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荒郊野岭,她怎么过来的,又为什么过来?
是舍不得我,还是不想放过我?
我手指轻颤着回:你在哪?
我:应该是南门。
方章:别动,等我。
回完,我抬头对郑卫星说:“我出去一下。”
然后连外套顾不上穿就换了鞋子开门飞奔出去,把郑卫星莫名奇妙的“你干嘛去?”甩在身
后。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已经决定要慢慢远离她了,还在她突然出现时迫不及待地奔赴向她身边呢?
果然……身体要比脑袋诚实?
那么理智这种东西在爱情之中的意义呢,只是用来折磨自己的对吗?
快速地签了文件出园区,我的视线便立刻被荒凉景色中的那一抹亮色姝影捉住。
此时此刻,天上地下,她是唯一的光华。
她真的来了。
她就站在那里笑着看我,发丝被北风轻轻荡起,如新发春柳拂过我的心上引起心房的颤动。
“我输了。”我叹道。
只要她出现,我就只能选择喜欢她,没有它途。
理智与感情的斗争中,还是对她的的喜欢占了上风。
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
这话说得太矫情,葵葵以为是我比赛输了,还尝试安慰我:“可是能参加比赛就已经很厉害了呀。”
迟钝的笨蛋,却是善良的坏蛋。
我没有解释,看着她问:“怎么过来的?”
这地方并没有什么交通,且闲人免近,她是怎么一个走到了南门这里?
她解释说是打车过来的,我姑且相信。
“这两天降温太厉害了,我怕你没带够衣服,就想着送一件过来。 ”她解释自己赶过来的用意,把手臂上挂的羽绒服递给我。
她怎么能这样!
明明不喜欢我,却又做着给我希望的事。
不想放过我是吗,她是想……钓着我吗?
我再控制不住心绪,背转过身调整堵心的呼吸。
半晌,我转过身去,犀利地问她:“……专门去买的吗?”
她解释说:“这两天降温,我直接去商场大采购了一次。我的朋友们都有的,你不要觉得奇怪。”
哈。原来这样让我胡思乱想的关心也不过是普通朋友的待遇啊,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对朋友……都很好。”我说。
她对每个朋友都那么好,一碗水端平,也不知道最后是谁有这好运得她偏爱。
或许是看我状态不对,她关心地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了……可能吧。”我自嘲笑道。
本来或许还能治愈,但她一出现就病入膏肓,大约无药可解了。
不想再聊这些,我转开话题把羽绒服穿在身上,却在口袋里摸到一个温软的东西。
我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用塑料袋包裹得好好的烤红薯。
“那个……路上看到,就买了。挺甜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
她愿意把温暖与甜意带给我,尽管只是一点,却让我的心得到了隐秘的满足。
“你喜欢吗?”她期待地看着我。
“喜欢。”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说喜欢,却是对一颗烤红薯,有些滑稽,也有些悲哀。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我看着她,抬手摸到通行证上别的熊猫胸针,还是开口:“这样的话,我也送你个礼物好吗?”
我还是把胸针别到了她的领口。
反正这心在我这里也无用,也不会给其他人,就算交到她手上又能怎样呢。
她这样莽撞地过来,现在只能和我一起坐大巴车回大学城了。
我让郑卫星帮我把行李带出来,他在看到葵葵领口上的熊猫徽章时应该就反应了过来她就是我在追求的人,揶揄问:“是女朋友啊?”
我没有去看葵葵的表情,但想也知道她不会想要被人误会我们是这样的关系,便徒劳地给郑卫星解释:“是朋友。”
他肯定不能信,但也没拆穿我,寒暄了两句便与我们告别。
但我忘了,车上的教授们比郑卫星还要八卦,他们好奇的眼神完全不带掩饰地落在我们身上。
我的目光扫过葵葵脸上有些局促的笑容,一边在意着她的心情,一边又觉得无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招致这些八卦的眼神吗?
