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新月——红罐快乐水
时间:2022-05-16 06:55:34

“那日叨扰殿下了,新月还没向殿下道歉呢。”新月见贺展乔的表情,以为二殿下因为自己的敷衍而生气了,也对,自己捅了篓子要人家担待着,还要麻烦人家护送回来,道歉的确是要的。
“……我以为,新月姑娘那日醉酒,把这些都忘了呢。”贺展乔回过神来,知道是新月误会了,于是想要顺水推舟,逗一逗她。
“没忘呢,还要谢谢殿下送我回来。”新月说着,有点难为情,样子十分可爱。
“那……新月姑娘,打算怎么谢我呀?”贺展乔微微向新月倾身,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他甚至能看清楚新月微微泛红的耳垂。
“先记着。”淬不及防,新月把他当日招呼赫丹世子肃莫的三个字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说着,新月便趁机跑到了前面与太后一齐喂鱼去了,剩下被噎着的二殿下在原地,哭笑不得。
 
 
朝贡礼(上)
 
 
不知不觉,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天都六月的朝贡礼也如约而至,各国使团陆续到达天都面圣,并带来了各自的贡礼。虽说赫丹世子性情骄横霸道,但赫丹国的贡礼确实诚意十足,带来的是一批精壮骏马,风头可是盖过了一众邻国。赫丹出彩其实并不让人意外,作为北方游牧大国,赫丹国的国力自从肃丹王即位后便平定了一向不安稳的众部落,使得施政顺畅,国力大增。与大承交好更是相辅相成的双赢,北疆马市让牧民有稳定的资源供给,无需靠抢掠为生,大承得赫丹骏马,军力强盛,四方无人敢犯。
但这次朝贡,却有另外一个国家的使节“大出风头”。但这里的“大出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反而是把天正帝气得不轻。东海东岐国派来的使团,到天都之后其主使便足不出户,竟连进贡当日都称病不现身,只由其副使带着贡礼入朝。而东海进贡的贡礼也比以往好几次的贡礼都要名贵得多,东海鲛珠,自带荧光,一颗价值便可换一座城池,东岐竟一送就是七颗,一改往日匮乏小国的卑微姿态,反而是傲得犹如暴发户一般。东岐国的反常举动虽令天正帝不悦,但毕竟没有过分的举动,如若大承反应过大,难免会被诟病气度狭隘,所以皇帝也没有说什么,忍了。
各国使团完成贡礼后的夜宴,亦是太后寿宴,各国使臣都会参加。大承近年政通人和,国库充盈,适逢太后娘娘金寿,宫内外都张灯结彩,隆重其事。时至六月下旬,廿五日,从早上开始,锦延山庄就热闹非凡。锦延山庄名随锦延圣河,但并非设在锦延河旁,而是设在天都东面的皇家园林内,位处半山可俯瞰到锦延河盛景,日常供皇室避暑修养之用 ,也作重大宴会举行之地。庆典活动延续一日,白天开始宾客们便可入园,参观园林,赏花饮茶,甚至可以搭乘锦延河边的游船沿河观景。晚上则于锦延山庄设宴,款待各国使臣。
直到夕阳西下,锦延河彩霞连绵水天一色的盛景出现时,方是各国贵客入席之时。盛夏日长,直至戍时,天际霞光依旧与锦延楼中舞姬的绸缎交相辉映,楼中灯火通明,乐声绕梁,宾客举杯共饮,好不热闹。各国使团共聚一堂,当然,也包括那东岐国一直神秘的主使。他终于出现,让不少人暗自好奇,昔日谦逊卑微的东岐,为何一改常态,如此高调。
就像现在,主使大人大腹便便,油光满面,正同左邻右座高声谈笑大口喝酒,颇有些故作姿态。一曲尽,大家齐声向太后娘娘祝寿。随后天正帝开口道:“听闻东岐主使今日身体不适,今日一见,主使精神颇佳,朕就放心了。”
“谢谢陛下关心,只是些许水土不服,多有失礼望殿下莫怪。”主使回复得倒是毕恭毕敬。
见主使态度尚可,天正帝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此时,主使又开口了。
“今日一见大承盛景,着实让人羡慕。适逢太后娘娘寿宴,东岐使团中特意带了一位壮士同行,如陛下与太后娘娘赏脸,可否让东岐武士为各位献上一技,以博诸位一笑,也当时为太后娘娘金寿助兴。”
