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妖——聆聆明月
时间:2022-05-16 07:12:17

 
为钱姑娘祈愿满七日之后,我们一路打听,找到了刘阿寻的家。刘阿寻见我们前来,十分欢喜。
 
“我就知道哥哥姐姐不会骗人的。我去叫爹爹。”
 
刘阿寻从牛棚出来,大力敲着刘还的房门,高声叫道:“爹爹、爹爹,快开门啊,外面来了两个特别厉害的人,他们能帮我找到娘亲。”
 
屋内传来沧桑凄异的声音:“是谁?”
 
刘阿寻停下来看着我们。延风会意,在门外道:“伏妖师延风。”
 
我想了想,我是什么呢?我一路跟着延风,除了帮助延风除妖,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倒是延风在一路护我教我,接而道:“我是璐雪,是延风的朋友。”
 
我们说完之后,房内久久没有回音。刘阿寻着急道:“爹爹,哥哥姐姐很厉害的,会法术,他一定能帮我们找到娘亲的。”
 
“不需要,你让他们走吧。”屋内传来斥责之声。
 
“为什么?爹爹,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找到娘亲吗?”
 
“我自己会找,不需要外人来插手,以后不允许你再和外人说起你娘。”
 
“爹爹……”
 
“好了,别再说了,今天还没放牛,放牛去吧,放完牛回来想着煮粥。”
 
“是,爹爹。”
 
刘阿寻满脸失望,垂着头,骑上大牛,走到一片空旷之地。我和延风跟在刘阿寻身后,刘阿寻从大牛身上下来,强行微笑:“哥哥姐姐对不起,害你们白来一趟,麻烦你们了。”
 
我道:“没关系,阿寻,你能讲讲你娘亲的事情吗?”
 
“可是,我真的没有见过我娘亲。”
 
“那就从你记事的时候开始,说一说。”
 
“好吧。”
 
我们随刘阿寻坐在地上,他声音低落:“从我记事起,就和大牛住在一起,我有一个爹爹。我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可是我慢慢发现,原来孩子都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除了爹爹,我还有一个娘亲。我问父亲,为什么要让我和大牛住在一起?爹爹说娘亲一天不回来就一天不让我进家门。我又问爹爹,娘亲是谁,她去哪里了?爹爹说,娘亲名叫叶昙,她抛弃了我们。就这样,十年了,爹爹几乎足不出户,而我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爹爹。”
 
“安山镇的人都说你父亲以前是个花匠,你知道吗?”延风问道。
 
“我知道,我问过爹爹,可是他没有告诉过我原因。不过,我从门缝中偷偷看到过爹爹的房中有一束昙花。他每日都会盯着那束昙花,一盯就是好几个时辰。可能因为我娘亲的名字里有一个昙字,爹爹太过想念娘亲了,才会如此。”
 
我轻拍刘阿寻的肩膀,给他一个安慰。他总是说刘还太想念叶昙,其实也再说自己很想念娘亲吧。
 
我们一直陪着刘阿寻,两个时辰之后,他骑上大牛,与我们再见:“哥哥姐姐,我要走了,回去给爹爹煮粥。谢谢你们了。”
 
刘阿寻走后,我与延风偷偷跟在刘阿寻身后,再次来到刘还的房门外。看到刘阿寻为刘还煮粥,刘还开门的那一刻,我们看到一个瘦黄的身影,穿着宽大的布衫,眼睛虽大却无神。我与延风暗中观察刘还房中的昙花,只是一株普通的昙花罢了,并无异常.
 
天色渐晚,没有任何发现,延风决定在刘还房屋的附近暂时住下来。
 
“我们要如何住下呢,这里除了刘还一家,附近没有其他人家了。”我疑问。
 
“我一个人流浪多年,经常是幕天席地,但是也学会了一些技能,这里树木居多,只要多砍些树枝给我,我一定能为你搭个树屋。”
 
“树屋?”
 
“对啊,走吧。”
 
延风拉着我离开,砍下了很多树枝,果然为我搭了一个如马车般大小的树屋,里面铺上些叶子,倒是个漂亮的绿屋。
 
延风见我还满意,一个飞身,上了大树,坐在树上。
 
“你干什么?”我问他。
 
“你快睡吧,我在树上睡就可以了。”
 
“树上怎么睡的着?”
 
