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新月——红罐快乐水
时间:2022-05-16 06:55:34

“殿下?你脸色不太好,是太劳累了吗?……也对,殿下从海州长途跋涉回来,还被连累了这种事,的确是辛苦了,来,尝尝玲姐姐的汤,驱寒补气哦!”新月一边说,一边打算为二殿下乘汤。
“何来连累之说?”贺展乔接过新月刚拿起的空碗,先为姑娘乘上了汤。
“怎么说刺客的目标本是我,这下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惊扰太后娘娘了吧。”新月觉着,要是上官氏能提前察觉出不妥,那事情应该能顺利解决而不至于如此收场。
“说到连累,大概是我的责任。刺客是东岐人,该是我的海州之行触到某些人的利益,遭报复了。……不过,见新月姑娘已无大碍,我……太后娘娘也能放下心来。”若不是自己得罪了贵妃又耽误了行程,新月本不需要受这无妄之灾,每每想到这里,贺展乔心中就泛起愧疚。
“对了殿下,西山行宫内有银杏树吗?”新月忽然想起了梦中贵人与她讲的话。
“银杏树?……有的,在我的侧殿后院有一棵。”贺展乔回想了一下,据说这西山有一处诡异的地方,就是整个西山都种不活银杏树,唯有自己侧殿后院里的那一棵,静静地从小到大都陪着他。
“真的?我……可以去看看吗?”虽然不知新月为何会如此感兴趣,但新月想要的,贺展乔一定会满足。
二人从踏出院门那一刻开始,天空便开始飘下细雪,贺展乔仔细地为新月系好披风,撑好伞,跟新月并肩走着。南方气候温润从不下雪,这是新月少数几次能看到真雪,她走在前面,心情像是极好,摊开手掌去接飘落的雪花,就如,那天她摊开手掌去接着阳光一般。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在贺展乔心中升起,仿佛这个新月便是在G市那个与他携手破案的神秘姑娘一样,但眼前的新月,却又有点不一样,像是……活过来了。没有了在G市时的疏离冷硬,自从新月醒来以后,感觉她又比刚到皇宫时的她,更加鲜活了一点。她更在意周遭发生的一切,甚至连对自己的疏离,也减少了。就如,他第一次在玄城看见的新月一样,张扬快乐,让他一见倾心。
到了侧殿的银杏树下,只见新月围着银杏树绕了一圈,然后忽然在树下某个地方蹲下拿起树枝挖了起来。
“新月?”
见新月挖得专心致志,贺展乔不由得跟着蹲了下来捡起树枝帮着一齐挖。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喜欢围着银杏树挖土玩,但从未挖出过任何东西来。但这次不一样了,只见被翻出的泥土中慢慢竟露出了物件的一角,拨开土,竟是一只锦囊,虽然是年代颇远,但仍能看出上面用金线绣的锦云花纹。
新月只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梦中那贵人说的话是真的!果然树下有宝物!打开锦囊,里面掉出了一块白玉佩,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山茶花图案,精美绝伦绝非凡品,的确,是一等一的宝物。
“竟然是真的……”正在新月喃喃感叹之际,一旁的贺展乔脸色却凝重起来。那是他的母后,晴皇后的玉佩。在他年幼时,母后总是温柔地将他圈在怀里,让他拿着玉佩把玩着,轻轻地跟他说,这是用洛神国的雪山冰玉做的。可惜晴皇后早逝,在那之后,这枚玉佩就再也寻不见了。随着玉佩的消失,贺展乔对母后的最后一点念想,都变成无可依附的飘零。
“新月姑娘,如何知道这玉佩所藏之地的?”贺展乔问。
“梦里……”新月抬头回应,却看见贺展乔微皱的眉头与黯然神伤的双眸。
“……殿下,知道这玉?”新月小心翼翼地问。
“……我看这宝玉成色极好,是上等精品,怕是某位贵人落下的罢了……”贺展乔赶走眼中阴霾,弯出一抹笑容,生怕新月知道这是晴皇后的遗物会吓到她。
“说来也巧,这行宫有一位像山茶花一样的贵人来过吗?”新月不知怎样描述她梦里所见的那位贵人,只记得依稀间闻到山茶花的花香,而那位贵人,也如山茶花一般明艳端庄。
“山茶花?”贺展乔不禁看了一眼侧宫中种植的山茶花,竟都已盛开了,这些花都是晴皇后亲手种的。
“我在梦中见到了一位贵人,她非常的美丽,是她告诉我此处有宝物的。……不过这听来荒谬,殿下,应该不信吧?”新月细细地看着手中的玉佩。
“我信!新月姑娘你多讲讲,梦中那贵人……都跟你说了什么?”贺展乔不自觉握住了新月的手,恳切地说。
“梦中啊……那个地方有雪山,有河流……在一棵金黄的银杏树树下……贵人身着华衣……她还说…………”两人并肩靠在金黄的银杏树下,新月在慢慢地讲,而贺展乔则静静地听。那是洛神国,他母后的故乡,新月描述的景致,是洛神国的神树,这些母后都跟他下讲过,虽未亲眼所见,但与新月所说的完全一样。贺展乔更加确定,新月梦中所见之人,便是晴皇后。
“……殿下?……”新月见身边人忽然没了动静,便侧头轻轻唤了一声,也许是车马劳顿又诸事缠身,贺展乔自到天都的那天起已三日没有好好休息,此时竟靠着新月睡着了。天空又开始飘下细细的雪花,新月将手炉轻轻地放到了贺展乔手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数着身边人挂着小雪花的睫毛。
 
