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唐载酒的日常就是……
“师姐师姐,不好啦,二师兄尝草药把自己毒死啦!”
“师姐师姐,不好啦,三师兄下山又尾随别人被当成变态送官啦!”
“师姐师姐,不好啦,四师兄已经失踪三天啦!”
“师姐师姐,不好啦,又有好几批人在山门那说要娶小师妹啊!”
哦,对了,仙授门还欠着一屁股外债。
唐载酒:仙授门吃枣药丸!
神佛
虽然赵临溪邀请她一起去,不过之前贺元隐嘱咐她不要随便离开,那她还是不要离开比较好吧?
赵临溪走后,季霜竹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发呆,不知不觉便渐渐睡了过去。
这是哪里?自己是在做梦吗?
季霜竹打量自己的周围,都是苍翠的竹子,还有几缕浅浅的烟雾。她平时很少睡觉,也从来没有做过梦,这个梦还是第一次,有点新鲜。
这里很安静,很适合用来修炼。
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一阵压抑的哭声就从她身后传来了。她转过身去看到一个穿着粉色纱衣的小姑娘蹲在那里哭。她似乎不想叫人听到她的哭声,所以哭的时候还捂着嘴。
不过说起来,这个小姑娘看起来还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季霜竹平日不经常照镜子,如果她每日都照照镜子,很快就能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姑娘看着眼熟了,因为她们的样子一模一样。
“唉,小竹子,你怎么又躲在这里哭啊?”一个穿着墨色衣衫的男子自竹林深处走出来,他也蹲在那小姑娘身边,伸手抚摸着她的脊背安慰她。
“痛……”
小姑娘抬起头,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她抽噎着指着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同时拉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痛……停不下来……”
那男人也是满脸无奈,只能变出帕子一遍又一遍擦去小姑娘脸上的眼泪。
“贺元隐真是作孽,一直嚷嚷着要让你有一颗心,结果你刚有了颗心就让你遇到这样的事,等他回来了,看我怎样教训他。”
“心……仙君骗人……苦的……”
贺元隐?是她认识的那个贺元隐吗?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季霜竹听到这个名字,便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想要问一问,完全忘记了这只是一个梦境。
“小竹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只是等她走到那人面前时,蹲在地上哭的小姑娘不见了,那男人直接盯着她的眼睛开始和她说话。
小竹子……似乎自己的哪一个师兄就是这样叫自己。所以现在是在和我说话吗?我想好了什么?
“小竹子,你会消失的,你真的要去吗?”
我要去,我会帮仙君成仙,我会带仙君回来。
是谁在说话?和自己的声音好像,难道是自己在说话吗?
季霜竹向四周打量,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竹林中,而是在一个像悬崖一样的地方,身后则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间,隐隐有红光透出。
“小竹子,我取走你的心,或许能让你不会那样痛苦,你……你要小心,不要再有心了……”
取走,我的心?季霜竹低头,便看到一颗发光的珠子从自己的身体里飘出。随后,她便坠入了身后的深渊。
“带他回来……”
季霜竹自梦中惊醒,她摸了一下,身下是坚硬的藤椅不是柔软的浮云,神识这才安定了一些。
刚刚那是梦境吗?那样的梦境是什么意思?
“不要再有心了……”
季霜竹重复着那个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不能再有心了?难道说这是什么神明的预指?果然自己不应该有这颗心吗?
思及此处,季霜竹又一次拿起刀对准了自己的心口,准备一刀解决了这个隐患。
“师尊!”
天知道贺元隐从镜影出来看到季霜竹这样的冲击力有多大,他冲过去将刀从季霜竹手中夺了下来,为此还划伤了手。
“师尊,您要做什么?”
“你的手受伤了。”
季霜竹可没理会激动的贺元隐,只是想要探身过去拉住贺元隐受伤的手。
“这不重要,师尊,您刚才是想要做什么?用刀在自己心口上来一下子吗?”就算季霜竹已经是大乘期的修士也不能玩这么野吧?
“这很重要。”
季霜竹拉过贺元隐受伤的手给他治好了伤口,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赵临溪的话,她的梦境全都讲给了贺元隐。当然,说这些的时候季霜竹隐去了一些事情,比如她以前没有心的事情,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为了一个梦……”
贺元隐长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师尊,你真的很容易被外界影响啊。您不要在意他人说了什么,你就是你,你是季霜竹啊。”
“我是……季霜竹……”
唉……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世界观重构到把自己的存在都弄乱了的人啊……
“是啊,你是季霜竹,独一无二的季霜竹。”
看着含笑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贺元隐,季霜竹心里突然变得柔软了起来。这样的感觉是什么?什么样的感觉会让人的心变得柔软起来呢?
“你……”
“师尊,兰因走了。”
他们两个同时说了出来,被贺元隐的话一打岔,她便忘记了她要说什么,接着贺元隐的话说了下去。
“她做出了选择吗?”
“嗯……最后是她代替李若明做出了选择。”
“这样啊,那李若明应该快醒了吧……”
“师尊,兰因她……拜托了我一件事……”
“嗯?”
——————
安王寝宫。
赵临溪正拿着湿手巾给李若明擦脸,突然,李若明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来。
“明哥哥,明哥哥?”
赵临溪立刻放下手中的手巾,拉着李若明的手轻声呼唤他,一边遣人去请李若因和贺元隐他们。
“仙君,明哥哥是不是要醒了?”
