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羽笑得贼兮兮的,“那就好。有个叫江虹熠的,是江知县的女儿,我不喜见她,打算遣她出宫。她若是听话,便就这样。若是不听,臣妾便要了她的命。”
樊羽一见到江虹熠,便有种不妙的感觉。书里,这女子可是与自己犯冲,明里暗里对付自己。现在自己都当了皇后了,自然不能让这种碍眼的东西杵在自己面前,要么打发走,要么弄死算了。
皇上眼神冷了下来,“随你。”
第50章
樊羽整理好自己,春风满面地离开了御书房。
打发个宫女这种小事,本可以不告知皇上,樊羽直接来就是了。可樊羽多了个心眼,这个江虹熠,按说皇上是知晓几分的,可她怎么这么巧就进宫了呢?樊羽要是贸然将人给赶走,若是皇上不喜,倒显得她不够大度。
跟皇上通了气,她心里便有了底气。
甭管江虹熠心里别了什么样的心思,樊羽断然是不能容她的。原书里,两人就不对付,你针对我我针对你,明里暗里争斗了多少年。
她得从根上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打发江虹熠之前,樊羽特地差人将她叫到了跟前。
江虹熠低眉垂眼地跪在地上,樊羽坐在桌前,悠哉悠哉地品着茶,半天,她才轻轻放下茶碗,道:“虹熠姑娘,说起来,咱们算是熟人呢。”
江虹熠垂着头:“秋叶早就听闻娘娘大名,娘娘能记得秋叶,秋叶感激万分。”
“你可知我为何会记得你的名字?”
“奴婢,不知。”
樊羽轻轻笑了声,“虹熠姑娘还真是健忘,当日茶花节,你可是给我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江虹熠猛地抬头,表情震惊不已。
“不用吃惊,事情你既做了,就得知晓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幸好我当日及时知晓了你的恶毒计划,才没有上当,只是给了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江虹熠自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只是巧合才致使自己遭遇了一难,没曾想,一切早在皇后娘娘的掌控当中。
她呆住了。
若是以前,樊羽知道了又能如何,她是知县之女,樊羽只不过是嫁给侍卫的一名妇人。两人间没什么可比性。
可现在呢?
樊羽高高在上,江虹熠半丝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呆了一会儿,江虹熠脸色煞白,她咚咚磕头,老实求饶,“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娘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吧。”
一边求饶一边磕头。
咚咚的磕头声,似暗沉的鼓声,一下一下的,不停歇。
很快,江虹熠的额头便被磕破了,隐隐有红色的血迹。
樊羽眉眼轻抬,“够了。”
江虹熠双手撑地,身子踉跄了下,慢慢撑住。
“我可以不计较,但是,绝不能容你了。念在你父亲愿意为朝廷效力的份上,我放你归家,回去后你要安安分分的,不可再乱生事端。否则,我会新账旧账一起算,问你整个江家的罪。”
江虹熠呆呆地跪在那里,不知道是磕头磕傻了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芳润不耐烦地提醒她,“娘娘给你指了路,还不赶紧谢恩?”
江虹熠如梦初醒,再次扎扎实实磕了下头,“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轻易就将江虹熠给打发了。樊羽头一回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原书里,自己这具身体可是被江虹熠给折腾得不轻,有林赼的恩宠,能得瑟一阵子,可一旦失了宠,便得由着江虹熠拿捏。起起伏伏的,全是围绕着一个男人。
现在就不一样了,樊羽有了皇后这重身份,办什么事情甚至都不需要理由的。
傍晚已经让皇上尝到了甜头,樊羽琢磨着今晚这皇上要么不来,要么会来得迟一些。
她不耐热,让芳润去地窖里取了几块冰搁在铜盆里,放在地上。
她洗了澡,只穿了肚兜和亵裤,歪在榻上看画师傍晚送来的画本子。
她将亵裤的裤脚使劲向上挽了挽,露出两条雪白的腿,光滑细致。
芳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樊羽肌肤娇嫩,细细长长的胳膊跟嫩藕一样,刚沐浴过,乌发披在肩上,愈发衬得一张小脸娇艳可人。
“姑姑不必管我,晚些皇上会来,你们先下去歇着吧,有事我会吩咐外头值夜的。”樊羽不喜欢老有人守在自己跟前,一个人独处更为自在。
芳润答了声好,轻轻退了出去。
正要掩门的时候,一道黑影罩了过来,芳润吓了一跳,一抬眼,“皇”字刚摆了个口型,那人便食指竖到唇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芳润那即将溢出口腔的声音,生生给咽了回去。
她慌忙低头,往后退了几步。那两个守夜的宫女果然悄没声地跪在院子当中。
门一开一合,接着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埋首在画本子里的樊羽,唇角弯起小小的弧度,“姑姑这么舍不得我?”
