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现在是帝下之都负责人兼任天之九部常委会委员长,忙得很。”
天之九部委员长,这陆吾走仕途是一把好手,哼。看来司昼也没猜错,他就是跑去升官了
“你在叨咕什么?司昼?你想她了?”远山说“见司昼有点费劲,但是司月,可以见了。”
?你不是说不能见吗,你这个人,不是,你这个微神说话怎么一阵一阵的。
远山解释道,“忘记告诉你,很不幸,司月在你入轮回后不久就也下去了,按照时间来算,她这一世神格重聚也差不多了,她的微神前两天托我给你们两个一起走流程,他要去老家饮雪山住一段时间。”
?信息量过大。
司月?做了什么?
另,听起来她的微神为什么也如此的,不靠谱。
“现在她在哪?”
“离你不远,93市场。”
……??就是那个全都是烟熏火燎卖啥的都有小摊小贩排两行的93市场??司月在那儿?她在那儿干啥?
“卖煎饼。”
………………
作者有话要说:
在准备去见昆仑丘同事的行装了。
司月
我精心打扮了一番,挑了个周日去93市场找司月。
在路上,我开始回忆司月其神。
在昆仑丘的时候,我和司月同属于司空系统,我司云雾,她司明月。
她和司星最为关系紧密,和司昼因为要昼夜倒班的缘故,总是睡眼惺忪地和彼此打个招呼就交接班了。至亲至疏,两极分化。我和她见面的频次就比较正常,时常打个配合,完成云开月明.gif的季度任务。
司月此神大概是我们神友之中最靠谱的一个。
这个“最”是怎么算出来的呢,就是茶话会的时候,除了我,其他神都说我不靠谱,除了司星,其他神都说司星不靠谱,以此类推,轮到评价司月的时候,没有神群起而攻,她顿时成为了最靠谱的那个,一度荣登我们昆仑丘司空处靠谱榜榜首,至少我离开昆仑丘之前,这排名还没有变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司月神总是卷进一些倒霉的事情里。
赶不上太阳神的班车迟到,年终考核就差一分不及格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司空见惯。司空处早就见惯了。
除却一些奇烂无比的桃花,她还会卷进人家一些复杂至极的情史里,不是当事人,却四面楚歌。
在昆仑丘的派系斗争里成为拉锯战里那把锯,腹背受敌,欲哭无泪。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简而言之,又惨又好笑。
如果我的人格里写着“离谱”,她的神格里一定写着“狼狈”。
一个靠谱但是狼狈的司月神。
周日,我左躲右闪地在93市场内穿行。
因为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从卖海鲜草莓烤鸭鸡架炒饼盒饭等等等等的摊位以及他们的顾客群身边,我艰难地挤过去,躲过了一条戴口罩的大金毛,一个一边走一边抽烟的卷毛大哥,以及推着自行车的大叔,在狭长的市场中间穿行。
“到底在哪?”我仿佛进入了一个生活类游戏去做任务,任务是在眼花缭乱的市场里找一个卖煎饼的摊位。
“你走过了。”
……?
那你不早提醒我。
“因为你走在这里的样子很好笑。”远山笑道。
一个笨拙的菜市场冒险家。
……
我又往回找,这次躲过了一辆收垃圾的小车,一辆婴儿车,一群成群结伴来买菜的老太太。来到了一个煎饼摊前。
在煎饼两个字底下隐约还能看见被划掉的姐妹俩土豆粉。
一位带着围裙帽子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青年女子正站在摊前摊煎饼,见到我头也没抬,“加啥?要辣吗,要香菜吗,油条还是脆果?”
她挖了一团面糊,摊到铁圆板上,手法娴熟。
我尚未开口,只见她哐哐哐就打了六个鸡蛋摊到煎饼皮上。
……好家伙,我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煎饼。
这不给人吃出动脉粥样硬化来吗?
真有人来吃她家煎饼吗?
