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没路了。”
横亘在两座山之间的峡谷宛如天堑,他们是万万过不去的。
就算过去了……前方就是嘉浒关。
之前三王子不停派人去干扰追兵,如今身边可用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仅凭他们这些人,拿什么闯关逃出去?
本就是死局,偏偏三王子执迷不悟,硬生生拖到了此刻。
符越忻死死地望向前方的峭壁绝路,满心不甘。
直到穷途末路时,他才终于醒悟过来。
根本就逃不出去的。
他从前被护在大哥羽翼之下,只看得到西域王宫这么一小片地方,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了。
他一时心血来潮要替兄长报仇,偷偷潜入京城,却中了二哥的计谋,差点命丧盛安。
最后还得大哥替他收拾残局,主动派出使者示好。
这一次,为了他的脑子一热,他们西域又损失了无数人手。
若不是大哥派来接他的人都是亲卫精英,他们也逃不出这么远。
没有大哥,他什么都不是,凭什么任性,又凭什么为所欲为?
符越忻心绪复杂地低下头,却见盛听月虚弱地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而脆弱,仿佛离开了土壤的娇花,以极快的速度失去鲜活生机。
符越忻赶紧摘下她的水囊,想喂她喝口水,只是水囊早已干瘪,一滴水都倒不出来。他拿自己的水囊喂她,她却倔强地别开脸,不肯喝。
符越忻喃喃地喊她:“姐姐,对不起……”
这时,有西域人驱马上前劝道:“三王子,放弃吧,大王子还伤病在床,盼着您回去呢。”
符越忻眼中蕴起热意,几欲落泪。
事到如今,他除了放弃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力感,终于下定决心,沉声下了命令,“燃起狼烟。”
之后,他抱着盛听月下马,收拾出一片干净的地方,让她倚靠在树下。
其他人很快升起火堆,再用水扑湿,滚滚浓烟升上天空。
符越忻坐在一旁,认真仔细地望着她安静的面容,像是要将她的容颜记进心中。
若是他能活着回西域,此后怕是也不会再有重逢的机会了。
符越忻抬手指向远方,“姐姐,那里就是西域,是我的家。”
盛听月倚靠着树干,掀了掀眼皮,却只看到远方连绵的群山和刺目的夕阳,根本看不到他所说的西域。
还离得远呢,哪里看得到。
本想出口嘲讽两句,可盛听月在马背上待了一天,实在是没精力,又恹恹地闭上了嘴巴。
不多时,听见愈来愈近的马蹄声,符越忻依依不舍地挪开身,跟盛听月保持距离。
赵景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山路尽头。
他一眼便看见坐在树下的盛听月,乌沉的眼眸霎时亮起,还未等马匹完全停下,便迫不及待地下了马,扑向树下的那道身影,“月儿……”
蔫巴了一整天的盛听月,看见他过来,眼中顿时漫起了水雾,嗓音带着浓重的委屈和哭腔,“赵景恪,你怎么才来啊。”
“对不起,我来晚了。”赵景恪将她拥进怀中,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握住盛听月的肩,担忧的视线上上下下扫过她全身,紧张地问:“你可有受伤?”
盛听月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这几天赵景恪一直处于心悸心慌的状态,到现在过快的心跳都没有平稳下来,圈着她的手臂仍在不自觉地轻颤。
他的呼吸声很重,泛红的眼尾微微濡湿,整个人都被劫后余生的后怕所淹没,“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天知道他这几天夜里都不敢合眼,一闭上眼睛,就会忍不住去想盛听月如今怎么样了,符越忻有没有让她受委屈。想得他心里焦灼难耐,哪里能安然入睡?
盛听月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我渴了……”
赵景恪忙解下水囊,打开封口,喂到她嘴边。
盛听月靠在他怀里,手搭在他清瘦的腕骨间,就着他的手喝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