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乃是病秧子——我爱大红袍
时间:2022-05-16 07:05:53

鳞城城主府正门口,马车里的人都被赶了出来,三个穿着漆黑盔甲的士兵随后驾走了马车。
一位身穿蓝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快步上前,朝蓝采和拱手行礼道:“在下鱼塘儿,夫人有请。”
剩余的两人被忽视也不在意,只跟在蓝采和身后跨进大门。见此,鱼塘儿眉心微蹙,不禁发出咦的一声:“这二位是?”
蓝采和转身对着鱼塘儿,笑指着宋沐慈道:“这是宋沐慈,城主未过门的男夫人。”
“另一位是护送他的长官姬皦玉。”
“啊哦。”鱼塘儿惊讶,永明城前几日攻打马子峡匪寨的事还未过去,他便见到了那据说被抢到山上的美人和正宫在一起。奇了怪哉!
鱼塘儿脸上流露出的震惊和怀疑之色被几人收入眼底。
身为主角之一的宋沐慈眼神微暗,撇开眼看向庭院的草木,心道秋风一扫草木凋零。
姬皦玉先是想起什么记忆一愣,继而投给蓝采和一个询问的眼神,接下来他需要怎么做?
趁别人不注意,蓝采和朝他摇头,大大方方地和鱼塘儿继续攀谈起别的事来。
鱼塘儿把人带进青平苑的正屋,便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侍女们端来茶盏点心再默默退下,忽的隔绝里间的珠帘被人撩开,一道修长的赤色身影钻了出来,先朝蓝采和拱手道:“少城主,好久不见呀!”
“鳞城主。”蓝采和搁下茶盏,起身拱手回礼。
来人正是当今的鳞城城主鱼凌,鱼凌相貌堂堂,一身红衣宛如热烈的火焰,其性格也如烈火般狂妄不羁、好喜冲动。
鱼凌的目光从蓝采和转到宋沐慈、姬皦玉身上,朝两人略一颔首,开口对蓝采和道:“听闻少城主舟车劳顿,鱼某特意请你到寒舍歇歇脚。”
蓝采和笑道:“难得鱼城主好心,在下心领了。只不过新婚夫君在家催的急,还是不要在路上耽搁时间为好。”
蓝采和心如明镜,知晓鱼凌此番行事恐怕是要拿她做人质威胁何长庚,前些时候他可是联合别人抢了何长庚要囤的粮草,现在估计是因为这个双方要打起来了。
果然,此话一出,鱼凌的脸色转冷,他径自坐上高榻,语气阴森:“哼,那要看你走不走得了!”
对此蓝采和付之一笑。察觉到有东西在戳她的胳膊,蓝采和转头一瞧便对上两双担忧的眸子。
 
 
鱼凌
 
 
姬皦玉二人神色担忧地望向她。
鱼凌不死心地想要强逼她留下。
蓝采和垂眸,透过屋内华贵奢侈的摆设,心思飞远。
无数纷杂且毫无联系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浮沉漂泊,时而卷起猛烈危险的风暴,时而平铺成一张漫无尽头的长画。她无聊地在记忆的风雨中划船流浪,像水面上居无定所、任意东西的一片树叶。
姬皦玉坐的地方离她最近,余光瞟到蓝采和有些空洞的眼神,内心微沉。难道蓝采和面对当下境地没有应对之策?不太可能的样子。
又或是蓝采和有什么把柄落在鱼凌手里,因着顾忌而不能轻举妄动。姬皦玉手握着茶杯,内心纠结,最终决定勉力一试,也算全了“主仆之理”。
其实他不知道蓝采和敢突然走神,只是因为太过无聊而情不自禁。