但是能开在这市场里,应该不会难吃吧。
“都要,谢谢。”
我付了巨款,提着煎饼袋子,转身就走。
诶不对啊,我不是来买煎饼的。
我把煎饼袋子系好,放到一旁的篮子里。左右看了看,见熙熙攘攘的市场里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个破落的小摊,便如同间谍接头一样,低声道,“司月,是我。”
93市场微型企业家司月女士从帽檐下抬起一双迷离的眼睛,打量了我一会,惊喜道:“司云?”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正想扑上去抱上一抱。
“你一边挪挪,别挡着人买煎饼。”她把我扒拉到一边。
……
她,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这样?和在昆仑丘的时候一样。
“你就比数十万年前很有进步吗?”远山反问我。
当然了,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当下win10最新一版的更新。
我挤进司月狭小的店面。只有一张桌子,倒是很干净,我给自己倒了杯水。
“司月,这水都凉了。”春天刚到,寒风犹在,凉水喝的人身上发冷。
司月忙着给人摊煎饼,“你自己烧一壶,兑兑不就温乎了嘛。”
……哦。
过了早上的吃饭时间段,司月终于不忙活了,坐到我对面。
“咦,怎么没看见远山?”
“在我脑子里,他向你问好。”只有微命可以看到自己的微神。
他在我的意识之中,站在我目光投射之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看着司月同我交谈时真是一点也不像久别重逢士别三日,我方知远山说的对,我真的没有变。就好像我和司月只是一起换了个单位,但是还在一起做同事,相处如同数万年前在昆仑丘时一样熟稔。只是我们在一起的画面已经不是“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了。
司月神摊煎饼,司云神买煎饼。
多少有点心理落差。
“你怎么不让远山幻化成人形出现,那多方便,现在看不见摸不着的。”
“……是你看不见摸不着吧,我可看得见摸得着,呸,为什么要摸。”
等会儿,还可以以人的形式出现?我一直以为他只能出现在我的意识海中。
在这一生,突然有一天,我就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很突然,但是并不突兀。就像只是忘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又想起来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仿佛我早就知道他一直在我身边,只是很久没有开口同他说话。说了,他就回答了我。
此后我们就非常自然地以这种方式共同生活,导致我有时候看起来像个自言自语的神经质人士。
但是他没告诉他还能以一个人的形式出现。
“我听我的微神说,陆吾神给你挑的是昆仑丘最好的微神,而一等一的微神是有可以切换人形模式的。”
真的?陆吾有这么好心?
“毕竟你也算是咱们昆仑丘第一个炸了稀碎的神。”司月沉痛地说道。
……是哈,多少算个烈士,得照顾一下。
我以为司月是回想起了昆仑丘那场壮烈的牺牲,还想安慰安慰她。
没想到司月数着台子上的鸡蛋沉痛说道,“我好像多给谁打了一个鸡蛋。”
……安慰个P。
虽然这里空间逼仄,人声鼎沸,但是我觉得这并不妨碍我们交流一下彼此的近况,并且简单交换一下昆仑丘各位同事的相关信息,
但我还没开口,她的手机一响,她念叨着什么“要死了这也太快了吧”就十万火急地收摊走人了。
临走前急急忙忙说下周六见。
着急忙慌收拾摊位跑出二里地的过程让我想起了她在昆仑丘无数个狼狈的场景。
心中响起一首歌叫作“往日重现”。
我呆呆地拎着我那六个鸡蛋的煎饼,站在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市场里,闻着炒饼的香味,惊讶地看着对面因为二斤猪肉而呛呛起来的几位大哥,隐约觉得今天这次云月双神的会晤不仅很不……神性,还带有司月神的独特风格。
要完,本司云科科长的重聚神格之路多少也得和“狼狈”沾点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有在慌了。
旷野的风
在这一周内,我马不停蹄地研究,终于将手头这篇论文搞了个七七八八。
我骂我自己,为什么早没有开始做,不然也不至于每天在这里一坐坐一天。
洞天大厦顶楼的办公室里满是为了论文而发愁的人,最有生机的大概就是前几天被浇活了的那盆绿萝。我们几个人因长时间的过度工作,目光呆滞,神情萎靡,连盆草都不如。
