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喜欢我,你喜欢她,不管怎样你都喜欢她 ”
“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你也好,韩霜离也好,百里霜兰他们也好,你们都喜欢她。她连人都算不上,她除了这张脸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
疯子,什么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一派胡言。
“我得不到的东西怎么会叫你得到呢?贺元隐,这都是你活该。”
“你们坏了我那么多事,我只是要了她的命,一点都不过分吧?”
宁蕖抓着季霜竹的脖子,慢慢收紧,季霜竹脸上的伤口有更多鲜血流出,窒息感让季霜竹紧紧皱起眉头,被铁链绑起来的手也开始挣扎。
贺元隐被压制着动不了,只能看着季霜竹在宁蕖手里一点点接近死亡。
在最后关头,宁蕖松开了手,季霜竹失力瘫倒,为了不被水淹没还要尽力抬起自己的头,看起来很痛苦。
“我不会在这杀了她,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所有喜欢她的人的面杀了她。”
“现在,就让她再痛苦一段时间吧。”
宁蕖笑着离开了水牢,季霜竹再也支撑不住被水淹没。
“师尊,师尊快醒醒,不要沉下去,醒来啊!”
贺元隐仅有的那点灵力都被宁蕖封印了,他如此弱小,连伸手从水里拉起季霜竹的能力都没有。
“师尊,醒醒啊,快醒醒!”
或许是感受到了贺元隐的情感,十三又一次恢复原样,从水里托起了季霜竹的身体,让她不至于溺水而死。
季霜竹纤细的脖子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掐痕,原本漂亮的脸上血痕纵横。原本像是仙女一样的季霜竹,现在像一个被毁坏的人偶。
“对不起,对不起师尊,对不起……”
贺元隐尽力向前想要像以往那样,为她擦去脸上的污痕,但他触碰不到。
刚才的挣扎弄坏了他的手腕,鲜血顺着伤口、手臂缓缓流进水中,引来食人鱼的啃噬。
“对不起,对不起……”
贺元隐觉得自己亏欠季霜竹太多,就算他说无数遍“对不起”都无济于事,如果他死了就能让季霜竹不再痛苦,那他宁愿现在就死掉。
柳暗花明
“这个阵法是我这几年研究出来的成果,当年倒是被季长老一剑劈开了,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各位长老。”
之前仙授门内乱的时候,何清清便受了伤送到百里霜兰这里,后来因为门内实在太乱,也没有人关心这些弟子都去了哪里,何清清便一直留在百里霜兰这里。
得知百里霜兰他们要冒险进入水牢深处,便将几年前她研究的那个阵法拿了出来。
“防御力……还没试过,抵挡元婴期倒是不成问题,隐匿能力还可以,只是短时间内瞒过宁蕖还是没问题的。”
“谢谢你清清。”
百里霜兰接过阵法向她郑重道谢。
他们从水牢回来后就一直在研究该如何救季霜竹,然后就发现十三不知从哪冒出来,在地上刻下一行字:
水牢深处,沈霜玄。
写完之后十三就消失了。
“难道阿玄在那之后就一直被关在水牢里?阿玄受了那么重的伤,在水牢里关了那么久……”
“宁蕖关他做什么?难道霜玄知道宁蕖什么事?”
百里霜兰与李霜华对视一眼,看来不管是为了什么,水牢他们必须再走一趟了。
“你们要去水牢?带我一个。”
唐婉从外面闪了进来,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躲开了宁蕖的监视。
百里霜兰他们是认识唐婉的,当年就是这个女人把闭关的季霜竹偷走了长达一年的时间。
“就算修为是化神期又怎样,大爷我比她多活了那么多年,她那点心眼还不够我看的。”
唐婉如是说道。
毕竟现在他们之中,现在也只有唐婉的修为还没有被压制,带上她或许胜算更大。
三人撑起阵法,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水牢,先去看望了季霜竹和贺元隐。
“不过一会儿功夫,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到季霜竹的样子,百里霜兰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慌忙找出丹药给季霜竹喂了下去。
“是宁蕖,她要杀了师尊。”
“又是她!”
李霜华攥紧了拳头,如果他还有灵力,现在一定冲出去和宁蕖干架了。
“师叔,师尊她暂时不会有事,你们快去水牢深处找沈师叔吧,或许他会有办法。”
——————
“你是真的喜欢季霜竹啊,明明控制了你的精神这么久了,在得知季霜竹会有危险的时候,居然还能清醒过来护下她。”
韩霜离房间,韩霜离满身是伤躺在地上,目光空洞似乎失去了意识。
“可是你喜欢她也没用了啊师尊。”
宁蕖一边说一边把韩霜离从地上拉起来,把他带到椅子上坐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灰尘和血迹。
“你都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你呢?”
“师尊,你和我一样,永远都不会得到那个人的爱了。”
韩霜离原本空洞的眼中划过一丝悲伤,泪水从他眼中滑落。
“难过吗?别难过,你们还有机会继续在一起的。”
“把她拉下地狱吧,我们不可能活的,他们也不该活着。”
——————
水牢深处,百里霜兰一行人找到了失踪许久的沈霜玄。他大概经历过许多折磨,已经不成人形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在这里吊着一口气,属实不容易。
“宁蕖这个疯子。”
唐婉一边咒骂一边催动灵力砍断了沈霜玄身上的铁链,没了束缚,沈霜玄便倒在了唐婉身上,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包围了她。
由李霜华背着沈霜玄,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清芳阁的密室,在那里,百里霜兰会给他进行治疗。
“我先回去了,有事就用这个说吧。”
唐婉扔下一个小盒子后便离开了,密室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个。
“霜华你快来,阿玄有些奇怪。”
原本守在密室入口的李霜华听到后立刻赶到百里霜兰身边。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自己探探看。”
在百里霜兰困惑的目光中,李霜华伸手去探看沈霜玄的身体。
“……”
“开玩笑的吧……”
探看结束后,他眼中的神色变得和百里霜兰一样,惊讶又困惑。
“是啊,怎么可能,阿玄明明和咱们一样是元婴期的修士,经受这样的折磨之后灵力不掉就算是万幸了。”
“可他现在身体里的灵力……已经超过大乘期了吧?”
