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兰不明白：“什么？”
南梨摇头：“行了，总之谢谢你们这么为我着想，那我也不能拖后腿是不是？走吧，咱们去找郑主任！”
姜志兰更不明白了：“找她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南梨把衣服换过来，把头发弄得乱一点，用手揉了揉眼睛，让眼睛看起来红红的，再用水在眼睛附近拍了拍，营造出一种哭过很久的憔悴样儿。
姜志兰福至心灵：“啊，我知道了，你是要去告状。”
南梨看她一眼，也把她如法炮制了一番，然后点点头十分满意道：“行了，走吧！”
姜志兰还是不太理解：“南姐姐，咱们这样没用吧？我哥被你踢进医院是事实，曲妈早就把你说成蛇蝎了，谁还信咱们啊？”
南梨挑了挑眉：“放心，经过前面几次铺垫，你妈说的话已经没几个人信了。”
这会儿正是中午厂里下班时间，妇女主任郑霞正在家里跟她老公还有儿子一起吃饭。
听到敲门声，她打开门，看到外面正是最近被人热议的姜家媳妇。
郑霞赶紧把她拉进门：“哎呀，你怎么自己来了？刚还跟我家那口子提起你，说下午就去找你一趟的，这真是赶巧了，快进来快进来。”
她边说边吩咐她儿子去添两双碗筷，要把南梨她们往桌上请：“刚好在吃饭，你们不嫌弃也一起吃点。”
南梨连忙摆手：“真的不必了郑主任，您这样我们就走了。”
但郑霞非要坚持，直接把她们按在椅子上，亲自给她们碗里盛饭。
“在阿姨这里不用客气，快多吃点，不吃我要生气了。”
南梨没办法，只能跟姜志兰一起坐下来吃饭。
她尽量让自己吃得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快的时候几乎要噎住，慢的时候就低着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郑主任看得一阵唏嘘，又拼命往她碗里夹菜：“好好儿的姑娘，真是造业。”
连她男人老陈都看不下去了：“这老姜家是怎么回事啊？我看小穆斯斯文文的，不像会把亦诚打伤的样子啊。”
听他这么一说，南梨饭也吃不下去了，只端着碗在那里默默流泪。
郑霞赶紧瞪她男人一眼：“吃你的饭，就你话多。”
老陈赶紧不吭声了，三两下扒完饭站起来：“那你们慢慢吃，我去里面睡会儿，小同志们有什么委屈尽管跟老郑说，她会帮你们的。”
郑霞又瞪他：“要你啰嗦，快去睡觉。”
“好好好，我走了，走了！”
吃完饭，南梨跟姜志兰在在沙发椅上坐了，郑霞同样在厂里上班的儿子陈海军给她们倒了两杯水。
姜志兰又开始习惯性脸红，用细细的声音道了谢。
陈海军笑道：“不必客气，我们从前见过的！”
郑霞把他拉一边：“你也去午睡会儿，别在这搅和。”
陈海军皱着眉：“我又没有午睡的习惯。”
郑霞道：“习惯是培养出来的，你不睡怎么知道习惯还是不习惯？”
陈海军无奈：“行吧，那我回房了，你们慢慢聊。”
把闲人都打发走，郑霞终于进入正题：“小穆你跟我说说，这次姜亦诚进医院是怎么回事？他妈说是你打的，你怎么说？”
南梨咬着唇，看着郑主任，用力点头：“是，是我踢的，但郑主任，我真的没办法。”
郑霞眉头跳了跳，没出声。
南梨咬牙切齿道：“他就是个变态！”
说完立刻趴在茶几上哭起来，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郑霞捂着胸口，心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只有姜志兰端着一杯茶一脸懵逼看着她们，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南梨说了一句变态，气氛就变得这么微妙，弄得她手上的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好不容易把南梨劝好，郑主任表了态：“小穆你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等他们明天回来我就会登门去给你讨个公道，简直太欺负人了，什么东西！”
然后又问姜志兰：“你曲妈妈现在没敢虐待你了吧？”
姜志兰条件反射摇头，然后看一眼南梨，又点点头。
郑霞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这姜家人如今怎么这样了，不行不行，我得回去跟厂长好好聊一聊。”
南梨终于坐直了身子，小声道：“主任，我这次来不是想让您为我做主批评他们，这样没用，我来是想，想……”
