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拿着教鞭走下讲台来,像只鬣狗一样四处巡视。
走到第一排,是两个长得个子很高,染了黄发,穿着篮球服的男生,他在这两个男生面前停住脚步,顿了下,说:“回去把你黄毛剃了,不然请家长。”
两个男生不怎么情愿地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继续向前走,用教鞭打了两下第二排女生的裙摆,说:“我的班里不许穿裙子。”
女生把裙摆拉到自己腿下压住,面色难看。
走到我身边时,他用教鞭拍了拍我的桌子,说:“站起来。”
我一向尊师重道,乖巧听话,他让我起立,那我就起立呗。
站起来才发现,我和他是平视的。
我还在发育期,身高一五八,不是一八五。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两眼,突然毫无预兆地拿过我同桌放在一旁晾着热水的水杯,抬手从我头顶上浇下来。
可能我的注意力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我好像看到他踮脚了。
得亏我同桌杯子里的水已经晾成温水了,不然这一下得致残。
但是这个姓尤的班主任是个什么品种的脑残啊?
水从我头上流下来,我反射性地闭上眼,同时手伸进口袋里,按下手机的录音键。
感谢给裙子设计口袋的设计师们!建议推广!
这个姓尤的泼了我一头水还不算,还伸手拽掉了我的头绳,我精心编了一早上的头发也乱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知道自己脸上的妆也花了,可能已经原形毕露成“李逵”,但我没管,冷静地抬眼直视他:“为什么往我头上泼水,还要弄乱我的头发?”
姓尤的斜着眼睛睨我一眼,转身去和同学们说:“这就是典型啊!化妆做头发穿裙子,心思还怎么放在学习上?你们上了初中就不是小孩子了,该明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他又转过身来用教鞭把我从头指到脚:“自己不学好也就算了,还想勾.引得别人也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是吗?”
这姓尤的无耻程度,真是我平生罕见。
他是想杀鸡儆猴,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好树立自己的权威呢。
还想柿子捡软的捏。
但也要看看我愿不愿意让他如愿!
“所以往我头上泼水、弄乱我的头发?”我继续问。
“还有下次,直接把你头发剃了。”他说。
等的就是你承认我的问话。
“可是我头发没染没烫露了额头完全符合校规,脸上是因为有晒伤需要暂时遮盖,裙子是因为还没有校服而且过膝毫不伤风败俗,你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对我作出泼水、摘头绳等侮辱性举动且对我进行人格上的诽谤。”我快速地说完一长串话把自己撇清,然后关掉了手机录音。
“傻狗。”
我发誓我这是第一次说脏话!我平时一直都是温和善良有礼貌的!
伴随着我的骂句落下的,是我压住裙边抬腿毫不收力冲姓尤的要害踢的一脚。
可恶,穿裙子打架也太不优雅了吧!都怪这个姓尤的!
姓尤的“嗷”地一声捂住前面,抬眼怒视我:“反了反了!无法无天了啊!”
还反了,他以为他是什么封建皇帝呢?
我继续给他来了一脚。
他扑上来就要抓住我。
机灵如我立马躲开他,冲出教室门直奔校长室。
他要出来追我,但没注意,被前面的大长腿兄弟伸腿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初中开学的第一天,几乎大半班级都看到了一个穿着黄色公主裙,披头散发的小个子女生在楼道里狂奔。
难受,脸都丢尽了。
找到校长室,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开门就开始对着里面的人号啕大哭。
哭得又伤心又委屈又悲愤,哭出了层次,哭出……没哭出美感。
校长室不只校长一个人,他们好像在开会。
我的到来与嚎哭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一个面色和善的中年男人向我走来,问我:“你哪个班的?出了什么事?”
我没回答,双手掩面继续哭。
或许是我头发凌乱又哭得实惨,他们大概是有了什么误会。
“别怕孩子,有什么事跟我们说,我们能帮你解决。”这个慈祥大叔说。
我还是捂着脸,摇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另一个主角还没来呢,戏还不能开场。
慈祥大叔身后一个瘦高个儿也走上前来,踌躇地看他说:“李局,这……”
嚯,还是个局长吗,我运气真好。
“啪嗒啪嗒”的跑步声终于由远及近。
姓尤的手扶门框喘着粗气,对慈祥大叔身后的瘦高个儿说:“高……高校长。”
高校长皱着眉问他:“这你班上的孩子,怎么回事?”