见东岐主使如此热情,天正帝便准了。
该人上场时,竟惹得惊声四起。只见走上演台的大汉身材高大魁梧,而且是过于高大魁梧,竟比以壮硕高大著称的赫丹人还要高上许多,而且通身盔甲,不见面孔而是戴着一个如罗刹一般的面具,只是站着,就给人压迫之感。只见其先是不费吹灰之力空手碎了一块厚一尺有余的坚硬石板,又拔出大刀舞了起来,沉重的刀具在他手上竟同羽毛搬轻巧,让满坐宾客啧啧称奇。
气氛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作为表演,这自然是精彩非常,但在有心人眼中,都能看出这是□□裸的挑衅。这名披着铠甲的武士,代表着军力,稍微细想便可知,如果军中有此刀枪不入之人,可以一敌十,那便是不可小觑的力量。在这台上,□□裸都是耀武扬威,洋洋得意。天正帝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连同脸色有异的,还有赫丹世子肃莫和二皇子贺展乔。
见众人对武士的表演啧啧称奇之际,东岐主使的表情也是十分的满意,只见他愉快地故作谦虚:“雕虫小技,献丑了。”
不等天正帝开口,只听啪的一声,是肃莫世子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我说,是不是雕虫小技,还得看实战,对吧?万一是花拳绣腿,那不就是个铁娃娃嘛!”肃莫世子的戏谑之词顿时惹得满堂哄笑,东岐主使随即变了脸。
“哦?难道肃莫世子想来切磋切磋?”主使被肃莫一激,顿时憋红了脸。
“肃莫斗胆,请陛下和太后娘娘准了。”肃莫一下站起来,行礼。
虽说赫丹与大承交好,赫丹世子天资过人,与此武士比上一场,的确可辩其实力,但刚才武士的力量大家看在眼里,贸然准了肃莫的挑战,如果出了差池,便不好跟赫丹王交代了。天正帝犹豫之际,太后却笑了。
“哈哈哈,上次见肃莫还是个娃娃呢,跟着赫丹王还没一头小马驹高,如今长这么大了,跟赫丹王年轻时啊,特别像!准了,敞开玩。”见太后心情大好,天正帝虽面有难色但也只好准了。
肃莫恭敬地向太后行了一礼,便走上了演台。
“姐姐!你说他们,谁会赢啊?”新月没料到骄纵蛮横的肃莫世子,倒还有几分胆量。现在新月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兴致勃勃地跟旁边的暄阳讲悄悄话。
只见暄阳拿着银筷轻轻地敲着桌上装着热茶的茶碗,发出清脆的叮叮声,看向新月灿烂一笑,问道:“你觉得呢?”新月懊恼地轻声说:“我总觉得那个武士有点奇怪。”
“这就对了。”暄阳愉快地转过头看着台上,叮叮叮地继续敲着茶碗,眉眼含笑,愉快地看着眼前即将开始的表演。
肃莫身材本就高大,站在盔甲面前竟还矮上半头,不过这并非什么巨大的差异,在战场上任何体型与量级都可能成为对手,要活,就要把对方放倒。肃莫世子在草原上,除了输给自己亲爹,长这么大还真没被人放倒过,所以面对这盔甲,除了感觉面具有点别扭,肃莫可是兴致勃勃的想要舒展舒展拳脚。
一开始,肃莫擒住武士双臂,试探性地一推,在这推拉之间,一种奇怪的感觉冒起。感觉这武士虽然高大魁梧,但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重量,一个如此高大的成年人再加上盔甲,起码要有八九个来回才能分胜负。但这个武士,重量是不轻,但却带有这样一种如同空壳躯体挂着外甲一般的虚无感。武士也抓住肃莫与之抗衡,肃莫右腿从外侧缠绊对方,企图将武士扭摔到地上。而就在此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寻常人被绊倒会因重心失衡后背着地,但这东岐武士竟如同傀儡一般,下半身能完全翻转,双脚稳稳落地,肃莫被吓了一跳,推开武士拉远了距离。只见那盔甲上下身如能分离一般,能扭转到常人不可能做到的程度,一下子大家鸦雀无声,难以自信地看着台上这盔甲。
这不是人。肃莫心里果断下了定论,唯有这样能解释为什么铠甲触感虚浮,重量有异且重心混乱,常人不可能做这样的扭转,脊柱必断,那这盔甲,究竟是什么?