最后我还是不忍心地道歉:“本来应该打车和你回去,但是这地方打车也要等好久,还不如大巴方便些。这里的教授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看到我身边的新朋友多少会好奇些,你不要介意。”
回大学城后我又送葵葵回店里,约她明天去医院复查脚踝。
这可能是我与她唯一的交集了,等她脚伤好后,我们根本都没有理由再有任何的交流。
所以之后,无论是葵葵舍不得我这样一个新朋友也罢,是想钓着我也罢,只要少了接触机会,她就会慢慢减少对我的关注。
我愿意把心放在她那里是真的,但不想赌上尊严换一份伤心也是真的。
那么就顺其自然吧,看看要多久,我与她再相见时能平静地打一声只含有朋友意味的招呼。
送葵葵回去后,我回到家里,母亲还在照看着她的靓汤,看我回来马上过来问我:“我听说你女朋友去接你啦?”
我叹气,心想这一定是乔教授给她递的消息,为避免母亲空欢喜一场,我还是给她解释:“真的只是朋友。”
“朋友会特意在你比赛结束过去接你呀,你比赛那地儿多难找你自己不知道?我跟你爸都不乐意去找你。”母亲说。
我沉默了会儿,还是说:“母亲,她是Omega。”
母亲哑然片刻,又想说什么。
在她开口前,我语速很快地补充:“她是一个知道我的信息素味道并且只喜欢好闻信息素的Omega。”
“母亲,别想了,我没机会的。”
我说完,便拎着行李箱回房间收拾东西。
半晌,听见母亲喊我:“那你还吃不吃饭啦?”
我把口袋里的烤红薯小心地拿回到手上,回母亲:“不用等我,我吃过了。”
接着撕开红薯的表皮,露出蜜色的内里。
烤红薯已经冷了。
温度已经没了,那么甜度呢?
我好像尝不出来了。
应该是甜的吧。
第67章
第二天和葵葵一起去医院复查, 她的脚伤恢复得很快。
挺好的。从各个方面来讲。
从医院出来,她邀请我一起去滑冰。
她的邀请让我心烦意乱,同时又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担心:“你的脚还没好全。”
她连忙解释:“不好意思啦,其实是我没有滑过冰……如果你忙的话, 在我的脚完全好之后我跟其他人去就好啦?”
其他人。
就算是已经决定了慢慢远离葵葵的世界, 但当她说出“其他人”这样的字眼时, 我还是会感到焦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 “……你的朋友,会滑冰?”
她回答:“他们不会啦, 我们都是新手的话,就找个教练。”
他们不会,那怪不得要来问我。
还是会担心她。
最终我还是妥协:“我会。等你的脚真的养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她又问我愿不愿意去她将要新做的自习室上自习,她会给我永久预留一份座位。
为了朋友们开自习室啊, 是她会做的事情。
我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这是做你朋友的福利吗?”
“来吗?”她问我。
我根本就没有理由去特意找一个地方上自习,也不愿意直接答应下来再与她产生交集,但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反正无论是滑冰还是自习室, 都是将来式, 再过一段时间,她未必还能记得我。
不想做你的普通朋友啊葵葵, 你是真的不懂吗。
我伸手向她索要她根本不会给的偏爱:“我的VIP卡呢?”
却没想到她也伸出了手, 与我手心相对、交握, 笑容明亮:“你自己就是。”
又来了,开什么玩笑。
或许她的朋友们在她这里都是VIP, 可我要的是独一无二, 她哪里愿意给。
“好, 等你的自习室做好了,我会过去的。”我随意答应道。
果然,在去过医院复查后我们之间连互发的消息都没有了。
如果说想要斩断自己的妄念,把与她相关的消息记录全都删除才是明智的做法。
但是我舍不得。
与她的消息记录还停留在陪她去医院复查的那天,再往上翻,是她为我比赛加油的那句话,再继续往上,我又看到了她说的【好梦】。
好梦吗?恐怕之后都不会有了。
就算佳人入梦,醒来时也会清楚只是空欢喜一场,这样的梦又算是什么好梦呢。
该做好准备去慢慢适应不去想她,不去在意她的生活了。
只是我没想到隔天就在A大的游泳馆见到了葵葵,但在看到她身边的谢一尘后又觉得很合理。
她怎么会没有人陪呢,她有那么多的朋友。
他们就站在对岸,距离比较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们。
葵葵和谢一尘站在一起确实很和谐,如果不是知道谢一尘已经不是单身,那么恐怕现在我属于Alpha的占有欲已经爆炸了,当然就算不知道,我也没有资格去表现自己的占有欲就是了。
谢一尘对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比一场,Alpha的好斗是写在基因里的,天性就不可能拒绝有关较量的邀请,更何况无论现在的我如何想要逃避,喜欢的人都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犹豫了一下,便回了他一个OK手势。
谢一尘是一个能给人带来压力的Alpha,但是好在我还是赢了,没有丢脸。
葵葵从我的隔壁泳道下水,说也要来比一场。
我去看谢一尘的反应,却没见他表达任何异议与担心。
可是葵葵脚伤才刚好不是吗,作为她的朋友为怎么可以完全不去顾及她的安全情况?
