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师叔明明灵力全失,丹田内含有魔气却没受到魔气侵蚀,这难道不奇怪吗?”
“她好歹也是大乘后期,就算灵气消失了,也不会真的和凡人一样。”
“也是,毕竟师叔是天道宠儿呀,可还有其他证据呢,前辈别着急啊。”
说罢,几个弟子就带来了几个凡人,甚至还有一个被绑住的魔族。
“一年前,这几个凡人所在的镇子遭到了魔族的屠杀,他们死里逃生被仙授门游历的弟子带回来了。”
“通过他们的描述,屠戮他们镇子的正是季师叔。”
“我已施下问心雷,接下来,如果你们说了谎话,就会被打散灵魂连轮回都进不了。”
宁蕖笑盈盈地看着台下那几个凡人,那样子叫人毛骨悚然。底下那几个凡人不禁吓,自然连连应承不敢说谎。
“你们看看,那日屠戮你们村庄的人,在这里吗?”
那几个人瑟缩着环视了一圈,而后指着戒律台上的季霜竹,说是这个人。
黑色的乌云在上空盘旋,叫人心神不宁。他们说完后并没有天雷降下,说明他们没有说谎。
“当然,也不能就听这几个人的一面之词,也该叫季师叔辩解几句。季师叔,面对这些控诉,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宁蕖笑着看向季霜竹,季霜竹神色冷淡,浅绿色的眼眸也盯着宁蕖。
“我没做过。”
“那季师叔有什么证据可拿吗?”
季霜竹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贺元隐看着她有些着急,说啊师尊,那时他们明明在那个秘境中,季霜竹怎么可能会去杀人?
“季师叔没有话想说,小师弟倒是挺想说的。说说看小师弟,事发时你们在做什么?”
禁言咒一解开,贺元隐立刻辩解:
“那时我和师尊在秘境之中,怎么可能回去杀人?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用搜魂术看看我的记忆。”
“确实,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听闻董前辈精通精神类术法,不如就请董前辈来进行搜魂术吧。”
宁蕖说完,就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座位上站起来,隔空点了一下贺元隐,很快,那段时间的记忆就被找出了。
那是一段空白的记忆。
“小师弟,你这段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啊,怎么会这样呢?”
贺元隐忍着搜魂术带来的剧烈疼痛看向宁蕖,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记得那段记忆,可是搜魂术为什么会是一片空白?
或许是知道了贺元隐在想什么,宁蕖也向那老者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那老者说,贺元隐的这段记忆被人为清除了,而后又受到了暗示,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哎呀小师弟,看来季师叔也对你下手了呀。”
宁蕖装出一副悲伤的表情看向贺元隐,似乎是在看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
“好啦,接下来就是那个魔族了。他也一样,身上带着问心雷。说说看,镜影是谁给你们的?”
那魔族的嘴开合了半天,最后才吐出一个名字。
“季霜竹。”
据他所说,几年前有一个修仙的女人拿着镜影去了魔界,告诉他们只要用镜影攫取修为、气运这些东西,等达到一定量,千年前被封印的魔尊就会重回人世。
搜魂术里,黑色斗篷下的那个人也确实是季霜竹。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黑色乌云一直在头顶盘旋,但就是没有雷光降落。
“这个时间啊,不就是季师叔离开仙授门的时候吗?”
说完,宁蕖又像是发现了什么,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哎呀,有没有可能是有人装作季师叔做了这些事呢?这该怎么确定啊?”
“要不给季师叔也下个问心雷,问问季师叔好了。”
“不行!”
若不是有那些绳子的禁锢,贺元隐都想上去把宁蕖砍了。她这种颠倒黑白的手段,他上一世就已经见识过一次了。
“有什么不行?只要季师叔不说谎话,就算是问心雷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还是说,季师叔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宁蕖眼中带笑,凝视着台下的贺元隐,眼中带着些疯狂的神色。
“先将季霜竹压下去,容后再审。”
一直沉默着的韩霜离突然开口,只是他看起来似乎很痛苦,那几句话像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在说什么?!”
看台上,宁蕖看起来很气愤。
“我才是掌门,我说……”韩霜离闭了一下眼睛,似乎要晕过去了,贺元隐离他比较近,能够看到他额头的冷汗。
“我说,把季霜竹压下去,改日再审。”
“你的话也好,她的辩解也罢,都是不严谨的,改日再审!”
说罢,韩霜离便从戒律台上匆匆离开,在经过贺元隐身边时,韩霜离轻声说了一句:
“水牢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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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的时候正好背到“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所以就拿来当卷标啦
最后一个单元啦,大概这个月就能完结啦!
水牢
这一场闹剧在韩霜离的制止下短暂结束了,宁蕖拿不出更有力的证据,季霜竹拿不出洗脱嫌疑的证据,但贺元隐知道,宁蕖不会轻易放弃。
“那就把季师叔送到水牢去好了。”
“不行,师尊她现在没有灵力,进了水牢她会死的。”
贺元隐上一世也是被关进水牢里,那里的水那么冷,叫人觉得骨头都痛了,还时不时会有食人鱼咬人,季霜竹现在只是普通人,进了水牢很快就会死掉的。
“怎么会呢?季师叔就算失去灵力,也不会完全成为凡人啊。”
宁蕖用刚刚唐婉的话反驳了贺元隐,而后叫人将他们两个都投进水牢里了。
贺元隐与季霜竹被关在两个相邻的牢房里,刚一进入水中,季霜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贺元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运用术法,尽量让水不那么冷。
“对不起师尊……”
贺元隐侧过头看着季霜竹,对方也侧过来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些不解。
“对不起……”
他想,韩霜离和宁蕖大概还是要挖去自己的内丹。他想过自己会没命,可他没想过季霜竹会被他拉下水。他以为最多就是像上一世那样,自己被压在戒律台,季霜竹劫走他,但这次有影咒加持,季霜竹不会死。
可是现在这种状况他没想过,或许是季霜竹的过度袒护叫他们觉得季霜竹是个障碍,所以才会借机除掉季霜竹。
“对不起……”
当年醒过来就应该直接跑掉的,如果自己不在了,季霜竹就不会……
“为什么说对不起?”季霜竹的声音开始发抖。
“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
水里的鱼开始啃噬他的身体,有点疼,但还是抵不过心中愧疚带来的疼痛。
“我喜欢你……”
季霜竹摇了摇头,她疼得厉害,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挤出了这句话便低着头不再说话。
我喜欢你,做这些都是我愿意的。
“师尊?师尊!”