那盔甲调整好后,便主动向肃莫进攻,殿中的宾客早已惊疑不定,大气都不敢出,只看着肃莫跟这副不像人的铠甲在互相抗衡。几轮攻势下来,双方竟势均力敌,大有胶着之势。肃莫技术了得,几次凭巧力差点放倒对方,都被铠甲以不可思议的姿势调整了回来。此时肃莫正从铠甲后背将其制住,虽然铠甲有点脱不了身,但也没有要倒下的意思。
台下传来轻轻的叮叮声,是暄阳轻轻敲着茶碗的声音。见手边的碳炉已将茶煮开,暄阳不紧不慢地将碗中茶汤饮尽,又添上了滚烫的茶汤,端起茶碗,忽然站了起来。
“姐姐!”新月惊叫。只见暄阳身姿挺拔端正,步履稳健优雅,慢慢地端着茶汤上了台。
“你上来干什么?危险!”肃莫箍着东岐武士,冲暄阳喊道。但面前女子却无动于衷,她目光如炬,笑意舒展,声音中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比了这么久,二位都渴了吧?暄阳上来,奉杯茶。”语毕,暄阳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滚烫的茶汤泼向武士的面具。
 
 
朝贡礼(下)
 
 
被茶泼了一脸的武士并未被有常人被热水烫到的剧烈反应,反而是逐渐不安地扭动了起来。肃莫虽被暄阳的行动惊到,但并未放松力度一直钳着对手不放,不一会儿,只见胶着多时巍然不倒的武士突然脱力重重跪下。一时间胜负已定,满堂哗然。跟赫丹世子缠斗多时的魁梧武士竟然在被泼了一碗茶以后就败下阵来了?事实的确如此,那武士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湿掉的面具上的油彩已融化,混成一团,还冒着热气,他一言不发,样子看着越发诡异。
肃莫一个转身绕到了武士面前,身体稍稍侧挡在暄阳前面,不知为何他有一种预感,这盔甲不会就这么倒下,肃莫担心他突然诈尸伤及姑娘。
“哈哈,输在我手里,也是虽败犹荣的事,阁下这样不言一语,没这么小气吧?”肃莫一脸玩世不恭地笑道,但其实是带着七分故作轻松三分狐疑戒备。见对方仍然不发一言,肃莫便慢慢走近,伸手将那湿软变形的面具取了下来。
果真!面具下面空无一物只有一个暗黑的洞,所谓的武士只是一具空壳。
“还不愿意出来吗?”身后姑娘的声音响起,这说话底气十足掷地有声的架势,倒是颇有些熟悉。
她在跟谁说话?难道这盔甲里,还藏着人吗?肃莫疑惑地看着铠甲。
这一系列操作,着实把满堂宾客都惊呆了。特别是肃莫,本想英雄救美,没想到美人竟有此搬能耐,别说救美,就算是跟这个姑娘比上一场,自己也未必有胜算。
“精彩!哈哈哈哈哈”新月兴奋地拍着手,连带着全场宾客都齐声叫绝。
“东海东岐主使有心,为太后娘娘精心设计的表演,皇上和娘娘可喜欢?”暄阳得体地为这场有惊无险的闹剧圆场,神态自若谈吐得体,寥寥几句便逆转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甚好,甚好!哀家好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表演了,好!”太后娘娘十分满意,顺着暄阳的话头便接了下去。
“没想到,主使即便身体不适,仍然如此费心啊。”皇帝和颜悦色地对东岐主使说到。
