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太荒诞了,赵长生竟然是从混沌之初就诞生的镇山之宝,昆仑圣境的长明光源。还被她“送给”赤水做助攻,呜呜呜还骗了她好久,浪费她感情。不过赵长生可不认为她有骗过司月,她桩桩件件都是有求必应,只不过夹带私货。
“你说呢?”赵长生觉得有些好笑,回昆仑当一个太阳能灯泡?傻子才回去。
司月讪讪地闭了嘴。
不同于司月的弱势,司昼强势发言:“你不该回去吗?你落入无间之地虽非本意,但久久不归,也算逃逸。”助纣为虐还乐不思蜀,罪加一等。
被指为“纣”的某人不满:“逃逸怎么了,逃逸的人多了。”他意有所指。
孩子十分叛逆,教导主任司昼很生气。司昼的目光越过赤水,看向赵长生:“照……长生,看来你是要和他共进退了?”
大约是在昆仑丘司昼久居上位习惯了,很久没有遇到过三番五次要挑衅她威权的人了,赤水算一个,满天下就这一个。但是司昼的神力被臂上的标记所压制,竟然无法凭借拳头说话。
司昼面对赤水的时间有些过长,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唇上失去血色。
赤水越发不悦起来。
“要说快说,不说就打。”他催促道。
“打就打,怕你啊?”我来气了,撸起袖子。
司昼拦住我,强忍臂上剧痛,直视赤水,开口道:“沧海一族的死活,你还关心吗?”
强还是司昼强,她不和你打,她威胁你。
“你什么意思?”赤水眉心一跳。
沧海神族成也赤水,败也赤水,要说一点也不关心,那是不可能的。
好耶,威胁到点子上了,司昼开火。
自从赤水谋昆仑丘的反失败之后,数万年过去,沧海桑田,沧海神族纷纷四散,昆仑丘脚下逐渐干涸,变为一片桑田,不再有昔日万顷波涛的壮阔景象。赤水消弭于漫山遍野的玄天烈火之中,他所拥有的沧海一族的至高神力也一同消亡于世间,失去大半沧海神力和统领赤水的沧海神族已经在销声匿迹,颇为衰颓。
司昼拿捏的就是赤水愧对于沧海神族的心。昔日昆仑山脚的沧海是何等壮观,巍巍高山,茫茫大海,潋滟水光,随风跃去千万里。赤水是沧海一族的罪人,这也是他复生万年,依旧没有敢去寻找遗散的沧海神族的原因。
司昼说她可以召回沧海,洗刷罪孽。赤水动容,他没有问此话真还是假,他清楚司昼说得出就做得到。
在年少顽劣的黑历史面前,傲气的赤水有些泄气。
司昼乘胜追击,如果和我们合作,她就帮他召回沧海,既往不咎。如果他依旧这样反抗到底,她那里还压着很多赤水干扰无间之地的举报书,到时候天之九部将账算在赤水还是沧海一族头上她也管不着。沧海一族的处境只能是雪上加霜。
软硬兼施,不愧是昆仑丘的话事人,西王母座下得意门生。由不得赤水不低头。
不过我有点纳闷,既往不咎?这是司昼能说出来的话吗,她不是一向法度严明?这事她有权做主?
司月吃手:“磕拉了呀”
赤水有些泄气,叛逆少年被捏住了七寸,闷闷地说:“你想怎么样?”
远山不禁笑出声来,他似乎很喜欢看赤水在司昼手下吃瘪。
听到远山的笑声,赤水目露凶光。远山背靠大树好乘凉,根本不在乎和赤水结下多少梁子,反正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司昼神很满意,还算这小王八蛋听得懂人话。
“记忆道的事你参与了多少?”玉面判官司昼上线。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司昼提高了音量。
“我只是提供一些技术上的帮助。”赤水说得很含蓄,那就是帮凶呗。
“主犯是谁?”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怎么感觉我现在不是在天台,是在局子里。
“重黎。”赤水没精打采地甩出一个名字。
司昼挑眉,骂道:“你帮他?疯了吧?”
