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跳,有了其他的猜想:我闻到的,是不是这个Alpha的信息素?
我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味道了?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我从吧台找出一个玻璃杯倒了热水,又找出一针速效抑制剂,再次打开了店门。
我忐忑地向他走近,故作镇定地把热水和抑制剂推到他面前,说:“外面太冷了,我看你穿得实在太少……我这里别的,就拿热水暖暖吧。现在商铺里都会常备速效抑制剂啦,要不要先用这个顶一下?”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觉得冒犯,很快地转移了视线。他眼睛的瞳仁很黑,目光也很锐利,在与他视线相交的那一秒,我感觉自己像是被狼盯住了,一瞬间呼吸发紧。
而趁他视线转开,我隐蔽地轻嗅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比我在店里闻到的浓郁多了。
这样偷偷闻人家的信息素,还被人家的信息素熏了一脸什么的,即使厚脸皮如我都要感到脸红。
他伸手拿了我手里的速效抑制剂,说:“谢谢,我把钱转给你。”
他从我手里接东西时,指尖触碰到了我的掌心,也是我自己心里有鬼,竟觉得仿佛有电流打过我的全身。
我掩饰般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
鬼使神差地,我又指了指自己身后:“这是我的店,以后能常来照顾我生意就好。”
还好他好像并没有发现我的慌乱,只是打量了一下我的店名后,又点了下头。
话少,冷静,很酷,我喜欢。
我看到他眼都没眨一下地把速效抑制剂往自己静脉处注射进去,两秒钟不到就已经注射完毕把针管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并不显得急躁,反而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安定感。很难想像这样的安定感会出现在一个正处于易感期的Alpha身上。
其实速效抑制剂只能用于应急,因为需要快速起效它前期的药效十分猛烈,给被注射者带来的痛感大约是正常抑制剂的八十倍,但有效作用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其实面前的这个Alpha虽然在易感期,但状态还好,而且他已经叫人来接了,已经没必要再受速效抑制剂的罪,但他还是接受了。
见他注射完,我又把手里玻璃杯往他面前送了送。因为他现在脸上带着安全面笼,是没有办法进食和饮水的,这杯热水也只能拿来暖手罢了。
他单手拿过玻璃杯,骨节分明的手上也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装饰,指腹压在杯壁上才溢出一点点浅淡的红晕。我的目光不自觉得随着他的手移动,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然让我看出了性感。
这时一阵嗡鸣声响起,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点开查看了新来的信息,手机屏幕的光亮透过空中漂浮的水汽照亮了他的正脸,我甚至可以看清他被雨水打湿的睫毛。
他看消息很快,按灭手机后把杯子递还给我,说:“谢谢。来接我的人马上就到。”
果然他的话音落下没多久,一辆黑色轿车开着近光灯从远处驶来,缓缓在我们身边停下。这个Alpha再次向我道谢,打开了后座车门上车走了。
雨点已经变得密集,秋风也没有停下它的脚步,空间里Alpha留下的香气很快就被风雨击散了。
我看着载着他的这辆车在雨幕中驶远,在一个转角后消失不见,这才拿着玻璃杯关了店门。
上楼,换下衣服,洗澡吹干后,我握着手机钻进了暖暖的被窝。关灯前,我看到了被自己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杯里的水我还没倒,现在已经被放凉了,可能是与那个Alpha直接接触过的缘故,我还能从它上面闻到那丝隐约迷人的香气。
我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把它拿开。
就当是助眠香吧。我对自己说。
这味道助眠不助眠不知道,倒是挺助梦的。
梦里的人看不见脸,但我知道他就是我今天遇到的那个Alpha,梦中的场景看上去要更冷一些,一片茫茫雪原,雪花在空中欢快地飞舞,但他还是穿着我今天看到的那个短袖,只是他手中的玻璃杯变成了缩小版的我自己,他捧着我贴近,而我坐在他的掌心光明正大地吸他的香气。
这是一个完全不符合逻辑、还有些羞耻的梦。
睡醒后的我还依然抱着被子傻笑,清醒了后捂脸:我就这么馋人家的信息素吗!