超过大乘期却没有飞升,这真的是沈霜玄吗?
“该不会是宁蕖那个疯子在他身上做了什么药物研究吧?”
另一边,水牢内,贺元隐还在努力挣脱手腕上的束缚。
季霜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在那个梦里,她是灵,是从镇压魔尊的竹林中诞生灵。
或许是因为魔气的原因,她诞生后无知无识,对这世间一片茫然。
在那竹林里有两个人,她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
他们似乎很喜欢她,总是和她说话,就算她从来都不回答他们也会继续和她说话,有时还会引渡灵力给她。
终于,在某一天,她能够看清这个世界了,她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贺元隐。
像是产生了雏鸟情节,季霜竹很依赖那个人,即使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的目光总是追逐着那个人。
她是灵,没办法离开竹林,可是那个人却不经常来。如果她也能变成人的样子,是不是就能一直跟在他身边?
于是在某一天,她变成了人的样子。
变成人之后,她有一段时间恢复了最初无知无识的状态。她能听到那个人在和她说话,却听不懂那些话的意思,过了几天才好些。
可是即便变成人,她还是无法离开竹林,不过那个人来的次数多了起来,甚至想办法带她离开竹林去人间。
那个人说,小竹子,我喜欢你。
喜欢是什么?我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那是一种很甜蜜的心情,比你在人间吃过的蜜糖还要甜蜜。
可要是我永远都无法明白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只要你能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就好,那样的心情,我也能传达给你。
喜欢?喜欢是什么?她开始很努力的思考,可是她不懂。那个人说,是因为她没有心,所以才会不明白,只要她有了心,那她立刻就会明白了。
那么她要先有一颗心吗?
她不明白该怎么有心,也不明白该怎么能喜欢。但那个人并不着急,只是陪在她身边,对着她露出温柔的笑容。看着那样的笑容,她好像渐渐明白了一点。
但也仅仅是一点。
直到那天,那个人从悬崖上跌落,身影消失在云间。
有个人告诉她,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样温柔的笑容,那样温和的身影,那些令人安心的气息,再也不会有了。
“小竹子。”
她看到那个人站在竹林中看着她的样子。
“咚——咚——咚——”
有规律的跳动从她胸膛里开始,每一次跳动都会带来巨大的疼痛,伴随着无边的苦涩。
有了心就能立刻感受到喜欢,那这就是喜欢吗?
可是那个人说,喜欢是最甜蜜的心情,为什么她感觉到的却只有无边的苦涩?
能回答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感到脸上有些湿润,伸手摸了一下,一手的水渍。
后来另一个人告诉她,他还会回来的,只要十世之内他能再次飞升,他就能回来。
可如果没有飞升,他就会被打入无间炼狱,承受永世之痛。
她在竹林里等啊等啊,却迟迟没有等到那个人回来。
另一个人似乎也很着急,他从竹林里取出一段竹节,在里面注入灵力寄往人间,希望能够帮到他。
可还是失败了,那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小竹子,对不起,可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你也不想他进入炼狱,对吗?”
然后呢?然后的梦境就混乱不堪,一会儿是竹林,一会儿是穆清峰,季霜竹看不清了。
“仙君,你知道穆清峰在哪里吗?”
等梦境清晰的时候,她见到了那个人。他变成了一个凡人,但他的眼神,他的气息……不会错的,就是那个人。
之后的一切就清晰了,是她和贺元隐度过的无数个日月。
“小竹子,醒过来吧,拿起你的剑,杀了宁蕖。”
那个一直在她脑海里指挥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声音和沈霜玄的声音,和泽漆的声音逐渐重合,最后变成同一个声音。
“杀了宁蕖。”
“师尊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您过来一些,我把这个药给您。”
季霜竹侧过头,看到贺元隐一脸欣喜看着他,即使食人鱼还在啃噬他的身体他似乎也不觉得痛苦。
丹田里灵力充裕,她的修为回来了。
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枷锁,用灵力弄干净衣服,从水里把贺元隐拉了出来,同时召回了十三。十三在她手中恢复了往日的光泽,一点寒光闪过,是那种一剑破万法的气势。
“师尊,您……”
在季霜竹修为恢复的那一刻,贺元隐就感受到了,他本来很开心,这样季霜竹就能离开了,可是在看到季霜竹的眼睛的时候,他犹豫了。
季霜竹的眼中一片冰冷,仿佛有一层寒冰凝结在一池春水上,现在的季霜竹,更像是上一世那个在琼华宴上的冰冷无情的季霜竹。
“您不舒服吗?”
季霜竹看着他,而后垂眸离开了水牢。
这个人是谁?
多余
面前的季霜竹让贺元隐感到很陌生,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对方没有躲,也没有别的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季霜竹原本明亮的眼睛,此时似乎覆上了一层阴翳。
她看不到了,季霜竹稍稍转了一下眼睛,发现眼前仍是一片黑暗。她坠入了一个寂静而黑暗的地方,她要去做什么?她要去杀了宁蕖,可宁蕖是谁?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黑暗中出现了一根红色的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