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重生 非礼勿扰——绕指月光
时间:2022-05-16 07:16:50

正说着,沈秀婷握着手机迎过来,对何田母女笑道,“你们先坐,我下去接一下苑师兄。”
何田点头,领着何梦川坐到沙发上,沈秀婷老公随即端来两杯水。
母女俩连声道谢。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紧接着门被打开,沈秀婷的声音先飘了进来。
“我刚才都没认出来你,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变化也太大了。”
沈秀婷身子侧转,“快进来。”
何田握着何梦川的手起身,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一个戴着眼镜,头发斑白的男人走进门,目光在屋内环视,最终落在何田母女身上,他稍稍一愣,转而轻笑道,“你们……”
何田也觉得惊诧,只觉得这世界实在太小了。
眼前这位沈秀婷的师兄,正是在他们小区北门沿街开诊所的男人。
“苑医生,”何田笑道,“真没想到秀婷说的人是您。”
苑医生笑道,“是很巧。”
沈秀婷左看看,又看看,瞠目结舌,“原来你们熟啊?”
两人都笑了笑。
其实算不上熟,顶多就认识。
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苑医生的诊所又刚好开在小区门口,且口碑极佳,所以何家谁若有个头疼脑热的,多半会在那里拿药或者输液。
何梦川也见过苑医生,而且印象很深。
去年有一次何田发烧,在他的诊所连续输液三天,何梦川有时会陪着去。印象里这位苑大夫说话特别温柔,对何田似乎更温柔,何梦川还为此产生了一些幻想,可又觉得这苑医生虽然看上斯文清隽,可头发花白有点显老,实在是配不上何田。
何梦川陷在自己的感慨和思索中,苑医生已经朝她看过来,目光闪过一丝惋惜,语气却极柔和,“你想咨询的患者,就是这个女孩子?”
何田身形一顿,扶着何梦川的肩膀轻轻往前推半步,“是,您之前也见过,不知还有没有印象。”
何梦川回神,微微扬唇笑道,“苑叔叔好,我叫何梦川。”
苑医生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地看着何梦川,又问,“最近一次的检查记录带了吗?”
何田赶紧将手提袋中的材料取出,递过去,“这是上次检查的结果。”
苑医生打开看了看,又抬眼打量何梦川,随后问道,“做过几次手术?”
何田回答,“出生两个月做过一次姑息手术,后来还做过几次纠治手术,最近的一次手术是10岁。”
苑医生默了默,直言,“这么多年,你对孩子的病情应该很了解,北都应该也没少去吧?”
何田苦笑着点头,“是。”
“这孩子现在的状态还不错,保持下去,或许以后的技术会有好办法。”
何田又问,“那心脏移植呢?”
苑医生笑了笑,“法洛四联症一般是不需要进行心脏移植的,除非危及生命。”
何田沉默,良久,慨然笑道,“那就继续保持希望吧。”
苑医生垂手看着她,间隔须臾,“你记下我的手机号,可以随时联系。”
何田一愣,随即拿出手机。
苑医生报出一串数字,何田点击输入进去,输姓名的时候,苑医生说,“单名一个持字,坚持的持。”
何田手指微顿,把他的名字输入。
沈秀婷从厨房端着洗好的水果走出来时,他们已经聊完了。
沈秀婷俯身放下水果,“怎么都站着?坐下聊啊。”
何田笑着说,“我们聊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跟你说一声。”
沈秀婷很惊讶,“这么快就聊完了?”
何田领着何梦川准备离开。
“谢谢你辛苦张罗,今天时间不凑巧,公司还有事,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话说到这儿,沈秀婷不便挽留,何田和何梦川便离开了。
走在路上,何梦川问何田,“你还要去公司吗?”
何田摇头。
何梦川看出她的失落,也猜得出原因,她握着何田的手紧了紧,轻声说,“妈,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很知足。”
这句话让何田隐忍的情绪瞬间破功,她眼眶红着,唇角却扯出笑。
何田怎会听不出何梦川话里的安慰?