怪不得司昼要骂人,赤水也是真敢,他和重黎在万神劫的时候是同归于尽。虽然两人有些八竿子打不着,不过我们司昼神厉害的,可以摁头互攻。简单来说,玄天烈火和沧海赤水是水火不容,最终玉石俱焚。赤水敢和自己搞死也搞死自己的人合作,胆子真的是很大,完美践行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信条。
得知赤水不是主犯的司昼还是轻微松了一口气,决心将浪荡子转为污点证人。
赤水倒是想一直耍下去的,奈何司昼摁头摁得太狠。这怎么搞,先缓冲一下吧。
司昼不动干戈,就摆平了闹事的刺头,现下有些乏了,摆摆手,让众人退下,她有些疲倦,准备找张床睡一睡。太好了,又有可以睡大觉的时间了。
计划被打乱的赤水,冷着脸,从司昼身后拉住她的胳膊。
“做什么?”司昼吃痛。
“你不是要合作吗?别说我没有诚意。”
赤水不欲多言,抚上司昼疼痛的上臂,似乎有海浪的回音传来。司昼的苍白的面容回暖了许多。
“没有办法不痛,只能缓和。”
赤水为司昼止痛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昼立在那里,望着赤水的背影,似有所思。遇上远山打趣的目光,司昼没有给他好脸色,走了。
远山回头叫我们跟上。我和司月,这里最没有话语权的小不拉子,亦步亦趋地跟上几位话事人。
同在屋檐下
公交车上的人不是很多,穿着冀州中学校服的两位学生在公交车上发起了问卷,他们回收到了一张奇怪的问卷,不得不前去核实。
“不好意思,我们核对一下,您填的职业是……人间观察员?”
面前这位姐姐点头,“正是在下。”
……
稚嫩的面庞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他的伙伴,另一个圆圆脸的男生悄声告诉他,有好几张问卷没有写职业。打头的男生挠挠头只好再去问,先是问靠窗的一个看起来长得好想必也会说人话的男人,虽然那男人仿佛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满头满脸的水。
那男人瞥了一眼前面那位女士填的“人间观察员”,拧着自己袖子上的水,顺口说:“和她一样。”
司月制止了他的跟风行为,拿过来帮他写上,“恋爱脑矫正器。”
……?在内涵我?本恋爱脑有被冒犯到。
再次不知所措的两位小朋友面面相觑。
我怜爱了,这两人能不能正经一点,我给自己填写了“洞天路科研所研究员”。乖乖,只有我一个人有正经职业,这几个都是无业游民。看我很好说话且是个正经人的样子,圆圆脸小男生看了看前面坐着的另外两位哥哥姐姐,问我能不能帮忙给他们填一下,他们也没有写职业这一栏。刚刚见我和他们说话,猜测我们一定是一起的。
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很不好惹的样子,那女子穿着玉色广袖束腰长裙,正闭目养神,慵懒之中带有凛然之气。那男子面如冠玉,却头发凌乱,领带松散,四仰八叉地斜在座位上。他们中间虽只是隔着一条过道,却隔出了楚河汉界的感觉。
我略略思索了一番,把写在路洵明那张问卷下的“建筑设计师”几个字划掉,改成“劳改犯”,并和因此惊讶的两位小朋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在司昼那一栏随手填了一个“检察官”。
两位小朋友恍然大悟,竟是这样!懂了,再瞄一眼赤水,坐没坐相,穿没穿样,定然是个二流子。
时间倒回两个小时之前。
我们昆仑丘一方和赤水方,当然这里有我们的叛徒——昆仑照,勉强达成合作意向,虽然没有签署备忘录,但是看大家也不是什么没有诚信的人,都是活了个把万年的老妖精了,都该知道诚信是立身之本。那是不是该好好聊聊,边谈边聊?赵长生家里只有炒饼,上到鲍鱼炒饼,下到白菜炒饼。天天炒饼,狗都不吃。出去吃吧。
去哪?都问我。
我问,谁付钱?