“就,就班上孩子闹了矛盾,正在调节呢,我这就把她带走。”他说。
还带走?想得美。
我一个箭步冲向李局长身后,然后打开了手机录音。
姓尤的听到录音愣了一下,然后冲过来要夺我的手机:“你还带手机进学校,真是没规矩!”
李局长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推开。
我则是把手机双手托到高校长面前,乖乖巧巧地说:“因为今天是第一天上初中,我妈妈让我带着手机有什么事好及时联系她。今天以后都不会带的。”
手机录音还在继续播放,里面的内容忠实而形象地展现了尤老师的带班手段。
李局长看了一眼姓尤的,又看了一眼手机,对高校长说:“你处理吧。”
高校长找了一个Omega女老师来安抚我,就带着姓尤的单独谈话去了。
初一七班,开学当天就换了一个新班主任。
新班主任是一个长相严肃的中年女性Beta,姓张。
她虽然长相严肃,但是说话不急不缓,给班上孩子耐心解释学校的各种注意事项,算得上是春风化雨。
果然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姓尤的这人,后来被安排去管学校里的实验室去了,不再带班和教课。
当晚我也把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我爸妈,他们很生气,和我一起整理证据起诉了他。
我赢了。
法院判他给我几千块的经济赔偿,我没要,要求他在校内张贴道歉信,向他曾经伤害过的学生们道歉。
而我勇踹恶人两脚的事迹也因此传播开来。
我又双叒叕出名了。
初中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们,时不时就来我们班门口参观珍稀动物一样地看我,还窸窸窣窣地说小话:“是她吗?看上去蛮瘦弱的诶。”“就是她就是她。”“看起来很弱小但其实很强大,这更带感了不是吗?”……
他们个个夸我A爆了。
我的小学同学们也趁机在他们中间科普我小学时期的英勇事迹。
拜托,你们口中的那些英勇事迹,都已经被夸大成虚构情节啦!
我解释,他们说我谦虚。我闭嘴,他们说我默认。
累了,算了。
反正没几年就会开始分化了。
谣言,终将止于事实。
第7章 初)
开学那天在第一排的两个黄头发高个子男生是一对双胞胎,一个叫昌文,一个叫昌武。
我从来没见过长得如此相像的双胞胎,尤其是他们还喜欢完全一样的装扮。
他们在开学第二天就把一头黄头发给剃了,成了俩头型完美的寸头,竟然连头上的发旋都长得一样。
最离谱的是,他们连考试都能考出一样的分数,这就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吗?
昌文昌武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别人猜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一个很幼稚,但能问倒人的难题。
有一天我被他们问烦了,说:“你们这种游戏,也就能玩这几年了,等你们分化后别人根据信息素就很容易分辨出你们谁是谁了呀。”
他们倒是笑嘻嘻地说:“我们做Beta,这个游戏就能一直继续下去了。”
可恶,他们和我想的一样。
开学时候我的壮举似乎让他们对我有了别样的喜爱。
我们初中是有社团活动的,他们曾多次极力邀请我去他们的篮球社。
我才不去他们什么鬼的篮球社呢。
再次强调一下,我是一五八,不是一八五。
后来才知道他们极力邀请我去他们的篮球社的原因,是因为我身边的漂亮女生多。
好哇,这些人。
升上初三。
发育快的同学已经渐渐地开始分化了。
分化就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第二性征开始发生变化的时候,过程一般都在十八岁之前,最晚不会超过二十三岁,一直不分化的话,就是Beta了。
分化成Alpha的女性会长出外置性.器官,产育功能器官逐渐退化消失;而与之相对应的,分化成Omega的男性的外置器官停止发育,同时体内长出一套完整的产育器官。
其他的性别则在器官层面没有特殊变化。
分化成Alpha或者Omega的同学,会长出对应的腺体,也是信息素的制造腺体,一般在颈后。同时Alpha的腺体还连接着犬齿上的管道,能通过啮咬链接入Omega腺体,从而与Omega信息素融合完成标记。AO的信息素有不同的等级,AO之间能受信息素吸引,彼此诱导发情。而在AO形成完全标记后,AO的信息素对对方也有安抚作用。
