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您放过我吧。”
贺元隐最后被缠得没办法,只能无奈地讨饶。
听贺元隐这样说,季霜竹便立刻停止了,大概也是她自己玩腻了,便趴在桌子上看着跳动的火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尊,我要修炼了,您要回去吗?”
“不要,我要在这里看着你。”
季霜竹似乎很喜欢看着他修炼,每次自己修炼的时候,季霜竹都要在旁边看着,也不会觉得无聊。
贺元隐从锦囊里拿了些点心给她,便坐在床上入定修炼去了。季霜竹看着贺元隐修炼的样子,突然开始扳着手指不知道在数些什么。
“到时候了吗?”
季霜竹走到贺元隐面前,素手一拈指尖便出现了一片苍翠的竹叶。她将那枚竹叶放在贺元隐额前,须臾间那竹叶便消失了。
这是哪?自己怎么会在这?
贺元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竹林之中。这片竹林似乎和他梦里的竹林一样,自己明明在修炼,怎么会来这里?自己睡着了?
“真是稀奇,居然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
贺元隐回头望去,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站在他身后,脸上还带着点小惊讶。
这个人似乎就是自己那几次梦境中那个摇着扇子的人。
“如何啊?人间好玩吗?”
那男子问完之后,突然又笑了一下。
“是了是了,你已经到下界好久了,只怕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你既然到了这里,只怕是小竹子要推你一步了,看样子那傻丫头还记得我教她的东西,也不枉她……回去吧,若是不出意外,大概几年之后咱们就能再相见了。”
他在这自说自话地干什么呢?他说了这一大篇子的话,贺元隐一句都没听懂,还不等他再问些什么,贺元隐就感到有一股力量将他向下拽。他睁开眼睛,就听到有沉闷的雷声从屋外响起。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他要突破了。
在这渡天劫,只怕等自己渡完天劫这个客店也就该散架子了。
“你去哪?”
见贺元隐要走,季霜竹赶紧伸手扯住了他。
“师尊,我不能在这渡天劫,我要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您在这里乖乖等我。”
原来贺元隐不喜欢在这里渡天劫啊。
于是季霜竹反客为主握住了贺元隐的手,一瞬间,他们就来到了一个荒凉的树林里。
“师尊,这是哪?”
“不知道,反正这里没人。”
哈……贺元隐现在开始担心他们待会还能不能回去了。
第一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贺元隐的第一反应是把季霜竹推开。但季霜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召出十三设下结界,将他们包裹在结界里。
“师尊,你快把结界打开,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
渡劫天雷是天道对于修仙者的一种考验,自然是要渡劫者亲自经历,如果请了外援帮忙的话,哪怕有结界护着,那个被请来的外援还是要承受更多的痛苦。季霜竹虽然被人开玩笑称作天道宠儿,但天道毕竟还是天道,不可违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帮你渡天劫?”
季霜竹倒是一点也看不出不舒服的样子,反而找了根凸出的树根坐了下来,拿出点心吃了起来。
“您……您就不觉得疼吗?”
“疼?为什么疼?我又没有受伤。这结界很结实的,能挺到天劫结束,你也坐下来吧。”
看着给自己挪出一块地方的季霜竹,贺元隐都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了。果然天道宠儿这个名号也不是白叫的,只是自己一直被季霜竹这样保护着,真的能成仙吗?
季霜竹在一边吃点心发呆打发时间,她今天不知为何变得格外安静,不再缠着贺元隐看着她和她说话,他就抬头看着天上,看着那些天劫雷打在结界上变成点点星光四处迸溅,如果没有那些低沉的轰鸣声,这样倒还挺好看的。
贺元隐无意间瞥了一眼季霜竹,有些无奈地问道:
“师尊,你的鞋呢?”
季霜竹顿了一下,光着的脚向后蹭了蹭,妄图将它们藏到裙子下面。
季霜竹不喜欢穿鞋,如果没有贺元隐在她耳边念叨着,她肯定会光着脚到处跑。光着脚到处跑也就算了,还不懂得用个术法保护自己,弄得脚上都是伤。
他下意识地想要从锦囊里拿出鞋来,却又想起出来的匆忙,东西都落在客店里了。
无法,贺元隐只好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叠好,放到了季霜竹脚下。
“行啦师尊,别躲了,您请吧。”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季霜竹看了一眼便把脚放在了外袍上。他觉得他应该研究个什么法器,能够自动生成结界的那种,到时候季霜竹哪怕光着脚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担心了。
看着季霜竹脚踝上那两个缀着铃铛的金环,贺元隐觉得就挺好的,以后可以做成这样的款式哄着季霜竹带上。
想完这些,贺元隐又抬头继续看着头顶的天雷。
过了筑基期他就要开始选择一条“道”了,只是他还没有想好该选择什么样的“道”。
“师尊,你为什么选择修炼无情道呢?”
他是季霜竹的亲传弟子,那是不是应该继承她的衣钵,也去修炼无情道呢?毕竟在修仙界修炼无情道似乎更容易成仙。
“嗯……”季霜竹想了想,而后问道:“无情道是什么道?是安阳城里的道路吗?我不太熟悉安阳城欸……”
“……”
贺元隐觉得季霜竹能走到今天这个境界还没有走火入魔,委实是修仙界的一大奇迹。算了,反正什么事发生在季霜竹身上都是合理的,自己已经过了大惊小怪的时候了。
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后,季霜竹便很干脆地给了一个“不知道”的答案。说完还特别好奇地运转了一下灵力,感叹了一句“原来这就是无情道啊。”。
“……”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啊?”