自己国家精心锻造出扬我国威的盔甲术,竟被一个姑娘一碗热茶便破解了,大承国果真卧虎藏龙,不可小觑。东岐主使顿时被灭了气焰,战战兢兢地陪笑。
“难得太后娘娘喜欢,权当为诸位助兴。”主使示意甲内的人出来,只见那魁梧的盔甲从中间打开,里面出来两个个子细小但身形精壮的人,毕恭毕敬地跪拜在地。
原来是两个人在同时控制盔甲,怪不得上下身可以各自运作。肃莫总算是瞧出了点端倪。但为啥要朝脸泼呢?这姑娘是怎么知道面具是弱点呢?为什么湿了面具就能让其投降呢?机械机关这种弯弯绕绕的东西肃莫不善考究,刚想开口:”……“
“恭喜肃莫世子!暄阳告退。”还未等肃莫问出口,便被暄阳抢先一步噎了回去。
赫丹国民风爽朗,谈吐直接不谙城府,以肃莫快言快语的耿直性格,有些损他国颜面,坏邦交和谐的问题,暄阳是绝不会让他问出来的。
眼看姑娘径直回到自己座上目不斜视,可是半点余光都没给肃莫,让这个在草原上被众星捧月的赫丹世子尝到了挫败的感觉。
宴会继续进行,锦延楼里依旧欢声笑语,东海来使被灭了气焰,顿时收敛了许多。
“姐姐!刚刚那碗茶太厉害了,你是怎么知道那只铁娃娃的弱点在脸上的啊?”暄阳刚回座,新月就迫不及待地靠了过来。
“传说东岐有一家族精通傀儡之术,可做出栩栩如生的傀儡,而且内含机关,精妙无比,今日一见,应该不是传说。”暄阳轻声说。
“这铁娃娃,就是他们家造的?”新月问。
“这铁娃娃呀,里面的机关精细着呢!通身穿着甲,里面的人要换气,只能通过脸部的那个面具表面做的细小而绵密的微型气口呼吸。为了防雨防潮,面具的油彩表面会涂一层蜂蜡,预热水则会融化,融化的蜂蜡与油彩堵住气孔,里面的人喘不上气了,自然要败的。”暄阳一边耐心地跟新月讲解着,一边小口饮茶。
“但……这有什么用呀?两个人才能控制一副甲,费力费神,成本还高呢!”新月说的的确没错,但东岐展现这盔甲,目的显然并打算用在战场上与人肉搏。
“这只是个半成品,他们要展示的,是里面的技术,以后他们能用这个技术,做很多事情,包括打仗。而且刚刚那幻术……”暄阳的表情认真起来,对了,东岐何时开始有能力造如此精细之物?那铁娃娃,单是身上的甲已经是价值不菲,加上那些精细的零件,所要投入的成本是极高的,既然因为是半成品所以要人力操纵,那他们的术法……。
就在此时,一位宫人送来了一碟香气四溢的核桃酥,说是肃莫世子请暄阳姑娘吃的。
新月几乎是立即马上气急败坏起来,肃莫这个莽夫,竟然敢打她姐姐的主意,看来是欠教训了。暄阳则是欣然收下了礼物。
“姐姐,在三秋阁调戏姑娘的那个莽夫就是他!”新月轻声跟暄阳投诉。
“虽然粗莽了点,也耿直了点,但也许是有误会呢,毕竟肃莫世子本人,心底并不坏。”暄阳笑笑,肃莫虽是粗枝大叶,但从刚才他下意识要护住别人的行动来讲,本质还是善良的。虽然新月还是愤愤不平,但接下来暄阳悄悄给她安排了任务,便暂时把跟肃莫的过节搁置了。
宴会接近尾声,暄阳需要参与组织撤宴工作,便先行一步。新月办好了姐姐的任务,正在花园往殿里走,找上姐姐一同回宫。
“姑娘留步。”一个声音叫住了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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