分化发育成熟的Alpha会有易感期出现,Omega也会出现发情热现象,表现为渴求标记、需求信息素安抚等,频率一般为每年两次,持续时间一般为一周左右,可通过注射抑制剂来缓解不适。
信息素严格上讲不是一种气味,而是一种荷尔蒙,Alpha和Omega的特有腺体会分泌这种荷尔蒙,他们的这种荷尔蒙接收受体器官又是在鼻腔上,于是信息素就有了各式各样的味道。而对于没分化的孩子和Beta来讲,他们没有这些器官,是闻不到Alpha和Omega的专属信息素味道的。
——以上来自《初中生必学的生理卫生知识》第36页。
我的朋友们,最先分化的是谢一尘。
分化过程往往伴随着持续不断的高烧,小季哥哥和谢必行在谢一尘高烧时被吓得六神无主,这对笨蛋父母明明自己也分化过,在轮到自己孩子分化时,却被吓得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还是金家父母和我爸妈连夜赶到谢家帮忙。
谢一尘分化的第二天是周六,我和金家姐妹一起去医院看他。
医院里是有专门针对分化期病人的院区来进行隔离的。
因为刚刚分化的Alpha往往会比较躁动,攻击性强,需要特殊看管,而分化成omega的身体最为虚弱,需要特别照看。
我们隔着探视玻璃看病床上的小谢同学——像我们这种还在分化敏.感期的孩子是不被允许进入分化者的病房的,以免被影响发生提前分化的意外。
病床上的小谢同学小脸通红,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了。
糟糕,我不会真的要有一个男妹妹了吧。
小谢同学很争气,没有让我纠结。
他分化成了Alpha。
但他真的不像是一个Alpha。
别的Alpha分化时,像是会拆家的二哈,精力旺盛得没处发泄,甚至得用束缚带控制。
他则像是一只刚出壳的小鸟,分化完第一件事就是要洗澡,嫌弃自己身上臭死了。
他的信息素味道据说是红酒味,可他一向讨厌酒精的味道。
谢一尘在医院过完了一周的观察期,回家时整个人都恹恹的,脸上还戴着安全面笼。
因为刚分化和易感期的Alpha都比较躁动,民法中明确规定了刚分化的Alpha要把安全面笼戴满三个月,未完成标记的易感期Alpha出行也必须佩戴安全面笼,违反规定而没有造成不.良影响的给予行政处罚,造成严重后果的将交予AO权益公共法庭进行判决。
娇娇谢一尘当然是不喜欢自己脸上的安全面笼的,他嫌丑,见我们这些朋友时都把脸转到一边不让我们看,偶像包袱可以说是十分的重。
“你们最好都不要分化成Alpha,我不希望你们戴着这个丑东西辣我的眼睛。”他说。
但是事与愿违,在谢一尘说完这话的第二天,他家隔壁的金家姐妹就开始分化了。
她们的分化时间也是深夜,还是金纤纤发着高烧抱着已经烧昏迷的金佳佳敲开了金家父母的卧室门。
金家父母比谢家父母要稳重得多,但还是被这场意外吓得心里一突。
无它,金家父母也是AO结合,能够分辨得出,金纤纤的分化方向是Alpha,而金佳佳的分化方向是Omega。
分化期的Alpha和Omega共处一室,还好没有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
我爸妈在说起金家姐妹的凶险分化经历时没有避着我,说完了还让我每天睡前记录一次体温。
我也怕如果真的分化会打爸妈一个措手不及,于是听话照办。
但直到快要初中毕业,我只收获了一个平稳到近乎直线的体温数据记录表。
我看上去没有什么要分化的迹象诶。我窃喜。
分化成了Alpha的谢一尘和分化成Omega的金佳佳都让我接受良好,但分化成了Alpha的金纤纤却让我心里默默流泪,好好的一个白雪公主怎么就成了个女哥哥啦!
好几次金纤纤看我面色僵硬都会颇有些委屈地问我:“是不是我分化得比你早,你不开心啦?我也没想到我会分化成Alpha诶,我小时候还想分化成Omega的话就嫁给你。”
然后拉着我普及分化成Alpha时的注意事项。
谢谢,但是应该并不需要。
而因为金纤纤的这句话,金佳佳好几天没给我俩好脸色。
好嘛,这位在分化成Omega之后性格好像更加纤细敏.感了,对姐姐的占有欲也越来越强。
据说金纤纤的信息素味道是松木,金佳佳的是橙花,都是植物系的。
临近毕业,班上的同学要分化的基本也分化完成了。
昌文昌武这一对双胞胎没有如他们自己所愿没有分化,哥哥昌文分化成了omega,弟弟昌武分化成了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