她知道女儿的知足,是不得不妥协的选择,是无奈,也是渴望。
何田又哭又笑。
她不想哭,却控制不住,她想扯出笑容,却发现很难。
她气自己为什么没给梦川一副健康的身体,让她可以像同龄孩子一样奔跑,跳跃,吃所有想吃的东西,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也气自己无法代替梦川的病痛折磨,让她来到这个世上,却不能酣畅淋漓地活一回……
苑持稍晚一些走出沈秀婷家。
通往小区门口的路上,远远地,他看到那对母女,女儿在帮妈妈拭泪,而妈妈哭得像个孩子。
苑持刻意停下脚步,直到那对母女离开,才继续往前走。
有些悲伤,虽然能感同身受,可是却不便打扰。
***
另一边,贺萧端坐在书桌旁,面前放着那本墨蓝色日记本。皮质的封面和封底,拦腰用绳结缠绕,绳结上挂着一枚旧旧的金属质地的小船。
贺萧小心地绕开绳结把日记本打开,暖黄色的纸散发着淡淡香味。
这香味很熟悉,似乎和何梦川身上的一样。
贺萧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他把日记本翻动几页,手轻轻抚过,然后又翻动几页。
无意间,他看到某一页靠近钻孔的位置画着一朵花。鲜红的颜色,中间的花瓣柔和地蜷曲,外侧的花瓣却如锋芒一般向外伸展,下端是几片墨绿色的叶子,相互纠缠着向上生长。
贺萧没见过这种花,只觉得它红得过分耀眼,让人联想到鲜血。
正盯着这花愣神,贺萧被手机铃声惊了一下。
他舒了口气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何梦川”的名字,心跳在这个瞬间又爬过一座小山。
贺萧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何梦川率先开口,“日记本你还没写吧?”
贺萧一愣,心想这姑娘不会是反悔想要回去吧?
他故意扯了句谎,“……写了啊,怎么?”
何梦川不信,声音稍扬,“这么快就写了?”
“怎么?你不会想要回去吧?”
“不是,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何梦川解释道,“只是我突然想起你手里那本被我弄脏了,我想给你换一下。”
贺萧把日记本上下左右看一遍,“没脏,挺干净的。”
何梦川无奈地叹了口气,坦言道,“你翻一翻,里面有一页是不是画了一朵花?”
“啊。”他正看着这朵花呢。
何梦川语气微滞,“我当时给这本钻孔的时候,不小心扎伤手指,血流在那儿……我就顺手画了朵红色的花。”
贺萧皱眉不解地问,“为什么要钻孔?”
“……本子是diy的。”
贺萧眼睛瞪大,“你自己做的?”
“……嗯。”
怪不得她说这本子很贵,买不到,原来是她亲手做的……
贺萧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地爬高山,“那、那什么,本子我已经用了,就这样吧,花儿挺好看的。”
说着,他随手在日记本中签上自己的名。
听他这么说,何梦川也不好再坚持,只说,“你不介意就好,那你好好写,挂了,再见。”
“等等!”贺萧突然叫住她,“有个问题我刚才就想问。”
“你问。”
“你画的这是朵什么花?还挺特别的。”
何梦川默了默,轻声说,“彼岸花……这花其实不太吉利,你要是介意的话就撕掉吧。”
贺萧却说,“什么吉利不吉利,我觉得还挺好看的。说好一页都不撕,我可不能打我自己的脸。”
何梦川低低应道,“不介意就留着。”
挂断电话,贺萧低头看日记本,确切来说,是看那朵彼岸花。
此时他知道,鲜红颜色的叠加下有何梦川的血。虽然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可还是令贺萧感觉有种奇异的缺氧感。
这种缺氧感还来自于,花的旁边写着他的名字。
就有点……隐秘的羞涩和刺激。
不过,何梦川刚才说这花不太吉利?