我还在等和司月的二次会面,远山也不知道去哪了,大概是去他的微神朋友圈串门子了?谁知道呢,他浪得很,说消失就消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么,我决定先把第三个故事讲完。
三为“众”数。正所谓,因果循环,三世不失。我刚说了两个故事,似乎并不能体现,远山这个be美学爱好者的行为模式。
这第三个故事,我的剧本是梁祝。
……如果梁祝同意我蹭这个热度的话。
这里没有人逼婚也没有人化蝶,故事内容很质朴,但是蕴藏着深刻的be美学。
当世的我在寒山书院冀州分院读书。
一到秋冬,天气渐冷,我每天上下学堂都显得十分麻木。
但是自从我在寒山院里发现了一位好看的男同学,我立刻就变了,精神状态欣欣向荣。一年四季牛角挂书,韦编三绝,没有人比我读书更积极。
我的朋友顾观一度问我是不是去听过什么高人讲座,于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我说顾观肤浅,就不能是我发现了一个好看的同窗吗?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也有颜如玉。
(生生世世当颜狗,只会be,切记,切记)
顾观:“……”
没有侮辱全院同学和顾观相貌的意思,要怪就怪少商,才貌双全,是那种很戳我心的才貌双全。
少商,便是我那位好看的同窗。
阿不,我们不在室内授课,我们在……野外授课。所以,应该称之为“同野”?有些奇怪,但很恰当。
我听说此名的时候一度看了看我手上的少商穴,以为寒山院新请了个按摩师傅。
待见到其人后,顿时将这一想法抛诸脑后。
当然是古琴第七弦,“七弦武声主少商。”琴心剑胆,好名字。
少商闻言,转过头来,朝我点头微笑。
我也回之以点头。
我们一度就是这样的点头之交,只是少女情怀总是诗,我心中如鱼回湖,觉得生活好起来了。
冀州院的讲学和普通的书院不太一样,这都要归功于我们的夫子,把他的生活风格带到了工作之中。
晴好的时候,我们旷野读书,雨雪天气就不作要求。“去,去,各自游去。”
天高地阔,云淡气长,我们在旷野共坐而读。夫子盘膝坐于最前讲学。
犹记那时讲“七十二候”。
“谷雨,一候萍始生,第二候鸣鸠拂其羽,第三候为戴胜降于桑……立秋初候凉风至,二候白露降,三候寒蝉鸣。”
蒲苇生于水边,质韧还洁,随风摇曳,簌簌作响。
长风从深谷中穿梭而来,在旷野四散,吹得经史子集随风翻动似声声曰去。
少年人散落旷野,坐而听学,广袖鼓风,扑棱棱地像鸽子。
我偶尔无意中和少商视线交汇,心中也悦然生风。
夫子好辩难,常常以一诘问作为一天的授课。我与少商是辩难场中常客。不过我们时常从声相和,很少有悖逆彼此之时。
场上和声,场下也是。我们逐渐熟悉起来。
我赞美他他神仪明秀,乌眉灵目,他夸我冰雪其人明月其心,颇有商业互吹的味道。
顾观说他每次听上两句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说他说的有理。
但我将这叫作不吝赞美之词,叫作直言不讳的欣赏。
少商也笑着拍顾观的肩膀,“顾观,你好无趣。”
“什么叫有趣?”顾观不悦地把少商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挑下去。
“成霜就很有趣。”少商指着我,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我比顾观还要无趣。”我忙摆手道。
“那我也是无趣人,我们三个就建个无趣门。”少商煞有其事地盘算道。
彼时我十分喜欢听他开玩笑,大约是觉得他是真正的有趣。
日月相推而明成焉,寒暑相推而岁成焉。我本以为,我们就这样可以一直旷野听学而群起辩难,青春作伴而放歌纵酒,度过我们的少年而共同成长为青年。
但是,命运早已为be写好了剧本。
归于暮春
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向院里举报我们三人有生活作风问题。
夫子的眼光在我们三人身上逡巡。
半晌,他问我当时入学之时的豪言壮志是否还作数。
我点头,重复当时求教于夫子庭前的话。
“这世道对女子不公,学生情愿一生束发佩冠,与这世间男子,一争高下。”
夫子沉吟道,“不改此志?”
“不改。”
夫子的目光,似乎又问:那你们仨?什么关系,什么复杂的男女关系?
“知交,莫逆。”我左右指了一下顾观和少商。
……我实在难以置信,怎会有女子站在两位男子中间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
唯一的解释是,她是个傻子!
我如果能穿回去是要给她一嘴巴子清醒一下的。
唉,当时这个愚蠢的我并不知道男女之情和至交之情的界限到底在哪,一心只觉得自己是以无性别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的,只不过恰好,喜欢的人,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