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姝瑶有些憋闷,语气幽幽道:“有了早上在公府门口那一箭,我以为沈大公子已经应了我,如今难道是要出尔反尔?”
沈韶:“陆二姑娘难道很怕我反悔?”
“这么说沈大公子真的应了我了?”陆姝瑶眼睛“唰”的亮起来,选择性的忽略沈韶的问题。
沈韶:“.......”
“不过,你有一点说的很对,承恩公府依靠皇后,但也是皇后的靠山。”
“对呀对呀,所以账本给你。你去揭发承恩公,然后灭了承恩公满门。”
小姑娘咬着牙,恶狠狠的说要灭别人满门的样子,沈韶这辈子都是头一回见。他自己便是手段狠厉之辈,不觉得她凶,只是觉得对方凶的没什么威力,奶凶奶凶的。
沈韶从她晶亮的眼眸中挪开视线,理智分析:“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一定知道我不被陛下看重。”
“那还用......”那还用说,满京城谁不知道沈大公子不被陛下看重?好好翩翩少年郎,竟然混的这么差,明明有才华、有能力,生生被陛下从高位上撸下来。
想到最后陆姝瑶有些丧气,甚至无限同情沈大公子。
怕就怕沈韶递了折子上去,陛下看都不看,那还怎么抄人家家啊?
少女低着头,仅留给沈韶一个乌黑的发顶,她跑动之下梳好的发髻微微有些散了,几绺头发耷拉下来,衬的肌肤越白,比火折子照出来的光还白,隐隐有几分勾人。
“带我去寻账本吧,还是用的上的。”沈韶捻了下指尖,挪开视线。
陆姝瑶猛地抬头看他,眸光里蕴满了星辰。
沈韶眼神闪了闪,别开脸不看她。
“那咱们快走吧。”陆姝瑶抓紧沈韶的衣袖,好像生怕他跑掉似的,非要要领着人往外去。
她动作一快,沈韶手里的火折子便灭了,两人的眼睛尚未适应黑暗,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几步,不小心撞倒一个架子。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丁零当啷碎了一地,混杂着多种药香的滋味在空气中弥漫。
沈韶几乎是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伸手在自己的穴道上点了两下:“这里是承恩公用来做什么的地方?”
陆姝瑶“阿嚏”“阿嚏”好几声,嘴里不知道吸进去了多少药物。
她身上涌上一股热流,四肢瞬间柔软成泥。
哪怕理智是清醒的,但她无法张口回答沈韶的问题。
上辈子陆姝瑶对承恩公府有大致的了解,别看承恩公平日经常吃斋礼佛,看起来是禁欲的俗家弟子模样,实则这个男人有许多不为人道的癖好,府中的暗室也多有用途。
陆姝瑶只知道这里有暗室,忘了打探清楚暗室的作用了,想来这些药是承恩公暗自收集,就为了用在女孩身上的......
陆姝瑶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咬,浑身热的厉害,不消片刻,身上已经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汗,几乎将里衣都浸湿了。
沈韶习过武,功夫不差,若只是一种药,说不得他还能有法子解,但是多种药混杂在一起,哪怕沈韶是神医,也无法替自己解了药性。
他虽第一时间封住了穴道,但仍有细碎的药粉被吸入体内,等身体弥漫上陌生的灼热时,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隐隐的呼吸声传来。
黑暗密闭的空间,本就容易放大感官,沈韶因习武的关系耳聪目明,他已经尽力离陆姝瑶远些了,但她的呼吸声就像是紧贴着他一般,不时在耳边炸响......
陆姝瑶将脸贴在地面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觉得好了些,她张了张嘴,哑着声音喊了一句:“沈大公子......”
沈韶阖着眼,没应她。
*
于此同时,外间的花宴短暂的迎来了一个小高、潮——太子和三皇子同时来了。
太子英武风度翩翩,是国之储君。三皇子的长相自然也不必说,性格虽倨傲些,惦记他的姑娘们也不少。尤其听说这两位的侧妃尚未定下,皇后命承恩公府举办的这场花宴,未必没有考量皇子侧妃的意思。
本来还生无可恋的闺秀们,见了太子和三皇子就跟打了鸡血一般,一扫颓靡,努力展现自己的十八般才艺。
太子一来,承恩公很快迎了上来,邀太子坐在主位上。
萧承樾看了眼众星拱月的兄长,沉着脸收回目光。
自来只要有兄长在地方,就没有人能看得见他。
太子才华出众、太子英武不凡、太子有治国大才......而他,就是那个什么都不如太子,没有人对他抱有任何期待,人人都希望他安于富贵的太子胞弟。
父皇和大臣们赞誉太子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他也是皇子,也有能力和实力争一争那个位置。凭什么只因太子比自己年长,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收入囊中?
萧承樾猛地抬头饮下一杯酒,将所有的愤懑和不甘都一同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