姬皦玉二十年都待在建邺,对城池间的微妙关系没有细致入微地了解过,所以他不知鱼凌根本不会真的对蓝采和动手。一来因为蓝采和背后掌握着逍遥城本身强大的实力,二来鳞城和永明城向来是死对头,且鳞城与逍遥城的合作利益更大。
至于鳞城为什么跟永明城的关系恶劣,则是由于三家的渊源。鳞城位于逍遥城和永明城的中间,偏永明城更近,本来是逍遥城和永明城之间的缓冲地带。
但自上上代永明城城主以来,永明城一直想要吞并鳞城让鳞城成为其附属城池,而鳞城向来独立浪荡惯了自然不肯,于是双方的矛盾一直持续增长。近百年来,鳞城和永明城已经发动了三四次小规模战争冲突,算上这次应有五次了。
姬皦玉细致地再次梳理一番腹稿,站起身向鱼凌躬身道:“鳞城主,在下有话要讲。”
在姬皦玉起榻的一瞬间变动下,蓝采和迅速回神,极快地瞟向姬皦玉想要看看他欲要何为。
“哦?”鱼凌看向他似被提起一些兴趣,眼神锐利如鹰勾,他摆摆手示意姬皦玉开始。
姬皦玉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地开口:“皦玉在建邺时曾听闻过鳞城主的名号。鳞城主自继承父业以来,城内大小事务事必亲躬,行兵打仗如战神下凡,世人道是与贺长庚等不相上下的风云人物。如今一见,姬某倒觉得不尽然!”
说罢,甩袖,掩面轻咳。
“你!”鱼凌勃然大怒,拍掌就起,眼神恨不能剐去姬皦玉一块肉。他本以为这病秧子是在拍自己马屁,没成想是欲抑先仰、先礼后兵!
宋沐慈旁听完面色遽变,上上下下扫视着姬皦玉,低声道:“你在找死吗!”
蓝采和眸子微动,嘴角轻勾,颇有兴致地看着姬皦玉不听宋沐慈的劝告一意孤行。她没有上前拦姬皦玉,她对姬皦玉有一定才华的事坚信不疑。而且姬皦玉若失败了,她又不会受到波及。
蓝采和呷了一口清茶,没有出声。
眼看鱼凌气的要将人拿下,姬皦玉不紧不慢继续道:“您身居高位已久,又手握重兵,难道不知今日强留我等的利害?”
“且说,鳞城主今日成功了。固然可以借此威胁何长庚撤兵,从而打赢这场战争。甚者可以在此期间拉拢逍遥城的势力,壮大鳞城的同盟。”
说着,姬皦玉朝一旁的花木盆栽投去一抹失望的眼神,摇头继续:“您固然可以从中受益,但也要承受更严重的危害后果。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句?强留他人为人质不仅会损害城主在民间高大威武的形象而间接流失民心,还会引起朝廷的忌惮和何长庚更为猛烈的反击。朝廷虽腐败懦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鳞城近年征战频繁需要休养生息。您是要赢一场目前的战争,还是要谋得长远的安宁呢?”
姬皦玉说完抬眼瞧了下鱼凌,见他面色没有不愉,便径直弹袖坐下。
鱼凌思考良久,觉得姬皦玉的话倒有几分道理,但就这么放人他心中实在不甘呐!
这时,蓝采和出声道:“城主若是苦恼此事,不妨寄信到永明城,让他们派人来鳞城私下协商。”
也对!鱼凌仿佛被人醍醐灌顶,此刻喜上眉梢,叫人好好侍候蓝采和一行人后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侍女领着她们往客房那边走,秋日暖洋洋的阳光穿透日渐稀疏的枝叶倾洒而下,落在地面的石板路上变成了一只变幻莫测的影子,风一动,影子就改变一种形状。
蓝采和较两人当先跨出门槛,忽的回首开口笑:“姬皦玉,挺厉害的,没想到你说的一口漂亮话啊!”