赵长生摆手说她没有钱,房子是赤水建的,就是单纯住的地方宽敞,她比较喜欢自食其力,所以没有问赤水要过钱。
?司月纳闷,赤水还收小弟吗?她不要大别墅,从手指缝里漏给她千八百万就好了。
远山:“你到他身边去,估计要不了两年他就会破产。”
“?……狗嘴吐不出象牙。”司月怒了。
司昼闻言警示性地看了远山一眼,用口型说了一句骂他“多话”。
我虽然不懂他们这些弯弯绕绕各种深意,但是多看多观察,先存档总是没错的。攒多了就可以串起来了。
这几个货面也不和心也不和地踏出提音巷。
赵长生掏出了帽子墨镜口罩大围巾披肩,把自己裹成危险分子。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因为昆仑照怕风沙,在昆仑丘尚且需要用水汽定期维护,何况这冀州又干风沙又大,得捂着点。她与赤水的联合可谓绝佳,赤水的水系神力正好是她所需要的。
哼,我有些不平,在昆仑丘的时候,定期维修工是我好不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水系神力诶,赤水倒是后来居上。万神劫中我没有完成帮昆仑照润以水汽的任务,赤水倒是以发大水淹昆仑的形式完成了这一指标。导致在大光明阵开启后成为长明之源的昆仑照对于赤水更是亲近。这叫什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昆仑照碎片落入赤水所在的水域,很难讲是不是冥冥之中有这一联系在。
司月在赵长生耳边喋喋不休,和她磨叨昆仑丘的种种好处,希望赵长生常回家看看。
“昆仑丘好的呀,空气湿润,对昆仑照的自我保养也有帮助的呀。”
赵长生指指走在前面的赤水,表示海上小霸王是她老大,舍近求远,没必要哈。
司月急了,“赤水?他搞不过司昼的,早晚要入赘咱们昆仑丘的。”
……您还能声音再大点吗,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了,大家耳朵都很好使,你嚷嚷什么。
前方两位当事人回头,向司月投来死亡凝视。司月自己打自己的嘴,瞎说什么大实话。我被推出来走在她和赵长生前面。
……司昼走在最前面,赤水和远山互不相让,并排走在司昼身后。司月和赵长生吊着尾巴在那里磨叽,我走在中间,前后都是好戏,啧啧。
司月继续磨叨,说“咱们昆仑丘好呀,大家和谐友爱,工作气氛轻松。”
话音未落,前方远山和赤水扭打在了一起。当然,说仔细一点就是,赤水扒着远山和他较劲,远山嫌弃地往外推,然后一生气也和赤水动起手来。
“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赤水说。
“我也是。”远山附议。
谁不是呢,我看着你们两个人都不顺眼很久了。
路人无不侧目,我以手掩面,不认识不认识,不是一起的。司昼忍无可忍,停住脚步,回头骂人。
鸡飞狗跳。
赵长生挑开墨镜,问司月这就是昆仑丘的和谐氛围?
“……怎么讲呢,热闹它也是和谐的一种。”司月头上垂下三根黑线。
司昼在前面大声骂人,她不敢,她在后面小声骂骂咧咧,“他妈的这两个男的多少沾点脑瘫了都。”
天字第一号包间。我特地点了这个房间,神界闲散人员开会,当然要这个规格。谁付钱?当然是赤水付钱,这里他最有钱。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怎么神就不能聚餐啊,大家不过是脏器不会老化还能运用天地间混沌之气的大只的人罢辽,除此之外,你看看这些神一个比一个不着调,哪里有半分正经的样子。
赤水和远山真的有病吧,象征性地举杯碰杯,他们为了谁的杯子沿口在上,丁零当啷往上攀着碰,只听得哗啦一声,杯子碎了。
我们的主线是聚神!聚神!不是小鸡互啄!只有司月还记得我们主线任务,天天缠在赵长生身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奈何赵长生可是积雪之巅的神镜,司月这炙热的心根本捂不热。
昨夜,月上中天。
一个忧愁的女人在阳台上叼着一根烟,思索人生。
?孩子什么时候学坏了,走过去一看,司月嘴里确实叼着一根烟,只不过是她画的一个纸卷烟。
……
“吸烟有害健康。”司月叹道。
“但,你叼这个纸卷,就不蠢吗。”我说。
司月不管,继续吞并不存在的云,吐并不存在的雾。
远山问司月能别抽了吗,熏得他眼睛疼。
司月:“?奇了怪了,我这是假烟哪来的烟雾熏得你眼睛疼。”
远山:“你还知道你抽的是个彩笔画的破纸卷吗?”
司月:“……”
司月不管,她是真心实意的忧愁,他妈的到底怎么才能把赵长生带回去呢,软磨不太管事的亚子,硬泡?泡什么泡,得泡吗?关键字在于硬吧,可是她是这里最菜的人,硬来也没有资本。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如狗勾般可怜兮兮的目光在我和远山脸上来回打转。
“行行行,别苦情了,帮你想还不行。”
司月用她的小爪子,抬起我的手,搭在远山的手上,拍拍手背“都靠你俩了。”
远山的手很烫,烫得我心里漏了一拍,他也触电似的撤回手。
为了掩饰这一瞬间的不自然,我直球发言:“你的手为什么这么烫?”
他将手背过身去,“天太热了。”
?放p呢,天上下烙铁你去接了?
但是他强行转移话题。
“办法有,但是比较……坎坷。”他和司月说
“……习惯了,再坎坷还能坎坷到哪去。啥办法快说。”司月眼中放光。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山人自有妙计。
“你想……那样?”我问。
远山点头。
司月一头雾水,“哪样?”
“没有别的办法?”我迟疑。
这也太……。
远山:“你行你想。”
“……就这个吧。”一把子支持了。
司昼主持此次大案要案侦破会议,首先有请污点证人赤水提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