糟糕了,我好像对一个脸都没有看全的人,一见钟情了。
这是一种奇妙的冲动,也是我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明明只是交谈过一两句,明明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明明算起来,我们两个还算是陌生人,但我冥冥之中就是有种感觉:我会与他发生点什么。
第16章 如隔三秋
带着这种玄妙的自信,我随机抽了一个倒霉蛋分享我动心的快乐。
这个倒霉蛋是顾荔。
我: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顾荔向来起得早,看到消息就回复了我。
顾荔:你在跟我玩一语双关吗?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换了一种说法:我有喜欢的对象了,就在昨天。
顾荔:谁?昨天你见过的人太多了,再给点提示?
是了,昨天我们是去了漫展,可不是人多么。
我:不是漫展上的人,是一个男性Alpha。
顾荔不回话了。
我等了五分钟,憋不住了,戳戳:你人呢?
顾荔:是不是还很高很帅?
我:嗯呢。
顾荔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我秒接通。
视频那边的顾荔是在室外,鬓角还有点汗湿,应该是刚跑完步。
她哭丧着脸看我,声音里还带着哭腔:“葵葵,我要收回之前说的话。”
我被她搞得莫名其妙,问:“什么话?”
顾荔做了个给自己打气的小动作,说:“如果你也喜欢谢一尘的话,我会跟你争的。”
好的,原谅这个人,她的脑回路真的和谢家很搭。
我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赞赏了她咬定小谢不放松的精神,然后干脆地解释:“不是他。是我昨晚在店里遇到的一个人。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我知道顾荔是不会觉得“一见钟情”这件事有什么需要讨论的,我们颜狗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了,还要挑日子吗?
果然顾荔没问别的,直接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真的很帅吗?”
“我没看清他的脸。”我说。
顾荔肉眼可见地失去了兴趣:“有照片了再喊我谢谢。”
我不让她挂电话:“那是因为他戴了安全面笼,但是从上半张脸看就很帅了。而且他很高,身材很好,性格看上去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他的信息素……好香哦。”
顾荔是不知道我有信息素接收障碍的事的,因此她没有对我能闻到别人的信息素而感到奇怪,她关注的重点或许只有对方帅不帅。
“可是你还是没看到人家的脸。”顾荔一语道破。
“所以我就找你了啊。”我说。
“为什么?”顾荔迷惑。
“我觉得他就是附近这三所学校的学生。”我说出了联系她的最终目的,“我知道你一定有三校高质量男A的欣赏册子,借我看下。”
我相信如果他真的是附近三校的学生,我一定能从顾荔的信息海里找到对上号。
果然顾荔嘿嘿笑了两声,说:“要记得还哦。还有,不要让谢谢知道。”
让谢一尘知道她还在珍藏着男色集子,不跟她生气才怪呢。
现在是我有求于顾荔,于是毫无障碍地答应,说:“不会的。”
“我一会儿还有事,现在给你送过去吗?你在店里对不对。”顾荔问。
“对对对。”我简直要为顾荔的速度给感动到。
她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说:“十分钟。”
十分钟后,顾荔直接来到了店内三楼,我刚刚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就见顾荔把一个有一掌厚的大册子放在了活动区的桌子上。
她拍了拍手,说:“都在这了。找到了记得也和我讲哦。”
“当然。”我坐到沙发上就翻看起来,顾荔真的不愧是顾荔,在欣赏男色这方面,她是专业的。
“那我走咯。一会儿还要训练。”顾荔说。
我知道她是在C校的健美操队的,最近她们还有比赛,于是起身把她送到门口。
有了范围,但实际找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开始懊恼昨天那人要付钱给我怎么没能顺便要个微信,或者问问对方的名字也好哇,都好过现在这样大海捞针。
还有比我还惨的初恋吗,除了对方的体型,声音,信息素味道,别的都一无所知,想要追求人都无从下手。
这一瞬间又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冒了出来:万一他不是单身呢,万一他已婚呢,万一……
我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我绝对不会是被想象吓住而因此裹足不前的人。就算真的事情能糟糕到这种程度,我李葵也一定能拿得起放得下。
其实我和他还是有过约定的吧,就是那约定十分的口头。
“以后能常来照顾我生意就好。”这是我对他说的,但他未必会当真。
就赌他会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吧!
我李小葵又支棱起来了,收拾一下,准备开门营业!
