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 吕佳期同吴小花说:“花花,你跟谢叔叔假扮对象,那回头谢子珩得多尴尬啊?他那个脾气,大概自己就就纠结死吧?”
吴小花对她笑笑:“没事的,谢叔叔说他去西部大开发了, 最近都不会在家的,过年能不能回来也两说呢,等到他能回来, 说不定谢叔叔的爸妈就不管他结婚的事了,到时候也不用再假装。”
“说得有道理,那你们先这么装着, 反正你们忙得都没空搞对象, 有个对象身份在, 别人也不会动那么多念头。”吕佳期思索后觉得这主意还不错。
两人都算是成功人士,平时出去谈生意难保别人不想给他们推荐对象,有时候说不定还难以拒绝,可是有个身份地位都差不多的对象,别人就会顾忌许多。
中秋那天方含雨跟吕爸爸赶回来跟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 第二天天不亮却又走了, 他们总是忙得不行, 几乎脚不沾地。
以前吕佳期偶尔还会觉得他们是不是骗自己出去玩呢,等到自己接受一部分两家生意后,她就不敢生出这种猜测了。
她就管一部分还忙得跟死狗似的,更别说方含雨跟吕爸爸两人了。
过了中午,谢君竹开车来接吴小花,之前两人说好的,今天下午去吃饭前先去买些礼物。
送礼物讲究情谊,谢君竹建议吴小花回到滨城再买就行了,反正他们不结婚,又是假对象,那送的东西得体一点就行。
吴小花平时更习惯穿西装,今天为了配合谢君竹,特地跟吕佳期借了身温婉的长裙,算是给谢君竹挣点面子。
看到吴小花风姿绰约地走来,谢君竹在车前愣了一下,随后将花递过去:“下午好,好像从没见过你穿裙子,很好看。”
以前许多次见面,吴小花工作前都穿的衬衫牛仔裤,后来又全是西装,连西装裙都没有,像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怕被别人觉得她年轻、轻视于她。
难得见吴小花穿上婉约长裙,看起来倒是有她现在这个年纪该有的美好模样。
吴小花接过花,对他笑笑:“谢谢,谢叔叔也下午好,这条裙子是佳佳的,我平时不爱穿这些,不过去见家长的场合,穿西装未免冷硬了些,就跟佳佳借了一下。”
“穿什么都行的,我爸妈只是想我有个对象。”谢君竹并不在意这些,不过吴小花能有这个心,他挺高兴的。
两人去附近的珠宝店跟古董商场逛了一圈,吴小花给谢君竹的父母、哥嫂都选了不功不过的礼物。
做生意好几年,吴小花也学会分辨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知道什么人、什么场合、什么关系应该送什么礼物,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两眼一抹黑。
选好礼物后时间差不多,谢君竹就开车径直去上水湾居。
上水湾居还是那么漂亮,车子开在庄园的花园小径上,晚霞像给这个美丽的庄园批了一层纱,天空是深邃的蓝紫色,莫名让人放松。
“这里还是这么漂亮,上水湾居被估价过亿是应该的。”吴小花轻声感慨。
谢君竹听了,偏头扫她一眼:“你喜欢?现在你也可以买得起吧?”
吴小花扑哧笑出声来:“前两年可以,现在不行了,钱都砸徐城去了,还没听着个响呢。”
建厂、买山都需要钱,吴小花现在砸了大半身家进去,即使能预见将来收益不错,现在的底气依旧不如曾经足。
“没事,资金往往三五年一回笼,等厂子建好,你身家就又回来了。”谢君竹安慰道。
说话间到了大门,谢君竹停下车子,去给吴小花开门请她下车,然后去拎后座的东西,车子交给司机开去停车场。
两人从大门进去,客厅里谢子珩的父母紧张地坐着,他们是知道吴小花的,感觉自家弟弟好像在老牛吃嫩草。
至于谢君竹的父母,他们年纪挺大了,现在的要求是只要谢君竹带个人回来就行,总比他们死了还看不到小儿子有伴侣好。
吴小花尽量不把这场面当成商务洽谈现场,跟着谢君竹给众人问好,不过都喊的叔叔阿姨和哥哥嫂子,并没有把自己的辈分放在谢子珩那一辈。
之前吴小花跟吕佳期来过,谢君竹父母还有印象,他们互相看了看,即使谢君竹跟吴小花看起来挺般配,他们莫名也开始跟自己大儿子跟儿媳妇一样坐立不安——怀疑谢君竹骗人家小姑娘呢。
那眼神倒是好认,谢君竹无奈地跟吴小花对视一眼,彼此定了定心神,想要不被拆穿,戏还得努力演下去。
吴小花其实不太明白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妻子,没人教过,她曾经给庞家当媳妇儿的经验说白了就是去当奴仆的,所以,她完全就是当自己在谈一个比较特殊的合作,谢君竹说一句她动一动。
可谢君竹也是个新手,根本不知道有个对象是什么样,咬着牙按电影里的演,时不时递个吃食、互相贴贴之类的。
做了一遍后谢君竹皱起眉头,他低头凑到吴小花耳边:“我怎么觉得咱俩现在跟你和佳佳平时相处那么像?”
