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姝瑶敷衍的嗯一声,问:“你怎么又来了?今儿陆泽辉的先生来了,你不去偷师?”
一张嘴就直戳人要害,陆姝瑶也没觉得自己做的不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来的很奇怪,好似要在她院子里安营扎寨的架势,让陆姝瑶瞧了不爽,她一不爽就想折腾人,谁叫陆茂撞枪口上了?
陆茂也不觉得难堪,他不过十二岁,但这些年听过的难听的话枚不胜举,陆姝瑶说的这些,于他而言只是毛毛雨。
陆茂仍旧是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模样:“二姐姐,我来是有桩生意要同你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陆姝瑶挑眉看他,静待下文。
陆茂却全程不敢看陆姝瑶,他总觉得看久了会不自觉被二姐姐吸引去心神,到了最后连来的目的都忘了。干脆不看,这般便不会出错。
陆茂垂着眼,轻声道:“我知二姐姐在寻一味药,我有法子,不知道二姐姐愿意拿什么来同我交换?”
聪明人之间对话,最忌拐弯抹角,因为双方都能猜测到对方心中所想,稍不注意,很容易奇差一招,倒不如直接开门见山,反而会让人高看一眼。
药,是陆茂投下的问路石。
“你有?”陆姝瑶眨了眨眼,她忽然觉得自己低估陆茂了,或许侯府的人都低估陆茂了,陆茂一定也有所倚仗,不然不会这么快查清楚她的事。陆姝瑶坐起身,没再看伸着舌头舔奶喝的小狐狸,正色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同二姐姐合作。”陆茂抬起头,一双眼睛里蕴了星辰。
陆姝瑶这才发现陆茂的眼睛长得极其出彩,同时也藏了很深的野心。
“如何合作?你知道的,我不过是才刚回府而已,若是对我抱了过多期待,恐怕会让你失望。”
陆茂想也不想道:“但是,二姐姐回府这几月做的,已经比我十二年做的还多了。你不喜欢侯府,我亦然,所以我们合该是一伙儿的。”
陆姝瑶目光警惕的看着他,这些日子她虽处处和陆静娴争锋相对,但对侯府从未透露过丝毫怨憎,陆茂到底是心细如尘,还是背后的势力大到可怕?
“我可以先将线索给了二姐姐,待二姐姐看过,再来寻我不迟。”
陆茂像是生怕她拒绝,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飞快的交到陆姝瑶手上转身离开。他挺直了脊背,走的不快不慢,陆姝瑶竟从中看出一丝从容来,看来,陆茂平时在侯府确实隐匿的极深。
陆姝瑶展开纸,见上头写了个地址。忙让红杏递出去给陆闻,又唤来红珠问话。
“姑娘。”红珠恭恭敬敬的,再不敢生出半点心思。
其实不止红珠,应该是这院中的所有丫鬟,对陆姝瑶都不敢再有二心,毕竟二姑娘的手段大家都有目共睹。
“你跟我说说三少爷的事吧,我恍惚听说,他姨娘早亡?”陆姝瑶扫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顺着狐狸毛,小狐狸也乖顺地任她摸。
红珠垂首,事无巨细的回禀:“姑娘说的不错,三少爷的姨娘从前是家奴,后受了侯爷宠幸一举跃为钟姨娘......”
红珠说着抬头看了眼陆姝瑶,小心翼翼道:“钟姨娘虽不如夫人貌美,性子却温婉小意,很得侯爷宠爱。府中当时不少人说,说......钟姨娘的风头都快盖过主母了......”
陆姝瑶默然。
难道钟姨娘的死和文氏有关?但若是这样的话,陆茂更不该来找她合作了。
入府几月,陆姝瑶冷眼旁观众人对陆茂的态度,好像他们跟前的不是府中三少爷,而是一个无名无分的亲戚之子,太过漠然了。
世家贵族该很看重男丁才是,像陆茂这样的,进学竟然还要靠偷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后来呢?”
“后来钟姨娘怀有身孕不便伺候侯爷,侯爷便有了旁的姨娘......等钟姨娘生了三少爷,已然失宠。”
陆姝瑶:“......”
看来她爹不仅爱财,还贪色。真是好一个肚大腰圆、□□熏心的渣男!
见陆姝瑶厌恶的皱起眉,红珠回答的越发小心。“奴婢依稀记得三少爷三岁以前日子过的还算好,并不像如今、如今这般。不过,三少爷三岁生辰那日,住的院子不小心走了水,钟姨娘为了救三少爷......竟、竟葬身火海......后来老夫人觉得三少爷克母,便有些厌弃......底下人见上头不重视,自然也有样学样。”
陆姝瑶还是觉得蹊跷,好端端为什么会走水?如果非要救人,除了钟姨娘就没旁的人愿意进去救陆茂了?还有,老夫人的态度也很奇怪,只因觉得陆茂克母,便冷待他,甚至纵容底下人苛待他,竟一丝都不顾忌血缘情分?
陆姝瑶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好了,我乏了,退下吧。”
红珠行礼退下,走至门口时,忽听陆姝瑶开口道:“红珠,事不过三。”红珠哆嗦着回头,有心解释一二,陆姝瑶却摆了摆手,她没奈何只得退出去,将门轻掩上。
红杏的动作很快,不到用晚膳便将消息递了过来。
“那地方是奴婢同少爷一起去的,确实在那里发现了一株金线莲。少爷已经将东西轻手轻脚摘下,保存在玉匣子里,连夜送去将军府了,奴婢亲眼见他入府,才调转过来同姑娘汇报。”
“好红杏,你辛苦了,下去领赏吧。陆茂的事,晚些再说。”陆姝瑶难得露出个笑脸,想到齐瑛得到消息的模样,眉眼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