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忽然一慌,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她不会有事的。
他转头望着屋里的床,眼神动了动,慢慢的走了过去,伸手摸上床榻,冰冰凉凉。
他躺了上去,枕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发香,他暂时放松了一下这几天来的所有疲惫。
沈宁安,你到底去哪儿了?
……
昏暗的房间里,沈宁安幽幽转醒,可是她一动,便是锁链响动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手腕和脚腕处冰凉的触感袭来,她看了看,自己竟然被人用链子锁住了。
望着这不透光的房间,沈宁安狠狠捶了捶脑袋,她晕过去之前最后的画面是绿芽遭受着几个士兵的侮辱。
锁链被她扯得哗哗响。
系统:【主人,冷静。】
门外传来了轮椅转动的声音,他来了,沈宁安目光看着声音的方向,眼里有止不住的恨意。
“小公主,你醒了。”楚盼山在离她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关着我?”沈宁安一开口,却发现嗓子哑的厉害,喉咙中有一片烧灼之感。
楚盼山叫人给她端去了一碗水:“先喝口水吧。”
沈宁安看着面前的那碗清水,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过她还是未动。
楚盼山也不恼:“我是洲儿的外公。”
宴九寒,哦不,现在应该叫宴朝洲了,这是他的外公?书中还有这么个人物?
“你关着我,他知道吗?”沈宁安从嗓子里面问出一声。
楚盼山有些嗤笑:“公主啊,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把你关在这里正是洲儿的意思。”
沈宁安看着他:“我不信。”
“公主,你和洲儿都中了蛊,必须用你的血才能救他,把你关在这里只是为了取血罢了。”
沈宁安只觉不可思议,自己中了蛊了?
看着她惊讶的面容,楚盼山缓缓说道:“公主是不是每个月十五都会感觉浑身燥热?心脏像被虫子啃食一样?”
沈宁安抬头看他,他怎么知道?
楚盼山笑了笑:“洲儿中的是子蛊,你体内的是母蛊,必须用你的血才能解洲儿的蛊。”
所以自己只是一个血器吗?沈宁安觉得嘲讽极了,自己这身血用处还真是大。
“公主,你还能再活半年。”楚盼山施舍一般的开了口。
“哼。”沈宁安不屑。
待他走后,她紧紧的抱着自己靠在冰冷的墙上,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周围到处透着压抑。
沈宁安:【系统,他也要喝我的血?】
系统:【主人,在这本书里你可是主角啊,是有光环的,后面你一定可以出去。】
沈宁安:【现在心动值是多少?】
系统:【95%。】
沈宁安:【要是它明天能涨到100%就好了,不过我离开了宴九寒,我的生命值下降了可怎么办?横竖都是死。】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当心动值上升到90%以后,生命值就不会再下降了。】
沈宁安听后倒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她“嗯”了一声。
冰凉的锁链刺激着她的皮肤,连着她的心一起坠入了冰渊。
……
一日大雪纷飞的中午。
杭雪一行人被困在大朝央,宴九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想不到杭将军这么快就到了?”
杭雪一身银白的铠甲早已染上了鲜血,银色的发丝也没能幸免,他望了望自己身边剩下仅有的二十个人,心下已觉悲凉。
在边关,皇上突然有令召他回上京城,他只带上了一千人马,可是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个陷阱,宴九寒在数日前假传圣旨,只为了引他入瓮。
现在庆和没了。
“要杀要剐随你便。”杭雪身体站得笔直,不卑不吭,只是银色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杭将军,当初你为了庆和背叛了沧澜,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沧澜,杭雪吃惊的望着宴九寒,宴是沧澜皇姓,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沧澜国的人?”
宴九寒笑了笑没有说话。
杭雪继续说道:“身为将军,无论效忠谁,我的信仰都是保护一方百姓的安危。”
“哼。”宴九寒冷哼出声,后又不急不慢的说道:“杭将军是喜欢五马分尸呢,还是万箭穿心,亦或是挫骨扬灰?”