 
冬至宴
 
 
“所以,你也等了我一千年吗?”
贺展乔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枕着新月的肩膀睡着了。刚刚,是新月在讲话吗?
“……什么?”贺展乔看向新月,仿佛想要确认些什么。
“啊?……哦!我说,坐太久,腿麻了。”新月一边锤着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贺展乔看新月的神情,并无异样,难道刚刚是自己在做梦么?
正好,一位宫人上前来禀报,说冬至的晚宴准备好了,太后娘娘请二位过去。
接下来的事发生得突然,连新月也被吓了一跳。只见贺展乔直接把新月背了起来,便大步向殿外走去。
“殿下?!”新月惊觉不妥,连忙想让对方把自己放下来。
“不是说腿麻了么?耽误了时辰太后娘娘会不高兴的!”这二殿下在说什么胡话?太后娘娘仁慈温厚,才不会这么小气呢!新月迷惑地看着面前这个心情似乎极好,自顾自走的贺展乔。
来到殿前,刚好便不远不近地碰上了太后娘娘。
“快放我下来!见了太后娘娘要行礼的!”新月见了太后娘娘,便要下来,被背着走了一路,其实腿早就好了。
不料贺展乔却没有放下新月,反而朝着太后娘娘过来的方向大喊。
“皇奶奶!我们先进去了!”不像在宫里毕恭毕敬的样子,到了这行宫中,大家竟都像是普通家庭的模样,没有架子与乱七八糟的规矩。
太后明明不远不近地就看到了他们,加上贺展乔这么一喊,新月顿时红了脸颊,奈何拗不过眼前这个犯幼稚的小孩,无计可施只能把头埋在贺展乔肩上。
“娘娘您看,新月姑娘精神都恢复啦,脸色红润,好着呢!”嬷嬷跟太后娘娘笑道。
太后娘娘更加是喜笑颜开,想着这孙儿,终于长进了。
贺展乔到了殿门前才把新本来新月还盼着自己来得挺早,应该不会有其他人看见,谁知道一进门,肃莫和暄阳可都在了。
新月佯装生气,顺势踢了旁人一脚。
“新月,僭越了!”暄阳见状忍住笑意,假意斥了新月一声。
“姐姐,我听说呀,在行宫可没有这乱七八糟的规矩!”新月立刻奔向姐姐,拉着暄阳的撒娇。
“可不是么!你们中原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打者爱也……哎哟你踢我干什么!”肃莫总是忍不住要皮一下,继而便被贺展乔踹了。
“你是我兄弟我当然要多爱你一点……”
终究是弱冠之年的年轻人,诸多事端之后,好不容易能展露与年纪相仿的玩闹。
虽有外界变幻莫测,波谲云诡,但这行宫内的冬至家宴却是其乐融融的,太后娘娘高兴极了。晚膳开始大家向太后娘娘敬酒,不料太后却将第一杯酒缓缓倒在了地上。
“此杯,先敬先人。”看着太后感触的神情,大家都沉默了。
“山茶花都开好了,先人,能同乐。”贺展乔虽笑着说话,但新月在他眼中却看到盈盈清光。
太后会心一笑,便转过话风,招呼大家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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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某种原因,皇帝及其他妃嫔都不得进入西山行宫,但皇帝听闻西山有刺客行刺,还是第一时间,西山脚下迎接太后。但太后素来对皇帝不满,车队出西山时,也是一步未停,皇上跟贵妃,连太后娘娘的面都没见上,只有嬷嬷捎来的一句话“翌日亲审行刺案”。
距离上次太后亲临朝堂,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朝中的老臣们都见识过太后当年的果断狠绝,在那之前,谁也没有想过出身书香世家,温婉大方的太后竟能震怒至此,如今太后再临朝堂,更勾起了大臣们对当年的记忆,一时间,朝中气氛死寂,众臣皆颔首不语,皇帝见状亦面露蜡色。
禁卫统领便将一囚犯压至堂前。
“受何人指使,目的几何,从实招来。”太后沉沉地开口。
“罪妾东海石户氏,是受二皇子之命,行刺,太后娘娘。”石户梨说出的这番话当即使满朝哗然,竟敢行刺至尊,罪不可恕。
二皇子岁未作反应,但心中必已翻江倒海,就连站着,也已形态僵硬。
“大胆恶女!无凭无据竟敢胡乱攀咬皇族。”皇帝斥道。二皇子虽生性散漫骄纵,但绝不至于敢刺杀自己的祖母,这点,天正帝还是清楚的。