对于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贺元隐和季霜竹,赵临溪没有表示惊讶,她现在沉浸在李若明即将清醒的喜悦中。
“是,镜影幻境已经破开了,李若明很快就能醒来。在这之前,赵姑娘,答应我们一件事好吗?”
“您说。”
赵临溪笑着点了点头,听完之后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李若明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看起来很快就能醒来。她眼中掉下来几滴眼泪落在了李若明的手指上,最终她抬起头看着贺元隐。
“我答应她。”
话落,季霜竹便上前在李若明额间点了一下,无数金色的光芒自他额间出现,季霜竹稍稍辨认了一下,便将一些金色碎片取走,将剩下的碎片放了回去。
“陛下那边我们也会说的,赵姑娘,您就在这里照顾安王殿下吧。”
赵临溪点了点头,刚才的喜悦之情现在一点也没有了。
贺元隐带着季霜竹向外走,看着悬挂在室内的卷卷佛经,他想起了在幻境里的那个李若明。
“师尊,你看到的这些佛经,都是李若明自己放血,一字一句抄下的血经。”
幻境里的李若明在兰因消失后,找了许多办法想要复活兰因,可最后所有的努力也都是付诸流水。他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便日夜诵经,每日放血抄写佛经。他无数次跪在佛堂,对着神佛无数次乞求,乞求能够让兰因回来,他什么都不要,以命换命也无所谓,只要能让兰因活过来。
但很显然,没有能帮他实现这个愿望,那些佛像只是低垂着眼眸,俯视着跪在他们面前的李若明,任凭李若明乞求依旧无动于衷。
因为不断地放血,李若明的身体很快便吃不消了,李若因看不惯李若明为了一个花妖作贱自己的样子,便将李若明所有的“作案工具”纷纷没收,安排他到宫外一个山清水秀的山庄里养病。
没了仅剩的精神寄托,李若明更加萎靡不振,整日坐在高楼上凭栏远眺,有时还会突然流下眼泪。作为同行人员的赵临溪只能日日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尽力说些能让李若明开心的话,可是最后却把自己说得伤心了。
原因无他,因为她说的那些事情最后总会叫人想起兰因。他们在一起三年,彼此就像家人一般,兰因死了赵临溪也不好受,只是她更善于隐藏调节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至于一直沉溺于悲伤之中。
最终某一天,李若明上了折子给李若因,他要出家。
李若因自然是不同意,在他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年太后将李若明送到了相国寺,如果当年李若明没有去相国寺,他就不会遇到兰因,就不会有后面那许多事情。
不过李若明也没有管李若因同不同意,他一个人在庄子里开始了苦行僧一般的生活,除了没有正式接受剃度,他和那些僧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做的比那些僧人还要好。
“明哥哥,你想要成佛吗?”
赵临溪的眼神在贺元隐看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悲悯了,那样的眼神,比佛堂里的佛像还要慈悲。
“成佛……”李若明的声音很轻,烟雾一样飘荡在佛堂里。
“我不想成佛,我也成不了佛。我只是想……”他抬头平静地看着佛像,手却越攥越紧,灰色的衣服被他弄得皱了起来。“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我如何诚心乞求都没有答案,为什么……为什么不管如何……”
李若明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一样,若是兰因还在的话,一定会调笑一句,往日清心寡欲端庄自持的小菩萨原来也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呀。
暂离
“贺元隐,兰因她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季霜竹拨弄着花盆里的兰花,现在它已经是一盆普通的兰花了,如果不精心照顾很快就会枯萎。
“她选择陪在李若明身边。”
当他们回到镜影的幻境里的时候,正赶上太后去世的时候,李若明作为太后最宠爱的儿子,于是自请去皇陵守墓,李若因也同意了,为期一年,一年后李若明便可以回来了。
赵临溪虽然是郡主但也没有资格同去,于是将兰因送给了李若明,希望能让李若明不至于太过伤心孤单。
“阿明,我们要去哪里?”
“我的母亲去世了,我要去帮她守陵。”
“那小溪为什么不来呢?小溪看起来好伤心。”兰因趴在车窗边拨弄上面的流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蹭到了李若明身边。“阿明,你是不是也很伤心?”
“还好。”
李若明在相国寺中长大,当初回宫的时候他对于太后的记忆就已经很浅了,相处不过一年太后便去世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太后去世这件事在他心里掀起的波澜远没有寂明去世带给他的感触大。
只是……
“兰因,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往人身上贴。”李若明叹了口气将赖在自己身上的兰因推到了一边。“临溪教过你的吧,你怎么总是不记得?男女……”
“男女授受不亲,我知道嘛,可是你们身上的檀木味道好香,我总是忍不住。”
“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我不是也给过你一样的香吗?”
“那不一样……”
兰因被李若明板着脸训斥了一顿,只能转过身去玩流苏香球一类的东西。
李若明有点后悔了,当时不应该一时心软答应了兰因带她来。兰因向来淘气,又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没人看着她,指不定她要惹出什么祸事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兰因居然乖乖巧巧地在李若明身边,也没有闹着要出去玩,这倒是让李若明有些意外。
“真稀奇,我还以为你会闹着让我带你出去玩呢。”
李若明收起抄好的经卷,看了一眼在旁边看小人书的兰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