杭雪脸色未变,倒是一旁的康阎急了,他耐不住性子道:“你个反贼,不得好死。”
宴九寒这才看向他,他脱了一身土匪皮,穿上盔甲之后倒还像个人样,康阎他和沈宁安拜过天地,想到这儿,宴九寒眼里多了几分危险。
康阎也瞪着宴九寒,听说公主下落不明,或已惨遭毒手,他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不过面对重兵包围的皇宫,他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杀不出一条血路。
“你把公主怎么样了?”康阎大声问道。
宴九寒目光更沉了几分:“自然是杀了。”
“你……”康阎欲动手,但杭雪拉住了他。
看着杭雪,康阎停止了动作,他从心底里面敬佩这个将军,将军有勇有谋,在边关的这段时间,他不嫌弃自己土匪出身,还能够重用他,要是娘还在,看到他穿上盔甲一定会很开心。
“我想问一件事,定安候府的人都怎么样了?”杭雪问。
“你是想问阿图兰吧?”
杭雪紧紧咬着嘴唇。
“她呀,这次多亏了她偷了定安候府的兵器图和徽宗令,要是没有这两样东西,这场逼宫还不一定能成功呢,现在她估计已经和闻景双宿双飞了,对了,她还怀了闻景的孩子。”
杭雪点点头:“那就好。”
宴九寒皱了皱眉头:“她和别的男人走了,还为别的男人生孩子,你不怪她吗?”
杭雪嘴角牵起了一抹苍凉的笑:“她无事便好。”
宴九寒看了看天色,也不打算跟他们废话了,他挥了挥手,只见几百个弓箭手已经就位。
“杀。”黑色的衣袖划过,无数的箭矢如雨般飞下。
弓箭手换了一批又一批。
无论杭雪再怎么厉害,终究是寡不敌众,康阎一边挡着箭,一边看着杭雪:“将军,下辈子我还想在你的手下。”
杭雪对他笑了笑:“好。”
宴九寒再次一挥手,左边一排的侍卫也拉开了弓箭。
空中黑压压一片。
那仅剩的二十个人早已经倒下,康阎护着杭雪,飞来几只箭矢正中他身,他低头看了看,身体突然失重。
雪地里可真冷啊!他意识渐渐涣散,不知道媳妇儿冷了没?有没有多添一件衣服。
从他怀里掉出了一块红色的狐狸皮,这是他亲手缝上的来不及送出去的思念。
宴九寒自己伸手拿过弓,搭上箭,许久之后,他松开了弦,一直利箭穿过了杭雪的心口。
杭雪跪在地上,口里溢出鲜血,他看了宴九寒一眼,随后缓缓的倒了下去,身上的颜色已经和雪地融为了一体,在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了一抹模糊的红色身影向他走来,是她吗?
第69章 .归宿 [V]
蒹葭一袭红衣从茫茫大雪中走来。
她只让人把闻景送出了宫,自己则留在宫里,因为她还想再见杭雪一面,再见一见那个一眼就让她心动的少年。
弓箭手已经停下,宴九寒黑衣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看着阿图兰向杭雪而去。
蒹葭跪坐在地上,伸出素白的手把少年的头捧到了自己的腿上,她轻轻替他拂去脸上的雪花,看着这张魂牵梦绕的脸,蒹葭轻轻地笑了。
她今日穿了最喜欢的红衣来见她最爱的少年。
她的手轻轻的梳着他的头发,看着他寸寸成雪的发丝,胸口突然一阵钝痛。
她强忍着心中的疼痛,在他耳边轻轻说着话。
“阿雪,你看你,这么冷的天竟然还躺在雪地里睡觉,我不在你身边你就这么作贱自己的身体吗?”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他,心中有无数的回忆闪过。
那天她和汗弟比赛猎马,却不想路过荒漠的时候发现了深受重伤晕倒在地的杭雪,她翻身下马,想查看一下那人是活是死。
走近了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是个中原少年,还身着铠甲,只不过铠甲上都是血迹,她当时想的是要不要再补两刀?因为那时中原和西域并没有交好。
可是还不等她拔出腰间的弯刀,躺在地上的人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好亮,她一瞬间愣在了原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就在她以为他要开口说话时,他竟然又晕了过去。
她把他拖到了一颗大树底下,隔着衣服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还好没有伤到要害。
西域天气炎热,她带的水已经喝完了,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她想了想,然后把他厚重的铠甲给脱掉了,用自己的马儿驮着他赶往附近的驿站。
反正他已经身受重伤,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她把他带到了驿站里,叫店小二帮他换了一身衣服,还请了一位郎中过来。
郎中留下了好几瓶金创药,她蹲在床边看着他,想不到他洗干净了血污和黄沙竟然长的这么好看,她不自觉的用手划过了他的眉眼鼻梁,等快到嘴唇的时候,他眼睛动了动。
吓得她赶紧收了手,同时摸上了腰间的弯刀。
杭雪悠悠转醒,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她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回过神,捂着脑袋坐了起来,却不想牵扯到了伤口,他“嘶”了一声。
她在旁边看着,没有任何要帮他的举动。
“姑娘,你是?”开口便是一把润朗的好嗓音。
“你先回答我,你是谁?”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是谁?杭雪脑袋一阵剧痛,他赶紧用手捶了捶,他是谁?