这话是真心的,即使她再不喜姬皦玉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几分本事。
“是么?谬赞了——”听见这句真心实意的称赞,姬皦玉一愣,飞快地瞟向蓝采和一眼又垂下眼睑。奇怪,他觉得耳朵有点热。
三人在客房待了两日,第三日正午时鱼凌派人接她们去会客的大堂,说是永明城的使者已经到了。
双方不知何时谈判达成了协商一致的结果,等蓝采和到堂屋时双方已经笑呵呵的快要称兄道弟。蓝采和敛了眉眼走进堂屋。
永明城派来的使者叫杨明月,是何长庚手下管理外交事务的“重臣”。听见动静,杨明月起身笑着拱手道:“杨明月见过夫人。”
“嗯,杨先生。”蓝采和应了声却不行礼,坐下软榻,转头对鱼凌说,“现在可以走了?”
杨明月眸中闪过一缕暗光,不动声色地坐下。
鱼凌摊开两条胳膊懒散地搭在榻上,表示你们随意随时可走。
见此,蓝采和和杨明月便一同出去。蓝采和目视前方,对杨明月开口:“杨先生,我蓝采和不仅是永明城的城主夫人,暂且也是逍遥城的少城主。”所以我无需向你行礼。
陈朝的阶级划分在礼制上表现得森严,城主的地位并不低于皇族。
蓝采和的话看着莫名其妙前后不接,但杨明月一下子就心领会神,心中的郁结不攻自破。
姬皦玉和宋沐慈二人立在院门口等候,见一位身穿紫鼠长衫两鬓斑白的男子与蓝采和前后出来,便知此人是永明城派来的使者,连忙躬身行礼。
上了马车,蓝采和掀开一角车帘,对着空气低语:“暗卫三,带着信物去问鱼凌方才谈判的内容。”
三日后,长江畔,永明城巍峨高耸的身影屹立在平原上,背倚低缓起伏的山丘。
马车缓缓驱近,“永明城”三个石刻大字变得逐渐清晰。
一队仪仗立在城门外,见着马车队伍靠近便呜啦啦地吹奏乐器,官道旁摆着一只桌案,一个男人身穿玄色正装端坐于案前,面皮深邃俊朗。
马车被热闹洋溢的乐曲包围,蓝采和在马车里被迫听得满头黑线。
一道沉稳内敛的脚步靠近马车,车壁被扣响,隔着薄薄的车壁和帘子对方低沉悦耳的声音传进耳里。
“夫人,我来接你了。”尾音上扬,似逗还迎。
蓝采和感觉一阵恶心上涌,连忙捂住嘴无声干呕。何长庚,难为你了,还要牺牲美色来“恶心”自己。
“城主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对啊,看城主那缠缠绵绵的口气就知道了。”等候在不远处的下属忍不住低声八卦。
何长庚无声勾嘴,眼角余光冷漠,他就是要表现出深爱蓝采和的模样。只要她爱上了自己,城主令岂不唾手可得?
如果蓝采和会读心术,那这时她肯定会摇头嘲笑何长庚:“你上辈子也是这么打算的,但从来没成功过!”
而刚下马车的姬皦玉听见侍卫的八卦,忍不住朝何长庚看去,只一眼又移开落在何长庚旁的马车上。黑眸微转,一股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弥漫在心尖,使人如坠浓雾不得回路。
何长庚大办接风喜宴后,宋沐慈得了夫人的称号居住在木兰苑,与蓝采和的落梅苑隔着一条长街相对。
对此,蓝采和忍不住想,何长庚有三房小妾两位男宠,他也不怕府中美人相互偷情?
再说,姬皦玉在接风宴后留在永明城成了城主府的门客。
当时宴会上歌舞升平,主宾尽欢。宋沐慈接了夫人的名号后指骨捏的发白,俊俏的脸有些发白,想他从前朝尊贵的皇子沦落成一介玩物,一股凄怆悲愤攀附上脊髓。
何长庚百无聊奈地喝着酒,视线一晃突然顿住,紧接着仔细打量那张让他惊艳万分的脸。此人好像是护送宋沐慈的使官姬皦玉。
何长庚一向只喜欢男人,女人于他如衣服鞋袜只是必要而非喜欢。且如今他后院的三位小妾已经有两位为他开枝散叶生下了继承人,他终于不用再碰令他难受的女人躯体。
宴会之后,何长庚叫人请姬皦玉到书房一坐。
姬皦玉望向蓝采和,他该怎么办?