“习惯了,况且我精力旺盛,小憩一会儿就够了,用不着睡那么多。”
 
昏暗的夜空中,我望着延风,心里觉得很难过,难过他曾经孤单一人的时候我没有陪伴着他,他幕天席地的时候,我没有拥抱他,给他温暖。
 
“你下来。”
 
“干什么?”
 
“你先下来。”
 
延风听了我的话,飞身下来。
 
“你也进树屋睡吧。”
 
延风一愣,看看树屋又看着我说道:“这树屋一个人睡宽敞,两个人有些挤。”
 
“那我们侧身睡就好了。”我没等延风回答,拉着延风躺进了树屋。
 
我与延风侧着身,面对面。延风一直闭着眼,我能听到他心跳的很快。我慢慢靠近延风,把头埋进延风的怀里,双双轻轻环抱着延风。延风的心跳渐渐平稳,呼吸均匀。我以为他睡着了,抬眼望他的那一刻,他正低着头看我,眼泪正好落在我的脸上。
 
我们对视片刻,不约而同的笑了,互相抱着取暖,慢慢进入梦乡。
 
我梦到在明月楼第一次见到延风,他在楼上喝酒,目光清明,好似雪山中自由飞翔,欢快玩耍的飞鸟。那个时候我就想这样美好的人,只有微笑,不该烦忧!与他经历的时光,让我了解他,我们都在为彼此做着改变,我想就这样一直陪着他,抱着他,生死不离!
 
天亮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延风已经不在树屋,我闻到一股香味。我伸了伸懒腰,出去一看,延风生火,一手拿着一只烤鸡。延风见我起来,笑道:“怎么样?香吧。”
 
我点点头:“香。”
 
“再烤一会儿就好了。给你一只。”
 
我接过一只烤鸡,坐到延风身边,与延风一起烤。
 
过了片刻,烤鸡已经外焦里嫩,延风灭了火,我们准备开吃。谁知,那刘阿寻闻着香味找到了这里。
 
“哥哥姐姐,你们在吃什么?好香啊。”
 
我与延风大笑:“你这鼻子倒是灵敏。”
 
“嘿嘿。”
 
我把我的烤鸡给了刘阿寻,与延风分享一只。
 
吃完烤鸡,刘阿寻躺在地上,摸摸自己鼓起的肚子,打了一个嗝,说道:“好饱啊,阿寻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等一下放牛的时候,我也去抓一只鸡,烧给父亲吃。以后找到娘亲了,再烧给娘亲吃。”
 
延风笑道:“好,延风哥哥陪你放牛,帮你抓鸡怎么样?”
 
“真的吗?真的吗?”刘阿寻从地上跳起来喜问。
 
“嗯。”我与延风一齐点头答道。
 
“太好了,我这就去牵牛。”刘阿寻飞快的跑回去,牵出大牛。
 
我们跟着刘阿寻再次来到放牛之地,临近午时,延风带着刘阿寻去抓鸡,留我一人看着大牛。那大牛温顺的很,也不是很喜欢吃东西,它喜欢卧着,我便靠在它身上歇息。突然想起,安山镇的人说过,这只大牛最开始是刘还的父亲所养,照这样算这只大牛已经四十有余,活的年头不少了。可是看样子,它十分健康,不像垂暮之年。
 
我蹲到它面前,想要好好的看一看它。最突出的便是它的两只大眼睛,好似一面镜子,照映着我的脸。我看到我的笑容,正高兴之时,我的脸突然模糊,大牛眼睛流下了一滴泪。泪水滴落,我再次看向大牛的眼睛,我的脸慢慢消失,渐渐浮现的是一株昙花。
 
“你是叶昙吗?”我惊问。
 
大牛哀鸣一声,体内传来一个女子声音:“是我。”
 
“你?为什么?”
 
“璐雪姑娘,请你听我解释。你就会明白我的苦楚。”
 
“请说。”
 
“璐雪姑娘,我本是一株昙花,被刘还所浇养。后来修炼成精,有了思想。我继续吸取日月精华,想要化为人形。谁知那一夜,我盛开成人的时候,被刘还所见。刘还痴迷与我,强行与我成亲。我刚化成人形,没有丝毫法力,只能受制于刘还,痛苦不堪。”
 
叶昙告诉我,因为刘还害怕她逃走,把她的真身搬进屋内,日日守着她,又去找了一些符咒,把她囚禁于自己身边。
 
“璐雪,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感觉吗?在刘还身边就是如此,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之后呢?”
 
