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甜的气息被尽数吞没,像是沉入水底,湖水从四面八方挤压,周围的空气愈来愈稀薄。
姜莹渐渐觉得喘不上气来,脸颊热意不断攀升,红似晚霞,头脑一阵阵发晕。
呼吸交错间,他们的位置也来了个调转。
姜莹的两只手腕被沈右安攥住,压在头顶,他另一只手抵在她身后。
良久,沈右安终于舍得松开她的唇,却只是微微退开,她整个人仍被笼罩在属于他的气息之下。
因着刚刚沐浴过,男人胸膛温热,身上的气息冷冽干净,如缎的乌发也带着潮气,凌乱地自肩头垂落,有一绺青丝还落在了姜莹耳垂上,轻轻拂过,有些痒。
沈右安的衣襟被她抓得微微敞开,低垂着眸,定定望着身前的女子,看到她眼眸湿润,唇瓣泛着水光,声音也娇媚得不像话,“大人……”
沈右安动情地轻吻她的额头,哑声道:“我不累,也不困。”
回答完她刚才的问题,他便再度低头覆了上去,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夤夜时分,内室亮起烛火,床帐中不再漆黑。
洁白的里衣被丢在地上,挂着床幔的银钩放下,满床绣海棠花纹的锦衾也变得凌乱。
事到临头,姜莹看见沈右安,忽然就想反悔,蹬着腿逃跑,“大人,我忽然困了,我想睡觉,我们改日……”
沈右安胸口剧烈起伏,额头青筋窜跳,几乎要被她气笑了。
都到了这个关头,她还想跑?
他长臂一伸,抓住姜莹的脚踝,轻松将她捞回怀里摁住。
沈右安眸底幽深,喉咙里像生了火,嗓音透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晚了。”
他俯了身,低哑的声音伴着热气入耳,姜莹心里控制不住地一抖。
从前在莲花村,冬日天寒,她又格外怕冷,曾跟沈右安同寝过一段时日。
那时姜莹总喜欢在睡前闹他,看他躁动难安,她在旁边捂着嘴偷笑,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姜莹吃准了沈右安看在她年纪尚小的份上,不舍得动她,所以有恃无恐,又胆大妄为。
只要在沈右安怀里闹一通,她就可以把他当成热烘烘的暖炉,抱着他睡觉。
当年她年轻稚嫩,沈右安不舍得碰她,可现在……他没什么好顾忌的,自然不会让她顺利逃脱。
回想起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折腾沈右安的,姜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朗容颜,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一颗心渐渐提了起来。
沈右安这次,的确没想轻易放过她。
姜莹离开后的数千个夜里,他是如何辗转难眠,如何恨她入骨,又如何在午夜梦回间割舍不下她……所有这些浓烈的爱与恨,沈右安都要让她知晓,还要全部化成滚烫的温度烙进她心里。
夜色渐深,姜莹对沈右安的称呼从一开始的“大人”,后来变成“清澄哥哥”,最后又被逼着改成了“夫君”。
她微张着嫣红的唇,那双漂亮的杏眼仿佛蒙上一层水雾,涟涟的光亮被揉碎了,化作一汪迷离的清泉。
姜莹张开手臂抱住他,气息细弱地求饶:“夫君,我、我错了。”
沈右安轻柔地拂去她眼梢的泪痕,只是他指腹有薄薄的茧子,又在眼尾添上一抹脆弱的水红。
他俯身帮她润了润唇,喉结上下滚动,低低地问:“错哪儿了?”
“当初我不该抛弃您,不该……”姜莹嗓子都哑了,娇软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哭腔,“不该跟裴策在一起。我以后一定好好待在您身边,再也不会离开您了。”
姜莹说得情真意切,神情又楚楚可怜,像是真心后悔。
望进她眼里盈盈漾动的水波,又见她似是疲累至极,沈右安不自觉地软下心肠,轻叹了声,“保证绝不再犯?”
“我保证。”姜莹忙不迭点头,怕他不信,还颤着声补充:“我发誓,如果我再离开您,就让我……”
后面的赌咒被沈右安吞入腹中,没让她说出口。
他捧着她的脸轻吻了一遭,又吻过她发烫的眼皮,终是按捺下渴求,暂且放过她。
沈右安抽身离去,吩咐下人备水。
姜莹没有下床的力气,最后还是沈右安抱她去沐浴。
回到床上,她安安静静地靠在沈右安怀里,面颊像是染了秾丽的胭脂,羽睫湿润。
忆起方才那样踩在云端,始终无法回落踩到平地的感觉,姜莹仍有些心有余悸,娇小的身躯在他怀里止不住地轻颤。
沈右安揽她入怀,轻拍她的后背,带着安抚哄道:“睡吧。”
姜莹累极了,很快就阖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