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他甚至蹲下身子,亲自帮她穿上大红的牡丹描金绣鞋。
姜莹望着帮她穿鞋的男人,一时间心绪复杂。
跟裴策在一起的时候,她日日夜夜都盼着能洗脱妾室身份,当名正言顺的正妻。
可这么些年,她的愿望都没能实现。
到最后,许给她正妻之位的,却是被她抛弃伤害过的男人。
“可有哪里不喜欢?”沈右安已经帮她穿好鞋,直起高大的身子,站在她面前。
姜莹回过神,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身上的嫁衣。
嫁衣鲜红似火,面料是她最喜欢的织云锦缎,质地柔滑软韧,穿在身上又不觉得厚重。繁复的大片刺绣海棠花栩栩如生,压边的灿金线针脚细密均匀,一看便知绣娘技艺极佳。
长长的裙摆摇曳间,翘珠凤头鞋若隐若现,软软地包裹着她的小脚,大小也刚巧合适。
姜莹对这身衣裳喜欢得不得了,穿着来回走了一圈,随口问道:“夫君,那日你并没有量我的脚,你是怎么知道我穿鞋尺寸的?”
沈右安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也是后来才想起来忘了量她的脚,所以便趁她睡着,偷偷用手比划了大小,画在纸上。
沈右安轻咳了声,转移话题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合适?”
姜莹摇头,“没有不合适,我很喜欢。”
沈右安松了口气,“那就好。”
怕弄坏了衣服,姜莹试穿了一会儿功夫,便将嫁衣脱下来,叠放回原处。
她正准备穿上自己之前的衣服,沈右安忽然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姜莹便先停下了动作,只穿着洁白的裌衣,转头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后文。
沈右安欲言又止,停顿了两息,才不自在地开口:“其实我……没有什么歌姬。”
之前在飞仙楼,他故意说这句话,只是因为妒意和不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狼狈罢了。
后来一直没有澄清,也是存了悄悄试探姜莹,看她会不会吃醋的心思。
到头来,姜莹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反倒是他自己总是别扭。
如今既然他们将要成亲,沈右安觉得,不管姜莹在不在意,总不能让她一直误会下去,是时候跟她坦白了。
听了这话,姜莹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她眨了两下眼睛,“我知道啊。”
“你知道?”沈右安微怔,很快猜测道:“下人告诉你的?”
姜莹摇头,“不是。”
“那你是如何得知?”
姜莹正欲回答,不知想到什么又闭上嘴巴,犹豫了下,她才抿了抿嘴角,小声嗫嚅着:“因为那天晚上,大人什么都不会……”
还未说完,便被人心虚地堵住了嘴巴。
沈右安大掌按在她脑后,想也不想地低头覆了上去。
他耳尖发烫,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只剩一个念头,就是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再让她说下去,他就一点脸面也无了。
起初只是想阻止她说话,后来便不自觉投入进去。
他带着她徐徐后退,直至将她堵在柜子和胸膛之间,身躯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姜莹的掌心抵在他胸口,微仰着头,玉颊酡红如霞,月儿似的眼眸水泠泠地迷离。
沈右安轻抚她的脸颊,另一只手圈在她腰后,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怀中。
姜莹只穿了身薄薄的白色裌衣,娇小的身影被他完全罩住,像是靠在暖炉旁,倒也不觉得冷。
在事态即将脱离控制的瞬间,沈右安骤然清醒过来,压下不舍,离开了她的唇。
两人稍微拉开了些距离,仿佛有根无形的细线断开,气氛不再像刚才那么暧昧粘稠。
姜莹柔软的唇瓣红得艳丽,隐约泛着诱人的水光。
沈右安呼吸渐重,微微别开视线,气息是灼烫的。
他深深呼吸了几次,稍稍平复下自己的心跳,帮姜莹整理好衣襟,又拿来自己的外衣将她裹住,“当心着凉。”
姜莹披着他的大氅,没骨头似的软软倚进他怀里,“夫君,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