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燕也亲自登门送上及笄贺礼,与顾景商议成亲的日子,最终定在了六月。
大婚
定安八年,六月。
“听说今日云小将军要成婚了!这等热闹,我们可得凑一凑!”
“那是自然,听闻顾侯爷的嫡女也是一等一的才貌,与云小将军可谓是天作之合!”
茶馆酒肆不乏谈论之人,众人都道一会要去凑凑热闹,瞧瞧云小将军娶妻的喜事。
顾府清早就已挂上红绸,奴仆们虽四处忙碌却都洋溢着笑容。喜娘为顾舒窈绞面上妆,称赞道:“顾小姐这般美貌,我也只能锦上添花了。顾小姐日后定能和云小将军琴瑟和鸣。”
顾舒窈道了谢,凝神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此生原本不欲出嫁,只想与沈煜和二房众人斩断关系,却与云恒相识相知,最终答应嫁给他。只盼往后,一切顺遂。
“表妹,以后若是云小将军欺负你,只管来杨府,我们为你撑腰。”杨铭宸背着顾舒窈出门,边走边嘱咐道。
“多谢表哥。”顾舒窈忍着热泪,轻声道谢。外祖一家都对自己极好,尤其是外祖母,看似严厉却对她十分宠溺,这份好意,她领了。
云恒今日穿了一身红色喜服,他见杨铭宸背着顾舒窈出门,拱手行了一礼,顾舒窈被扶着下来后,云恒绕过喜娘亲自扶着顾舒窈坐入花轿,一边叮嘱“小心脚下”。
顾舒窈抿唇一笑,点点头。
花轿绕昭都一圈,一路上引来许多围观的百姓,护送花轿的侍卫沿途洒着铜钱,众人争着去捡,十分热闹。待到了将军府,云恒牵着顾舒窈的手一同进了宅子。
礼成后,云恒送顾舒窈进了内室,揭起盖头。
“等我” 云恒笑了笑,忍不住摸了摸顾舒窈的脑袋,而后离去。
春霞和冬叶给顾舒窈拆卸头冠和耳坠,服侍她换了红色的寝衣。顾舒窈长舒了口气,笑道:“可算是能卸掉了”,边说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将军府的侍女送了些吃食来,样数虽多,但每样量都不大,也是拿不准新夫人的口味,都做了些来。顾舒窈浅笑着道了声辛苦,便让人都下去,招呼着春霞和冬叶一道用些,两个丫头今天跟着自己也没吃什么。
待入了夜,前头的酒席过半,云恒便回到了婚房。顾舒窈瞧着这人身上没什么酒气,想必已经沐浴过了,心里泛起丝丝甜蜜。
云恒顺势坐在顾舒窈身侧,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皎皎,我们成亲了。”
“嗯。” 顾舒窈应声。
云恒从袖中掏出一物,放于顾舒窈手中,顾舒窈一瞧便愣了神,竟是一枚鱼儿形状的玉佩。这玉佩分明是自己幼时的物件,怎会在云恒手中?云恒似乎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些许疑惑,笑着说道:“可是记起来了?”
“定安元年,我随母亲去青檀寺。不愿听那些佛语,便独自在寺中转了转,恰巧在那棵姻缘树下瞧见了侯夫人和你。”
顾舒窈恍然大悟,是了,就是那时将玉佩扔上了树。
“你牵着你母亲的手,把玉佩扔上了树,指着姻缘树上的红绳说:以后要嫁一个打胜仗的大将军。”
“所以是你顺走了我的玉佩?” 顾舒窈扑哧一笑,看向云恒。
“夫人可莫要误会为夫。” 云恒一本正经地作了个揖,答道:“你们走后不久,起了风,那玉佩本就未挂牢,眼看就要摔碎,我便接住收着了。”
顾舒窈眉眼弯弯,贴近云恒耳边悄声打趣,“看来夫君在我那么小时,就惦记上了。”
云恒耳朵泛起些许粉色,将玉佩放在一旁的桌上,吻上了顾舒窈的唇,将人带入帐中,一室欢愉。
愿此生所爱皆安,愿与君共度余生。
番外1 ·云恒前世
定安元年,云恒随母亲到青檀寺上香。他不过是不愿听那些佛语,告了罪,随意出门转了转却未料遇到了有趣之事。
女童穿着鹅黄色的裙子,一本正经地同母亲说日后要嫁个打胜仗的大将军,那模样着实有趣。他记着这是隔壁顾侯爷的家眷,曾在宴会中远远见过一次,没想到顾侯的女儿和父亲完全不相像,有趣的紧。
云恒瞧着他们离去,又看玉佩将将坠落,便飞身上前拾了去,还鬼使神差地揣入怀中。
此后,云恒总会关注隔壁的顾小姐,听闻她参加宴会斗诗出了糗,打着母亲的名义悄悄送了几只陶瓷制作的小兔子过去,听人回禀说顾小姐瞧见了憨态可掬的小兔子,开怀了不少,也跟着开心。云恒想着,既然自己拾去了顾小姐的玉佩,总要多看顾着些,别让人把她欺负了去。
定安三年,云恒随父出征,年十六。出征前云恒遇见了翻墙出门的顾舒窈,小丫头坐在墙头晃着腿哼着曲好不自在,却一个不慎摔了下来,他心慌不已,救了人还在后怕。也是那日和侯夫人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待到得胜归来,商议亲事。
后来昭都传来了顾舒窈定亲的消息,云恒身在边关无法走开,他心急如焚地等了半个月才等到亲随带来了详细奏报。看着信中提到顾舒窈与沈煜多么亲密,她多么在意这个人的那些话,云恒只觉自己晚了一步,没能早些表明心意。
定安六年,八月。云恒秘密回到昭都与圣上商议反攻计划,事毕后他隐匿身型去了趟沈家,亲眼看着沈煜陪着顾舒窈荡秋千,看着顾舒窈笑容满面地给沈煜擦汗,他终于感受到了真实,原来他放在心上的姑娘,已经有了心悦的人,而且已经成婚一月了。次年四月,云恒获封正二品将军,同月,他听闻顾舒窈有了身孕。
定安八年,一月。云恒在边关的事宜完成后,被调回昭都。行至半路,收到了顾舒窈难产而亡的消息。率先一骑回昭都,却只见墓碑。不眠不休几日查探,方得知真相,原来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这几个月过得如此痛苦。云恒带着证据一旨告至御前,状告沈煜纵容妾室弑主母,宠妾灭妻。
圣上查明后,褫夺沈煜官位,主犯虞氏,刺字流放。
云恒到了顾舒窈幕前,将这些人的结果说给她听,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首对上了一脸黯然的顾侯爷,“怎么,顾侯爷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了?”
“那个毒妇我已经休了。顾澜那边,也把叶晓月送到了庵堂为窈窈抄经。”
“侯爷治家不齐倒是误了顾小姐的一条性命。不,是两条。” 云恒丢下一句后,转身离去。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了,那个希望父亲多一些关爱,希望夫君爱重自己的女子,已经香消玉殒,再无一丝留存。罢了,此间事了,还是奏明圣上回边关去吧。
云恒握住袖中的玉佩,忍下心中悔意,迈步离开。之后便一直驻守边关,至死未曾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