我收拾好了下楼,把楼下的营业状态改为了营业中,然后虔诚地翻开了顾荔给的册子继续比对 。
顾荔这家伙不做狗仔真的是可惜了,她给我的这份册子里真的群英荟萃,不过基本上都是从公开平台收集的,册子上的照片也基本上来自于各种比赛的宣传照。
我看得入神,没注意到有人来到我身边。
“看什么呢?”他问。
“帅男人。”我下意识地回道。
“谁给的?”
“顾荔啊。”
“呵呵。”
这声呵呵终于让我意识到了不对,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谢一尘的一张臭脸。
他抱臂看着我,那意思仿佛在说:我看你怎么编。
“这是他们学校的出的周刊,我问她借来看看。”我说,并趁他没盯着我看赶紧给顾荔发消息串口供,顾荔很懂地回了我一个OK手势。
“真的?”谢一尘将信将疑,但没抓着这点不放,很爽快地揭过了这茬,说明自己的来意,“工作室新一季的秋装做好了,跟我去试穿一下。”
“现在?我明天还有课,不能让他们寄过来吗?”谢一尘的服装设计工作室是在我们老家沁城,来回飞机要四个小时。
“不,我没衣服穿了。”谢一尘理直气壮。
“寄过来也不过一天时间。”我无奈道,“你等等。”
说完我转身上了三楼,把他落在我这里的外套带了下来。
我伸手把外套给他,却看到他在翻顾荔给我的那本手册,嘴角还噙着一丝莫名的笑。
失策,忘记把册子带走了。
我把视线移向他正在看的页面,只见谢一尘翻到的正好是自己的那一页,而那一页上写满了顾荔对谢一尘露骨的表白,我敢肯定这些肉麻彩虹屁顾荔绝对没敢跟谢一尘说过。
谢一尘一手拿过外套,一手掏出手机对着页面拍了两张照,拍完还不忘转头威胁我:“不许跟顾荔说。”
这活太熟练了,我迟早在他们中间活成谍中谍。
谢一尘心情变好了就不再找事,同意了我让工作室把衣服寄过来试的提议,在我这又晃了会儿就转身走了,我估计他是去找顾荔搞突击去了,为她默哀。
今天我在店里看了一天店,从日出等到日落,顾荔给的册子都被我翻完了,都没再见到我想见的那个身影。册子里倒是有筛选出几个看起来与他比较相似的人,但是不敢确定。
总而言之,我这一天,一无所获,还又吃了一把朋友们的狗粮。
我也没想到,我穿越到异世界的第一次动心,开头就是Hard模式。
有些人是这样的,一旦把他放在了心上,就会想要得知他的更多信息,而我现在已经束手无策,只能眼巴巴地盼着老天爷能再次把他送到我的面前来。
这几天我的情绪不对头,被常来找金纤纤的金佳佳看出来了,我的朋友们里她的心思是最细的,虽然偶尔嘴巴厉害,但本质上是个真正的贴心小甜O。
她难得主动地把金纤纤支开,和我说Omega之间的悄悄话:“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也不算麻烦。”我说,“就是想见一个人,一直见不到。”
金佳佳瞬间睁大了眼睛,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兴奋:“你恋爱了?”
我捂脸:“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具体长什么样子。”
金佳佳想了下,说:“网恋?”
我摇摇头:“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说了两句话。”
金佳佳看着我的眼神一言难尽,欲言又止。
我叹了口气,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金佳佳想了想,说:“没想到我身边最具有浪漫主义冒险精神的人是你。”
我:……
“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我问。
金佳佳可爱地摊了摊手,说:“我又没经验。”
是啊,我的这些朋友们都是日久生情在一起的,谁都没有遭遇过我这样的情况。
“听天由命吧。”金佳佳说,“如果你们不能再见,就说明你们没缘分。”
我双手合十:“你说得我都想去算命了。”
金佳佳被我逗笑,正好金纤纤带着奶茶回来了,这个话题也暂时告一段落。
估计金佳佳也没把我这奇异的心事当真,甚至都没拿出来和金纤纤讨论。
而我的烦恼还没有得到解决。
床头的玻璃杯我还是放在那里,但它上面遗留的气味也不可避免地渐渐消散了。
关灯后,我对着玻璃杯隐约的反光发呆,所以我这是被传说中的AO间的吸引影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