隔着走动的侍女小厮,蓝采和朝他点点头,又向他投去一个注意安全的眼神。
姬皦玉收到信号,抿了抿嘴,悄无声息地把割肉的匕首藏进暗袋。
书房里,何长庚看着他目中含着隐晦的暗光,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邀请姬皦玉在永明城做门客。姬皦玉面上一番挣扎,最终还是同意了。
等姬皦玉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何长庚突然轻笑一声,低声道了句“来日方长”。
一直躲在书房附近偷听的蓝采和暗自嗤笑,紧接着在永明城的暗卫发现前迅速遁走。
姬皦玉回到临时安排的客房,胸口碰碰直跳,是被何长庚虎视眈眈的眼神吓的。人不在意时,何长庚的小表情不会被发现异常,但若是早有所准备,那对方的任何一点小动作都能体现出丰富的意思。
姬皦玉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入了虎窝,答应替蓝采和做卧底简直作孽!他赶忙倒了盏冷茶喝几口,压下发痒的胸口和喉咙。
待他冷静下来,两道黑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拉的扭曲斜歪,姬皦玉惊悚地看过去,同时往后退走。
“怎么是你?”姬皦玉惊魂未定。
“你忘了你的小厮青竹。”蓝采和带着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子走近,看着他道。
 
 
秋猎
 
 
蓝采和在城主府还没过几天悠闲日子,便被拉去参加何长庚举办的秋日狩猎活动。
狩猎的场地位于永明城北部二十公里远的望雪山,望雪山有一面陡峭高崖,北风飘雪时站在崖上风景美不胜收。望雪山内部丛林茂密,野兽穿梭其间,的确是一块适合狩猎的宝地。
秋色澄净,山岚葱翠如屏,其中点缀有红花心蕊。
清风疏朗,旌旗猎猎,一队庞大且装备精良的狩猎队伍浩浩汤汤往望雪山麓行进。
蓝采和一身红衣胡服,背负长弓箭筒,骑着高头大马与何长庚并行于道。
何长庚望着瑰丽的秋景,忽然开口:“不曾想,璃儿竟然马术了得。”这一路骑马过来,蓝采和表现的分外悠闲。
闻言,蓝采和本来眯起的眼睁开一只,面无表情道:“家父在世时,有武师傅教导。”
说完,不管下文再度闭上眼。
望雪山麓有一处平坦开阔的场地特意用作狩猎其间的住宿。到了山麓,马奴牵走了随行的马儿,蓝采和跟何长庚打一声招呼,径自走向自己的白布帐篷。
而何长庚则转身往他的门客住宿的帐篷走去,几位同样身着胡服的男子正在闲聊,发现何长庚的身影连连行礼。
何长庚收回张望的视线摆手免礼,问:“怎不见姬皦玉?”
几位门客互相对视一瞬,只作摇头不知。
正巧这时,姬皦玉所住的帐篷外面出现一位身材瘦削的清秀小厮,他手中端着一只搭着白帕子的铜盆。何长庚忙叫住小厮问:“这个帐篷里的人呢?”
小厮转头道:“您是问姬公子吗?他坐马车累了正在附近散步。”
何长庚思量一下,只好先行离开。
而被人心心念念的姬皦玉此刻正苍白着脸色,坐在一处林荫下乘凉且时不时咳嗽。马车颠簸使他上次还未好全的伤病再次复发,姬皦玉握拳抵唇,眼底滑过一抹自我厌恶和失望。
一阵时起时伏的咳嗽清晰地传入耳中,像极了夏夜里嗡嗡不绝的蚊子声,蓝采和蹙眉翻了个身。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
蓝采和突然坐起身,抓起床头桌凳上的水壶朝噪音发生处猛地一掷。
“啪!”“啊——”一声痛呼响起。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