“唉,你干嘛啊?”她过去阻止了他,再敲下去人都傻了。
“我不知道我是谁。”他抬起头,眼里有着害怕。
失忆了?真的假的?
“你真的不记得你自己是谁了?”她问道。
他点头。
她坐了下来:“其实,你是我捡来的,我也不知道你是谁,那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他又点头。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你以后跟着我吧,我先给你找一个住的地方。”人是不能带进宫里去的,父汗要是发现了中原人,定是不会轻易饶了他。
后来,她时常溜出宫来找他玩,她发现他什么都不会,生个火能把自己烧着,骑个马能把自己摔倒……
她寻思着不应该呀,第一次见到他,他身上可是穿着铠甲的,按道理说是会武功和骑马,难不成失忆了人也傻了?
看着他又一次从马上摔了下来,她忍不住走了过去:“你怎么这么笨?”
他垂下眼眸,有些委屈。
看着他这个样子,她也不再忍心说他,而是自己翻身上马,转过头对他说:“上来。”
他慢慢的爬上马,坐在她的后面,他有些局促。
“抱着我的腰。”
他听话的抱了上去,比他想象的还要纤细一些,他脸红了。
她用马鞭指着远处的太阳:“我带你追太阳去。”
还不等他反应,她迎着落日的余晖骑马跑了出去,吓得他赶紧抓紧了她的腰。
燥热的风从他们耳边飞过,带着一些少年悸动的心绪。
马儿停下来之后,她和他坐在漫天黄沙中。
“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猎马,你呢,你喜欢什么?”她带着微微汗湿的脸庞看向他。
“我不知道。”他低了低头。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枉费人长的这么好看,怕不真是个傻子,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儿,以后你要学什么我教你。”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后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教会了他骑马射箭。
两个人经常骑着马儿并肩而行。
现在想想,以前那么平常的时光竟然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
后来,宫里的紫瑶花开了,她想让他也见一见,便偷偷将他带入了宫。
她把他打扮成宫里下人的模样,悄悄来到了种植紫瑶的后院。
紫瑶这种花只有他们西域有,且每年都不一定会开花,想不到今年居然开了。
看着院中的几棵紫瑶树,每一棵树上的紫瑶花都有很多种颜色,它从外表上看和普通的花并没有多大区别,但是一棵树上有这么多种颜色就会让人觉得很新奇。
“一棵树上的花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多种颜色?”杭雪转过头来问她。
她托着腮:“你不觉得很神奇吗?”
杭雪点点头,偶尔有几只蝴蝶落在上面,为这一副静景更添了几抹动态。
就在他们回去之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哥哥拉达。
看着妹妹鬼鬼祟祟的样子,拉达挡在了他们前面:“你又想做什么坏事?”
她尴尬地笑了笑:“哥哥,你怎么每次都抓着我的小辫子不放呢?”
拉达双手抱臂:“从小到大你闯祸的次数还少吗?得多看着你一些。”一说完目光就撇到了杭雪,他打量着杭雪,随即皱了皱眉。
拉达把她拉倒一边:“告诉哥哥,他是谁?”
“他是我捡来的。”她小声说着。
拉达紧皱的眉头一刻都没有放松:“前一段时间听说中原的杭将军失踪了,昨日我看过画像,画像上的人和你身后的那个中原人有八分相似。”
她听后一惊,转头看着杭雪:“应该不会吧?”
“听说杭雪武功可厉害了,让哥哥来试试他。”
“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