞎起个名字……咳!”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