“后来,我怀孕了,刘还才把符咒烧掉,让我可以随意走动。不过他还是时时刻刻的盯着我,生怕我逃离。我的确想要逃离,我一直在想办法,却都没有成功。直到阿寻出生,趁着刘还心中欢喜,放松戒备,我终于逃了出来。我以为我终于自由了,可是我的真身被刘还锁于家中,失了真身我无法长生,于是我才进入了大牛的身体里。我本想着,藏身大牛,寻找机会,拿回自己的真身,可刘还深知我是妖,他再次在房内布满了符咒,我根本无法靠近。时间就这样流逝,阿寻长大了,我看着阿寻日日夜夜的喊娘亲,而我却不能与他相见。就这样我打消了逃离的念头,附在大牛的身体里可以陪着阿寻的身边也会,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变得越来越坚强。”
 
 
昙花梦(二)
 
 
我听完叶昙的话,并不理解:“我不明白,阿寻既然出生,而你还是不能接受刘还?”
 
“璐雪姑娘,有些感情不是时间可以决定的。我虽为妖,可是也不想失去自由,去陪伴一个我并不喜欢的人。就算刘还是真的爱我,对我极好,也不可以。”
 
“刘还说过一天不找到你一天不让阿寻进家门。”
 
“是我对不起阿寻,我看着阿寻一个人蜷缩在牛棚,梦中哭着叫娘亲,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但是这十年你也一直陪在阿寻的身边不是吗?”
 
“璐雪姑娘,你能帮我吗?”
 
“我?”
 
“对,我知道你心肠好,你和延风一定能帮我拿回真身的,等我变回原来的自己,就可以带着阿寻离开,逃离刘还。”
 
“我可以帮你,可是你有问过阿寻吗?他真的愿意离开刘还吗?”
 
“阿寻会跟我走的。刘还待阿寻就像一个陌生人一般,不允许他进屋,也从来不管他,总是让他干活,没有疼爱过他呀。”
 
“好吧,等我与延风商议一番再决定什么时候替你拿回真身。”
 
与叶昙交谈一番后,延风带着阿寻已经回来,阿寻的手上还抓着两只鸡。
 
送回阿寻之后,我与延风回到树屋。告知今日叶昙之事,延风久久无话,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想帮她吗?”
 
延风看着我温柔一笑:“我只是再想要如何帮助她,才能让阿寻不受伤害。”
 
我想了想道:“还有两天就是阿寻十岁的生日了,我想刘还应该不会拒绝帮阿寻过生日这个小小的愿望吧,那个时候是最后的时机。”
 
“嗯,这是个好主意。”
 
与延风商定之后,我们告诉刘阿寻,要帮他过十岁生日。带他买了一身新衣裳还有红鸡蛋,做了一桌的饭菜。刘阿寻敲门:“爹爹,爹爹,今天是我十岁的生辰,爹爹从来没有帮我过过生辰,今日就请爹爹和我一起吧。是整十岁哦,爹爹,你出来看看阿寻,阿寻满十岁了。”
 
刘还终于开门了,刘阿寻笑着拉住刘还的手,坐在木椅上,我坐在刘还的对面。刘还见我皱起眉头:“怎么还请外人来?”
 
“爹爹,姐姐不是外人,是她和哥哥一起帮我买了新衣裳,阿寻好开心啊。”刘阿寻欢喜道,寻找延风的身影才发现延风不再,问道:“姐姐,哥哥呢?”
 
我撒谎道:“他去打酒了。”
 
“哦!”
 
延风趁着刘还离开屋内,从屋中带出了昙花,绕过刘还和阿寻的视线,进入牛棚。叶昙从大牛的体内出来,附于昙花之上,散发着妖艳的彩光,渐渐与昙花融为一体,化为人形。
 
“阿寻。”叶昙的声音从阿寻身后传来。
 
阿寻一回头见到一貌美女子,冲他张开怀抱。阿寻呆住了,叶昙再次唤他:“阿寻,我是娘亲啊。”
 
听到叶昙的话后,阿寻立即扭头看向刘还,刘还好像并不意外,冲着阿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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