季霜竹凡人之躯,承受不住水牢的阴寒与食人鱼的啃噬晕了过去。
贺元隐挣扎着想要挣脱铁链去看季霜竹的情况,但也是徒劳的。
没一会,有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从水牢外匆匆进来,是百里霜兰和李霜华。
“阿竹,阿竹……晕过去了……”
百里霜兰先去查看了季霜竹的情况,发觉她晕过去之后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丹药给她喂了下去。
“师叔,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宁蕖的时候贺元隐就知道他们上当了,那个百里霜兰传来的讯息大概就是宁蕖的手笔,而接下来李霜华的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自从韩霜离与宁蕖成婚后,韩霜离就变得越来越古怪,事事都听从宁蕖的安排,仙授门被她整的乌烟瘴气的。
李霜华忍无可忍去找宁蕖理论,却发现这个人的修为居然在化神期,他们打不过反而被对方控制封锁了灵力。
一个月前,宁蕖突然说季霜竹是魔族余孽,不顾其他长老的反对,请来各大门派长老,同时把季霜竹骗了回来。
“我和霜华还好,只是霜玄他之前受了很重的伤,现在都还在闭关没有醒来,我想要去看望却被宁蕖阻拦……”
“韩霜离也真是,居然真的相信宁蕖说的,那小傻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她是不是魔族他会不清楚吗?”
听他们两个说的话,仙授门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在戒律台上,掌门和我说过一句话,‘水牢深处’,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谁被关在这里吗?”
百里霜兰他们对视一眼,而后摇了摇头。就算他们想要去深处探寻也不可能,下面看守的人都是宁蕖的人,他们现在能潜进来还是因为看守贺元隐的弟子与他们交好。
“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给你们送些丹药。我知道阿竹不会杀人,也不会是魔族,我和霜华一定会找到救你们的办法。”
外面有人催促他们,百里霜兰将丹药塞给贺元隐,而后便和李霜华匆匆离去。
不知道百里霜兰给季霜竹吃了什么,不过效果很好,季霜竹原本皱起的眉头已经松开了,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平和了许多。
韩霜离大概是被宁蕖控制了思想,在戒律台上他短暂挣脱了控制,没有让宁蕖当时就弄死季霜竹。他挣脱控制告诉自己水牢深处,那里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可是自己现在被困在这里,几位师叔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在贺元隐思索该怎么去到水牢深处时,他头上的发簪飘到面前,静静地浮在半空中。
是十三。
在进入水牢之前,十七就已经被宁蕖收走了。季霜竹灵力消失后,十三就一直保持着簪子的形态呆在他头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连贺元隐都要忘了它的存在,也因此让它逃过了一劫。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十三没有反应,像是它的主人一样,如果十三有眼睛,大概也是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你能去到水牢深处,看看那里有什么吗?”
话落,十三便隐去身形从贺元隐面前消失了。
本以为季霜竹灵力消失,十三就会无法操控,但现在看来还是很可靠的。
没一会,十三就又出现在贺元隐面前,在空中写下了三个字。
沈霜玄。
水牢深处关着的是沈霜玄?可百里师叔说过,沈霜玄在闭关养伤。
不过也是,他们都没看到过,沈霜玄在哪不还是宁蕖说的算?
只是宁蕖为什么要把沈霜玄关在那里?难道是沈霜玄知道了什么有关宁蕖的秘密?
“十三,你能出去将这件事告诉师叔他们吗?”
十三又一次消失在水牢之中,希望它不会被宁蕖发现。过了一会,十三回来了,大概是没有被宁蕖发现吧?
十三漂浮在空中,似乎在等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谢谢你……”
谢谢你,十三,也谢谢你,师尊。
见贺元隐没有别的安排,十三又变回发簪的样子回到贺元隐头上。
接下来,水牢又来了一位访客,宁蕖。
“看她的样子,百里霜兰他们已经来过了吧?”
宁蕖抬起季霜竹的头打量了一下,然后猛地将季霜竹的头按进水里。刺骨的寒冷将季霜竹弄醒,她呛了水,一直在咳。
“你疯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贺元隐拼命挣扎,将铁链弄得哗哗作响。
“你喜欢她,对吧?”
宁蕖不回答贺元隐的问题,抓着季霜竹的头发,迫使季霜竹抬头看着贺元隐。
“你喜欢她什么呢?她的能力?她的容貌?还是别的什么?”
宁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季霜竹脸上滑动,很快就有几条血痕出现在她的脸上。
“疯子,你放手,你要对付我冲我来就好了,放开她!”
“嘘。”
宁蕖将带着血的手指抵在贺元隐的唇边,贺元隐感觉有一种强大的压力压着自己,叫他喘不过气来,更不用说发声了。
“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是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