“因为我也要选择一条自己的‘道’了,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所以想要问问师尊你当初为什么要选这条。”
自己为什么要修无情道?
季霜竹打量着自己的手,在她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有个人跟她说她有天赋,无知无视,无牵无挂,然后……然后怎么样了呢?不记得了……
“没关系的师尊,记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看季霜竹的眉头又紧紧皱起来了,贺元隐就知道她肯定又陷入了死胡同,便赶忙打断了她的思考。
他伸手摸了摸季霜竹的头,而后惊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不恰当,赶忙收回了手。
“不好意思啊师尊,最近哄孩子哄顺手了,我……”
原本他的手都已经从季霜竹头上拿起来了,季霜竹却微微站起来,用一种很滑稽的动作又把头贴在了贺元隐的手上。
“……”
“我觉得很温暖。”
季霜竹看着贺元隐,用眼神表示她没有骗人。贺元隐的手碰到她头的时候,她感到一种很温暖的感觉,那种温暖的感觉在她心中勾起了另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很喜欢,让人想要一直沉溺于其中。
应季霜竹要求,直到天劫结束,贺元隐的手都一直僵硬地放在她头上。虽然他也很想动一动,但毕竟手下的可是自己师尊,刚才鬼迷心窍摸了一下也就够了,自己哪还敢动啊?
“师尊,天劫结束了,咱们回去吧。”
贺元隐觉得这一定是修仙界最轻巧的渡天劫方式,轻巧的像是看了一场焰火,他就已经突破筑基了。
“回哪?”
“……”
倒是忘了,季霜竹当时是临时变过来的,根本没来得及在客店里设下回去的传送阵法,就算叫她用灵识定位估计她也找不到的。
贺元隐放出灵识感应了一下,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季霜竹真的很会找地方,这地方确实荒无人烟,但荒的未免有些过了头。
“走吧师尊,咱们回去吧。”
他隔着衣服握住季霜竹的手腕,捏诀用传送阵法回到了客店里。客店老板正在大堂里唉声叹气的,见了他们两个脸上倒是出现一些惊讶的神色。
“二位客人什么时候出去的?这么晚了都……”
“我们有点……睡不着,所以想出去走走,就……翻了窗户。店家您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说到此处,店家的脸色更不好了。“二位客官刚才在外面散步,难不成就没听到那雷声?好死不死的,那雷偏就劈到我这小店里来了,将我那屋顶都弄坏了。好在没有客人受伤,不然更难处理。”
“哈哈……听到了……”
该不会是自己的天劫雷吧?
“店家,您看看共有多少损失,算在我们账上就是了。”
“哎呦,这可不敢,这平白无故的……”
客店老板一听倒是赶忙拒绝了,说是不好白拿贺元隐的钱。
“也不算是白拿啊,那个雷……”
季霜竹的话没说完就被贺元隐捂住了嘴。没想到自己也能有对季霜竹用禁言咒的一天,虽然是物理的。
“那个雷……天灾嘛,您既然有困难,我们帮衬帮衬也是应该的。”
不能叫店家知道,如果叫普通人知道他们是修仙者,说不定会引出什么麻烦。以前就有弟子下山游历惹了一身麻烦的先例,所以仙门规定弟子下山历练,如非必要,不可暴露仙门身份。
这件事最终以店家接受了他们的帮助而结束,店家还对他们的热心肠给予了一番赞美,殊不知房顶被劈就是因为这两个人。
无痛渡劫之后,贺元隐就要开始考虑接下来他们该去哪里了。他想应该先去琨梧派看看,问问他们是否还有其他人因为镜影的缘故被送到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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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是,自从他们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被送到琨梧派了。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居住的城市,大概魔族能找到的身负大气运的人也不会太多,攫取凡人的寿数对他们来说更是没有半分用处。
至于那些中了招的人,在无情道心法的加持下,倒是有两个人醒了过来,但剩下的还是迷失在了幻境中,妄图去改变自己一直后悔做下的事情。
辞别了琨梧派,他们在山下遇见了墨怜安。
墨怜安看起来很憔悴,见到他们的时候也只是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贺公子,我来是想向你们道谢的。”说到这,墨怜安自己都笑了,“我真不知道是该道谢好,还是……”
“墨姑娘,进去说吧。”
或许是心情过于复杂,怜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除了刚开始那一句道谢之外就再没别的话了,三个人相顾无言,季霜竹已经开始神游天外了,打破眼下处境的重任就落在了贺元隐身上。
“墨姑娘,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我昨日醒来后,脑海里多了一段记忆,一段飞鸟的记忆。”
墨怜安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开始给他们讲述他们来之前的事情。
墨飞鸟恋慕墨怜安,想要同她在一起,但墨怜安总是用她的命格来拒绝他。墨飞鸟相信,墨怜安和他一样心里是有着彼此的,所以他想着只要改变这一命格就可以了,大不了他就和墨怜安一同担着命格,他们两个同生共死他也心甘情愿。
因为墨怜安说她是偷偷被养在那里,他也曾经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只是家中下人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说,他父亲更是如此,一听他提到这些更是直接将他打了一顿。
但他也不在乎,依旧在墨家的藏书阁里的上古典籍中寻找答案,终于有一日,他在一本典籍中找到了改变命格的方法。他很高兴,觉得他可以去救墨怜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