“既是攀咬皇族,为何不针对展旗和展乔,非得攀咬展云?继续讲……”太后语气沉着,目光冷硬,似是已大局在握。
“跟三殿下同一阵营的官员,接殿下的授意在海州勾结东岐,私售机密,从中赚取大量钱财,至使东岐气焰日盛,放任海寇抢掠,联手盘剥百姓。二皇子前往东海整肃官场,伤了三殿下的利益,遂心生怨怼,觉着是因为二殿下头太后娘娘撑腰,所以雇佣了我们,让太后娘娘,不能再支持二殿下。”堂下犯人娓娓道来,所说之事却如惊雷,让满堂哗然。
“皇奶奶,孙儿冤枉!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就为了子虚乌有的贪腐而起,这本来,就经不起推敲。”贺展云急忙跪下,开口反驳。
“贪腐案子虚乌有?皇帝,是这样吗?”太后转向皇帝。
“海州,确有贪腐。展云,你有何话可说?”皇帝脸色变得严肃,本以为贺展云只是骄纵,此次让二皇子前往海州整肃,也是借机敲打他,但并未想将三皇子赶尽杀绝。如今,此事竟牵涉刺杀,三皇子必须要有个交代。
“是……是舅舅,我与母亲都曾多番劝阻,奈何山高路远,舅舅竟如此贪婪无度,一意孤行……”贺展云彻底慌了,但仍寄望于无证据牵涉自己,于是将贪腐罪行都推到了舅舅身上。
“贵妃求见。”满堂胶着之际,宫人禀报,是贵妃来了。
贵妃一进殿,就行了大礼,太后眉目轻挑,似是野兽等到了猎物。
“是妾有罪,妾兄贪婪,罪不可恕,是妾规劝无力至使兄长犯下大错,与展云无关,更加不敢行刺宗亲,请陛下太后娘娘治臣妾的罪,但行刺太后娘娘是绝无此事呀!”贵妃拜倒在地,声情并茂,一幅舐犊情深的弱态。
“所以贵妃是如此记恨哀家,朝廷动了你的兄长,你就敢来要哀家的命!”太后娘娘居高临下地望着贵妃。
“母亲是冤枉的,就凭刺客几句话,怎么就能认定是母亲指使呢!”三皇子扶住贵妃哭道。
无凭无据要将如此大的罪名硬安在三皇子母子头上,的确是站不住脚,但若由太后亲自定性,是否证据确凿,便不重要了。墙倒众人推,很快,太后娘娘也等来了证据。
“三弟德行有缺,未尽规劝之责也是儿臣作为兄长的责任,事已至此,希望三弟诚心认错,莫要一错再错了。”大皇子一边做痛心疾首状,一边命人呈上一箱奏折。
“这些奏折皆是匿名举报人呈给儿臣的,上面记载的内容皆与三弟涉贪案有关,但奏折进都,却莫名被截下,而有如此能力的……”大皇子呈上的奏折将贪腐嫌疑又重新绑在了贺展云身上。
“毫不知情?好言规劝?亏你堂堂皇子,竟满嘴谎言!”皇帝看完奏折后震怒,直接将奏折砸到了贺展云身上。
“贪腐案确凿,与刺客供述一致,还想狡辩什么?”太后厉声道。
“皇奶奶冤枉啊!我们只是想教训上官家,绝对不是……”三皇子情急之下,终于说出了实情。
“是妾!是妾善妒,嫉妒上官家姑娘聪慧,竟能发现海州端倪,至使兄长被查,是妾歹毒,起了报复之心,才出此下策。此事全是妾的主意,不由展云做主。”贵妃痛哭在地,却仍是护儿。
事已至此,在满朝文武面前已有个水落石出,众臣见贵妃大势已去,那些曾经站在三皇子一边的官员们,都集体噤声。
“皇家禁地行刺,即便对象不是哀家也是重罪,皇帝,发落吧。”太后从容地开口,倒没有像二十年前一样愤怒狠绝了。
皇帝随即将三皇子收押宗正寺,贵妃贬到冷宫思过,案件细节继续查明,所涉官员悉数处理。贵妃被扳倒,朝中与大皇子抗衡的势力消散,但却并不意味着大皇子就可以从此只手遮天,皇帝在肃清三皇子党羽之后,便派给二皇子一个任务,举荐替补官员名单。朝中官员皆心中有数,这是皇帝有意要扶持贺展乔参与储君之位的竞争。
 
 
父子
 
 
行刺案之后,皇帝给百官提前放了春假,之后便在宫中闭门不出。宫中有传言,皇帝因贵妃的事而精神不振,病了。腊月中旬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是二殿下自行刺案后第一次再见父亲,在皇帝寝宫后院的庭阁里,有位鬓边微白的老人在煮茶。虽然后宫佳丽众多,但皇帝在先皇后与罪贵妃之后,却仍然习惯只专于一人。因此姜贵妃这么多年地位稳固,后宫早已默认了贵妃的地位,只是先皇后是皇帝亲立的忌讳,无论是后宫前朝都禁止提起,所以后位,便一直悬空。贵妃不在身边后,皇帝也似乎在短短月余的时间内,突然苍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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