郑霞连忙走过来重新坐下：“好孩子你说，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南梨抹了把眼泪：“是这样的郑主任，他们这几天在医院，家里没吃没喝，我们又不敢跟上次那样到处去借，就只能把我的银镯子卖了撑过这些日子。原本这样也还能撑几天，但今天我收到家里来信，说我弟弟生病了，在我们市里医院，问我有没有钱救救急，我……我来的时候父母把他们存的三十多块钱和四十斤票都给了我，他们身上根本没钱了，可这些钱我都交给亦诚当生活费了，如今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完她的话，郑主任一口气几乎没提上来，这姜家不止没良心，简直还恶毒，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她深呼吸好几次才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回房翻了半天，找出家里所有的现钱和票。
一共五十块钱，六十斤票，全部塞给南梨：“你拿着，先去救急，不够回头我再取给你。”
南梨吓一跳，连忙推辞：“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来借钱的……”
“借什么借，这是姜家该给你的，三十多块钱的生活费加上卖镯子的钱票，回头我会找他们一分不少要回来，你不用担心。”
南梨愣愣的：“这样，真的可以吗？”
“什么可不可以，”郑主任一脸正气：“他们要敢不给，这院里他们还想住下去吗？你是他们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又不是借住的乞丐，吃个饭还要给生活费，哪里的规矩我还从没听说过，就算是旧社会买回来的丫头，也没有交生活费这种说法，亏他家还出了个大学生，简直有辱斯文。”
她帮南梨把钱票都塞进口袋里，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正好你弟生病，你拿着这些钱票回去好好照顾几天，省得在这里看他们脸色，等我我好好教育教育他们，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南梨只能一脸感激地点头：“谢谢你郑主任，您真是我们的活菩萨。”
这现学现卖的一句话挺管用，郑主任立刻笑了：“这是我分内的事，别客气。”
走之前，在南梨的强烈要求下，她签了一张收据给郑主任，说这样方便她去找姜家要钱，就算要不到，她以后也会如数归还。
回去的路上，懵了好久的姜志兰自言自语：“所以‘变态’是什么意思？”
南梨摸着兜里的钱喜滋滋的：“小孩子不需要知道。”
姜志兰看她一眼，还是有点懵：“为什么啊？”
南梨眨了眨眼睛：“因为我也不知道啊！”
姜志兰追着要打她：“你骗人，别跑！”
晚上，南梨打包行礼的时候，姜志兰把她刚做好的两件衣服都放进她包里。
“这是要去京里，不是一般的地方，姐姐还是要穿好点儿，别被人看低了。”
南梨不愿意，给她拿出来：“才新做的一次都没穿，我不要，再说别人看不看低我根本不在乎！”
姜志兰却坚持把衣服塞进去：“反正先放着吧，能穿就穿，不能穿再给我带回来。”
“对了，”姜志兰又抬头，“你这次去找郑主任，不是告状，而是……拿钱，对吗？”
南梨笑道：“你总算聪明了一回，我确实是去弄钱的，京里不比其他地方，光靠季东河肯定不行，我也不想他到时候因为缺钱而尴尬。”
说着又把姜志兰的裙子拿出来，留下那套短袖轻薄款工装式衣裤：“你这条裙子我就不带了，带你一套衣裤吧，再加上我自己那套裙子，足够了。”
姜志兰不再坚持，把裙子收起来，然后一脸不理解：“既然有办法，干嘛不早点去？害得东河哥哥吃了那么多苦。”
南梨把志兰借给她的行李袋拉链拉好，然后抬头一脸坏笑道：“怎么，你心疼啦？”
姜志兰脸一红：“我不是，就是觉得你既然有办法，不该瞒着我们的。”
南梨叹了口气，把行李袋放在一边歪倒在床上：“毕竟是要麻烦其他不相干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把别人拖进来的。”
第039章
第二天一早, 曲友莲夫妇就搀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回家了。
一路上，她本来还想跟大家卖卖惨，痛斥她儿媳妇多么狠毒，好为回去之后谈离婚增加舆论筹码。
但不知道为什么, 路上碰到之前还同情他们的婶子大妈, 这会儿都躲着他们走, 好像生怕她又抓着她们诉苦。
其他本就跟他家不对付的更是直接指指点点, 聚在一起小声嘀咕什么，等她想去问, 人家立马就分开了。