虽然不介意,可贺萧还是有点好奇,他拿起手机打开搜索引擎,在搜索框输入“彼岸花”,然后点击搜索。
屏幕上立刻出现颜色鲜红的彼岸花,与何梦川画得很像,却又稍许不同。
何梦川的彼岸花是有叶子的。
不懂就问,贺萧把屏幕上的彼岸花截取,通过微信发给何梦川,问她:【为什么你画的彼岸花是带叶子的?】发完贺萧继续看网页上关于彼岸花的内容。
彼岸花,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走向死亡国度的人,就是踏着这凄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生前的记忆。
贺萧的心情突然变得压抑。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不吉利……
他想起当初何田拜托他在学校对梦川稍加照拂时的眼神,没有一滴眼泪,却分明有悲伤。
他见过何梦川在他面前呼吸不畅的模样,也见过她倒地不起的模样。
何梦川,画了这样一朵花。
明知道这是一朵世人眼中不吉利的花……
贺萧被突如其来的悲伤淹没,撑额低下头。
手机“叮”地一声,他睁开眼,看到屏幕上端滑出何梦川发来的消息:【因为想让花和叶生生能相见。】
贺萧眼眸倏地睁大,抵在额上的手放下,拿起面前的日记本,再度翻到彼岸花那一页。
墨绿色的叶子缠绕着向上生长,叶梢触碰修长的花瓣,恍若跨域千年终于得以相见。
视线下移,他的名字偎在花叶旁边,浑然一体。
心中突然释然,贺萧看着这朵花轻轻笑了。
 
第36章
 
对日记和作文,贺萧渐渐不再那么浮躁,写出来的东西也逐渐脱离了流水账,开始言之有物。
考虑到隐私,一段时间后,何梦川提出不再看他的日记,但希望他能坚持写下去,然而贺萧习惯了,照样每天发。
何梦川只得跟他重新约定,只把每周的作文发给她看就好,日记就算了。
贺萧却说,“你不看的话,我怕我没法坚持写下去。”
何梦川很无奈,“你又不是给我写的。”
贺萧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想,我可不就是给你写的。
贺萧的坚持可以说是史无前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转眼又到深秋,一场秋雨过后,气温骤降。
而贺萧的成绩却稳步上升,月考年级排名已经提到中上的位置。
反面典型突然发奋图强成了的励志典型,搁哪个班主任遇上都会偷着乐,老廖对贺萧的态度来了个大逆转,常常对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再看班里一直稳趴年级末尾的卞东城,便更加不顺眼,每次批评还总拿贺萧当引子。
“你天天跟贺萧在一起,怎么不跟他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突飞猛进的。”
卞东城对此特别义愤填膺。
说好一起当学渣,你却突然起飞了。
挺长一段时间卞东城都不适应,有时候上着课想跟贺萧分享搞笑段子,贺萧看都不看一眼,趁他做题的时候小声给他念,他也完全不受影响,稳如泰山。
当真是铁了心要当学霸。
卞东城说服自己接受事实、适应现状,虽然在学习上不能继续抱团取暖,但学习之外还是要做兄弟的。
心态平稳后,卞东城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讲给贺萧听,把贺萧酸得够呛。
“你能别那么矫情吗?”
卞东城龇牙,“还是不是兄弟?”
贺萧:“……”
卞东城凑过来神秘地说,“是兄弟的话今天下午校本课跟哥们儿组队打游戏去。”
贺萧懒得理他。
卞东城继续撺掇,“去吧去吧,校本课有啥好上的,考试又不考。”
贺萧被他烦得不行,“到时候再说。”
卞东城替他决定,“就这么说定了!”
**
校本课每周一次,是走班上课,排在周三下午最后一节。简单来说就是根据兴趣临时组班,由专门的老师过来给上课。
当时报校本课的时候,贺萧刚好请假,第二天回来时想报的篮球已经满额,老廖没跟他商量,根据人数空缺直接把他安排进了声乐班。
本就不是自己乐意报的,他又天生五音不全,所以贺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来没正经上过。
这会儿校本课前,卞东城又凑到贺萧跟前,低声问道,“走不走?”
此时贺萧刚好做完一套数学题,心情大好,心想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便收好书本起身,边往外走边说,“走吧。”
卞东城笑得跟过年似的,巴巴跟了出去。
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平平顺顺一段时间后,生活总会让你跌个跟头。
许久没登上通报榜的贺萧……跌了。
谁也没提前告诉他,校本课今天暂停,改由班主任看着上自习……
贺萧和卞东城前脚刚走,老廖后脚就来宣布了这个通知。
底下学生哀嚎一片,老廖眼一瞪,立马安静下来。
上课铃响,自习课开始。
没一会儿老廖就发现教室里少了俩人,他目光逡巡一圈,扬声问,“贺萧和卞东城呢!?”
大家纷纷摇头,没人知道他俩去了哪里。
老廖刚要发飙,教务主任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他要找的人。
“巡课巡着俩学生,我一看这小子不是贺萧吗?”教务主任背着手恨铁不成钢地说,“一个成绩刚有起色又要故态复萌,一个天天在这儿混日子!”
卞东城知道后面那一句是在说他,低着头对号入座。
贺萧却站得笔直,只把目光低垂着。
这形象落在教务主任眼里就是不服,教务主任踱到他面前,“怎么贺萧?我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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