没有听到预期的回音,樊羽好奇地抬起头,皇上颀长的影子恰好走了过来,樊羽怔了下,“皇上不忙了?”
她约摸着他会来得很晚,结果,他比往常来得还要早。
皇上淡淡地“嗯”了声,目光落点在她的颈下。
瞧见他的眼神,樊羽才意识到自己穿得少了点儿,虽然这天气有些热,但古代的礼法她还是挺注意的。再热的天气,她也会披件外袍,除了床事之外,她在他面前的衣着还算是端庄的。
今晚过于性感了。
她偏头,右手在床铺上滑动,想找件外袍披上,可滑拉了半天,一无所获。
皇上静静看着她,“不必找了。”
樊羽一怔:“找什么?”
“你不是想找件外袍?”
他竟然猜到了她的心事。
樊羽稍显尴尬,身子往里挪了挪,挪的功夫,顺手将亵裤往下放了放,“皇上可用过膳了?”
“已经用过了。”
“皇上,要沐浴吗?”
“已经沐浴了。”
说话的功夫,皇上脱了外袍和靴子,坐到了她的旁边。
樊羽稍稍有些不自在。
两人摸黑在一起的时候居多,这样烛火明晃晃的情况极少,她身上布料不多,心里有些没底。
她不说话,皇上居然也不说话。
两人坐得很近,樊羽左手还擎着画本子,眼神虽在画本子上,但其实已经没在看了。
只是身侧这位不说话,她也不知道看哪里好。
傍晚已经运动过了,她今晚铁定不想再动了。房事耗体力,她这身板,不想增加频次。
静默了一会儿,樊羽实在忍不住,眼睫上撩,皇上穿着白色亵衣靠坐着,两条腿中规中矩地伸直,两只大掌轻置于大腿之上,身子微侧,眼神瞟向她。趁他不注意,樊羽仔细端详,他好像在看她的腿。
看得非常入神。
第51章
樊羽纳罕不已。
她仔细瞧了瞧,心里又有丝不确定,不知道他是在看自己,还是在想心事,反正就侧坐在那里,像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心中有了这份好奇,加之她今晚的确是不想动,所以樊羽干脆学他,一声不吭。
看谁能耗过谁。
可待了一会儿,她就发现,这老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是件很累人的事情。只一会儿,她就感觉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腿僵脚麻脖子疼。
正当她耐性即将耗尽的时候,静默许久的皇上忽然转了下头,望进她的眼睛里,问道:“你说,宫里需要太监吗?”
这是个什么问题?
难道他沉默这么长的时间,就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樊羽长长的眼睫扑闪几下,“这个,皇上说了算。”
皇宫里一向女眷众多,如果允许男侍出出进进,难免会发生秽乱宫帷的事,所以才有了太监一职。皇上刚一上来便将宫里的太监全撵出了宫,这会儿,宫里一个太监也没有。
可为何他会问这个问题呢?
难不成是有官员谏言?
现在皇宫里只有樊羽这个皇后,是唯一要与男侍保持距离的人,需不需要太监这种话,她不能轻易下结论。
“朝堂上,众官员谏言,为避免秽乱宫帷的事情发生,宫里不能有成年男性当差,需得太监随侍左右。”
还是被樊羽给猜中了。
樊羽伸手,帮皇上扯了扯领口,柔声劝,“皇上,您九五至尊,说过的话吩咐过的事儿,不到万不得已,能不改的就不要改了。宫里用不用太监不是什么大事,所谓的秽乱后宫也是因人而异。您可以吩咐,所有侍卫只可保持距离守护,咱们多招几个宫女嬷嬷,各宫里的人手全部用女的。应该是出不了事。”
她这厢肯定没问题,就怕他往后宫里填人,到时候杂七杂八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就难说了。
“那,你希望有,还是没有?”
“臣妾啊,”樊羽迎着他的视线,神色坦然地说道,“即便是有太监,臣妾也不可能让其近身侍候。顶多是去了根,可毕竟不是女人,臣妾用不惯。”
太监再不济,也能顶上半个男人,让其在自己的寝宫里出出进进,樊羽做不到。
就连沐浴,她都习惯自己来,也是最近她嫌洗头发麻烦,才偶尔让芳润姑姑帮下忙,多数时候都是她自己来。
“顶多是去了根?”皇上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樊羽被他目不转睛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下头,将拿了半天的画本子放到自己的右侧,借机离着皇上远了点儿。
她的小动作悉数落进皇上的眼里,他扭头,吹熄了蜡烛,“睡吧。”
樊羽心里长舒了口气,慢慢躺下来。
屋里有冰块,空气当中都透着丝凉爽的气息。樊羽习惯什么也不盖,就这样侧躺着。
刚阖上眼睛,就听身侧的皇上说道:“皇后说得是,朕是天子,金口玉言,不能擅自更改。”
樊羽打了个呵欠,转过身,手垫到腮下,“皇上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黑暗中,她说话都自如了许多。
他成天耗在朝堂和书房里,北月伴驾左右,时常战战兢兢的。
停了好一会儿,几乎在她以为皇上无视了她这个问题之后,皇上挺突然地回了句:“累。”
她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他那声累,却是清清楚楚响在耳畔。
他竟然对着她说累,可见是真的累到了。
她微微抬起头,“朝堂上有许多费神的事情吧?”