曲友莲一肚子的火：“肯定是姓穆的毒妇又在背后耍了什么花招，亦诚，这次无论如何你要跟她离了，我看她滚回她的乡下之后还弹什么琴，作什么精。”
很少发表意见的姜建华这次也生气了：“自从她来咱家之后, 咱家就没一天安生的，我升职泡汤了不说，你还被她打进了医院，这种扫把星不能留。”
但姜亦诚好像有点不愿意：“好了爸妈, 她也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曲友莲更气了：“亦诚你是不是被踢傻了？还是被那狐狸精勾了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咱们不是商量得好好的, 等她回城就找机会名正言顺跟她离婚啊,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 你要是不把握住，你以后就别叫我妈！”
“这次我赞成你妈, 你要是敢心软, 以后也别叫我爸！”
两夫妻一路唉声叹气, 完全不明白他们的儿子怎么突然变得这样软弱了。
只有姜亦诚心里明白，他确实是被南梨勾了魂。
自从那天看到她弹琴之后，她那双在琴键上跳舞的手，还有脸上深深沉醉在音乐里的表情，都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再加上那天他偷偷靠近，摸到她细软的小腰，闻到她身上那股醉人的体香，他简直要发狂了。
即便被她踢了，他这几天在医院脑子里想的也都是她，每次想起来都抓心挠肝地难受，这也是他那里养了大半个月才好的原因之一。
他对自己这种变化也感到迷惑，明明以前自己只是利用她，根本不喜欢她的，怎么上了两年大学之后，突然变了呢。
正想着，听到后面有人叫：“亦诚哥哥，阿姨，叔叔，等等我。”
是叶梦玲，她拧着一网兜水果跑上来：“你们好早，我还特意去了趟医院，没想到你们早出来了。”
叶梦玲笑得很甜，大大的眼睛下面一圈黑青色。
姜亦诚顿感愧疚，这些天叶梦玲也天天往医院里跑，白天上班晚上还要照顾她，累得人都瘦了一圈。
可愧疚是愧疚，他对叶梦玲再没有从前那种爱惜怜惜的感觉，只是觉得她好，应该补偿她。
曲友莲赶紧接过水果：“来我帮你提着，你来扶着亦诚吧，我刚好累了。”
“嗯！”叶梦玲赶紧扶住姜亦诚。
曲友莲便忍不住横了姜亦诚一眼：“你看看，咱们家梦梦多乖巧多伶俐，你今天不跟那个毒妇离婚，不说对不起我们，你怎么有脸面对梦梦？”
叶梦玲脸一红：“别说了妈，我知道亦诚哥心软，咱们不要逼他，慢慢来。”
曲友莲叹气：“真是急死我了，你们这一个个的实在太心善了，以后怎么跟毒妇斗？哎！”
几人走到自家楼下，迎面就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姜志兰，她匆匆忙忙的，还背着一个小包袱。
突然撞见她愣了一下：“呃，那什么，我要去上班了，给你们留了条子的。”
她说完就要走，姜建华将她喝住：“上班就上班，带个包袱干什么？”
姜志兰低着头，小声道：“我……我去朋友家住几天，我妈知道的。”
曲友莲连忙道：“是是，她跟我说过，这几天亦诚在家生病不方便，出去住几天就回的。”
说着又假模假样叮嘱姜志兰：“去别人家要勤快点，别让人看不起。”
“是！”姜志兰答应着赶紧跑了。
姜建华还想叫她，被曲友莲拉住：“正好她不在我好收拾那个扫把星，不然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当着面不好。”
姜建华想了想：“行吧，我也要去上班了，你们好好把这事解决清楚。”
“去吧，放心，有我在。”曲友莲把他推开，自己扶着姜亦诚。
到了家门口，叶梦玲去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应。
曲友莲只能骂骂咧咧掏钥匙开门：“这个毒妇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你看看，这么久不说去医院看你一眼，今天回来了连门都不给开，你还护着她，我跟你说，等会儿我提离婚你要敢说一个不字，我就立刻把你们俩一起赶出去。”
姜亦诚明显感觉身边的叶梦玲有点不高兴了，扶着他的手捏得紧紧的。
他忍不住唤：“梦玲，我……”
叶梦玲低下头：“亦诚哥哥别说了，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怪你的，毕竟……是我自己喜欢你。”
姜亦诚忍不住叹气，为什么自己不生在古代可以三妻四妾，这样叫他如何是好？
门终于开了，曲友莲大叫：“毒妇，你给我滚出来，今天咱们好好跟你算账，快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