我心里有些恼火,却也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和资格去指责他,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伙伴,我算什么。
我能做的也是只是护在葵葵身边,尽量保证她的安全。
就算伤过脚葵葵的泳速也不慢,应该是有特意训练过。
而谢一尘看我们泳速都不快,大约觉得这比赛不尽兴,竟然甩下葵葵自己去游泳了。
太不负责任了,在明明知道她有脚伤的情况下还把她带过来,却不去陪她。
果然只要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控制不住想要照顾她的心,甚至在看到她的朋友没有好好照看她时都会有越界的恼怒。
我们来回游过几趟,便达成了今天的运动量。
考虑到葵葵的脚伤未必已然全好,我先一步出水,问葵葵要不要帮忙。
她却摇了摇头,手一撑便轻松上岸。
在水下时有水体掩映,我只能看到她粉白如芙蓉的面颊,等她出水后我才完全看清了她穿泳装的样子。
她穿着黑色的专业连体泳衣,泳衣布料敬业地遮盖住大部分皮肤,只露出雪白的两臂与小腿。尽管穿着已经非常保守,但她的身体比例实在是太过优越,尤其是在出水的这一刻,布料贴附于身忠实地勾勒出她的身体曲线,水滴自上而下滑落,在她露出的肌肤上留下暧.昧的水光。
可她对于自己可爱的性.感一无所知,出水后也只是很自然地对着我们笑。
我匆忙移开眼睛,随意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离开去更衣室。
再留在这里我恐怕就要丢脸了。
从游泳馆出来时正看见谢一尘正在门口等人,葵葵因为要吹头发动作肯定会比我们晚出来一些。
理智告诉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趁葵葵还没出来,然后跟谢一尘打个招呼就离开,但我依旧买了两瓶运动饮料走近谢一尘,然后开始讨论起专业问题。
葵葵的动作也不慢,我们聊了没多久便见她从馆内出来了。
“早点回去吧。”我对她说,天色已晚,夜路又冷又黑,他们早些回去会安全一点。
却听谢一尘说:“我要准备比赛,最近应该不会过来了,李葵对A大不是很熟悉……”
听到这句话时我心里没有什么触动,想的只是谢一尘果然不靠谱。
“可以和我一起。”我说。
葵葵笑着说:“那我们线上约时间?”
我只能点头。
我们因为游泳再次产生了交集,但是又能持续多久呢。
出体育馆后,我目送着他们两个走远一段路,才转身走向反方向。
看吧,他们才是一条路上的人,所以无论谢一尘有多不靠谱都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与葵葵的亲近。可我不行,我只是一个与他们短暂同行过一段路的外客。
在后面与葵葵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控制住了自己不去做越界的事,把自己放在了正确的位置——一个与葵葵并不是太熟的朋友。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没有动心就不会有伤心。
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调整好心态,如果不是葵葵在泳池突发意外的话。
她这天表现得非常疲惫,我本应当有所警觉才对,却把她一个人放在一边休息而自己去游泳了。
从对岸转身时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只在她原先所处的位置看见一圈涟漪。
溺水的人是没有办法呼救的。
我的脑子里迅速闪过这句话后便如同被切断了电源一样变成了一片空白,此后的所有行为都仿佛是按照本能行事,把她救上岸后能回忆起的就只有自己仿佛要跳出胸膛的心跳。
泳池救生员第一时间赶过来,和我一起实施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