那些个皇子,打小就接受专门的教育,对于如何当皇上,耳濡目染的,大致懂得如何当帝王。可这位不是,苦日子里熬过来的,突然就登上了这无人之巅,其中的不适应是可想而知的。
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也许在他的心里,压力是无与伦比的。
樊羽在这一刻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了点儿怜惜之意。
皇上是平躺着的,答了声:“是。”
“家国大事,臣妾也帮不上您什么忙,”樊羽疼惜之意一起,就想着做点儿什么,仿佛什么也不做,心里会有所亏欠似的,“要不然,臣妾帮您摁揉一下太阳穴,舒解你一天的疲乏吧?”
他现在所累的,不是战场上打打杀杀的,而是费神的那种。他既然是累到了脑子,樊羽就想着帮他按按也是好的。
皇上一听,身子马上侧了过来,横躺在床榻之上,脑袋转向了她这边。
樊羽便坐了起来,思及他脑袋直接挨在榻上并不是太舒服,便微微屈了腿,“皇上躺到我腿上吧。”
皇上依言身子往里移了移,头部慢慢落到她的大腿上。
樊羽两手搭到他两侧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按摩起来。
按了一会儿太阳穴,她问:“皇上感觉如何?可以继续吧?”
“很好。”
樊羽又帮其按摩了一会儿太阳穴,双手移开,按摩他的头皮,人在疲累的情况下,摁摁头皮很解乏的。
樊羽手下使力,摁得很认真。
她现在对于皇上,没有什么所谓的情情爱爱,反倒有种合作伙伴的感觉。有他在,她便可以在这皇宫里逍遥舒服地活着,若是他出了事情,她还逍遥个什么劲儿?不是惨死便是陪葬,捞不着什么好下场。
她现在不知不觉跟他绑到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能帮到他的,她绝对不遗余力。
她尽心尽力地按摩了小半个时辰,突然想到了一事,犹犹豫豫地叫了声:“皇上?”
她担心他睡着了。
皇上马上“嗯”了声。
“臣妾之前酿过一些红酒,喝过的人都说好喝,搬来皇宫的时候,只剩了些残酒,所以没给皇上品尝。现在季节到了,臣妾可不可以找个机会回去,多酿些酒,不光给皇上喝,皇上还可以用来犒赏臣子们,岂不是更好?”
她出了力,想找点儿回报。
“此事不宜公开,你悄悄去,悄悄回吧。”皇上很好说话地答应了。
樊羽还以为要费番口舌,一听他答应,心里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
她喜不自胜地喊了句:“谢谢皇上!”
如此还不够欢喜,她脑抽式地低下头,吧唧一声,来了个响亮的吻。
亲下去的一瞬间,她以为会亲到额头,真亲上去了,才知是嘴唇。
角度那叫一个妙!
第52章
这一刹那,两人都懵了下。
还是樊羽反应快,她嗖地撤回来,腰挺直了,两只手也迅速收回,“皇上,臣妾累了。”
她是见好就收。
靠给皇上按摩得来的好处,她不想再扩大到其他的。
说完,她担心他并不罢休,僵直地坐在那里等了会儿。
皇上还是一如往常地好说话,他缓缓抬起自己的脑袋,身子随之转正了,躺回原处,双手搭到小腹处,声音淡淡地道:“睡吧。”
就这样?
樊羽心里乐开了花儿。
侧过身子,背对他,睡自己的。
这一瞬,仿佛他不是皇上,她才是。
既然是皇上答应了,樊羽便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不能明目张胆以皇后的身份出宫,那扮成宫女的样子总可以了吧?
樊羽乔装打扮,除了芳润和丹云外,带了南星和东河等三十几名侍卫,出发了。
外头有人问,只说是皇后娘娘的宫女回乡探亲。为免百姓说阵仗过大,侍卫们分了几队,六名跟在樊羽的马车前后,其余的,隔一段距离一批。后头的侍卫都穿了寻常人的衣服,平常百姓看不出是宫里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