“……”吴小花无法反驳,平时她跟佳佳好像、确实、真的是这样。
主要是吕佳期很爱跟吴小花贴着,互相凑得久了,难免亲密起来;现在吴小花跟谢君竹顶多是合作关系,两人能想到最亲密的事情,也就这样了。
不过这多少给了谢君竹灵感,他打算把自己代入进吕佳期,平时见得多了,总是比较好模仿的。
本来谢君竹父母还担心其中是否有诈,看着两人十分自然的动作,倒是慢慢品出味来——或许,他们是在一起工作久了,日久生情呢?不然谢君竹怎么对吴小花的各种喜好小动作那么熟悉?
老人的眼光毒辣是毒辣,可惜,日久生情的对象可能不太对。
感谢吕佳期爱秀,谢君竹记忆力又好,自然记得吕佳期对吴小花的诸多照顾,现在只要照搬就没办法了。
两人顺利蒙混过关,晚上谢君竹以吴小花一个女孩子在别人家暂住不太好为由,将吴小花送回了吕佳期家。
在路上,谢君竹对吴小花表示感谢:“谢谢你了小花,还得谢谢佳佳,要不是她,今晚怕是没这么好过关。”
吴小花揉了揉脖子:“你付了钱的,不用谢,不过,幸好你想到可以按照我跟佳佳的相处方式来,不然,今晚怕是就要被看出来了。”
说到这个谢君竹也心有余悸:“我三年之内都不太想回家了,他们那眼神,跟我做了多罪大恶极的事似的,你也就比我小五岁好吧?”
只是五岁,偏生隔了辈分,若吴小花不是谢子珩同学,这事倒也不怎么难接受。
吴小花轻笑一声:“别在意这些细节,至少现在是阶段性胜利,老板,你回首都后好好干活,我的假期,刚开始呢。”
“行,吴老板好好享受假期,期待你回来之后,再创辉煌啊。”谢君竹打趣道。
——
这一次假期吴小花整整休了三个月,后面又连着过年,吕佳期上班后她就到处走走停停,去了许多自己曾经想去却没有时间跟金钱去的地方。
看过之后吴小花背着行囊先去了一趟徐城,没有带手下,就一个人。
她打听到,镇长跟白溪镇的书记做了政策调整,让一部分不种田的家庭上交了田地,又重新分出去给了家庭困难、需要更多田地的农户。
白溪镇的果汁厂在建,需要大量工人,政府从白溪镇挑选了大部分工人,其中就有庞家的那个媳妇儿。
曾经吴小花的悲惨故事是白溪镇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另外一个人代替她,成为了这个别人口中的悲惨对象。
吴小花废了点功夫去到果汁厂,跟人打听到庞家那个媳妇儿,远远看过去,是个瘦弱的女人。
同行的婶子唏嘘地跟吴小花说:“她啊,被家里人送来的,都不知道她老家在哪儿,也许是拐卖来的,庞家出了三百块彩礼就买了她,让她当牛做马的,一个人就得养活一大家子,可怜啊……”
世间许多不平事,最后都只能说一句可怜。
吴小花凝视她许久,终究没有过去劝上一两句,因为她有儿子。
生过孩子的女性精神是有一定损失的 ,她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法修复这样因为被孩子寄生所受到的伤害,所以,什么都做不了,得她们自己的身体慢慢排出怀孕带来的激素,之后才能拥有正常人的判断以及思考能力。
不过吴小花回到徐城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手下做宣传册子,还有各种宣传凭借双手挣钱为自己挣一个未来等观念。
这些本该是靠学习知识拥有的常识,在很多情况下,却必须用洗脑的方式,来对抗另外一种洗脑。
回首都那天,吴小花在徐城接到了谢君竹的电话,他问吴小花什么时候回去,准备过年了,反正两人又不回滨城,不如凑一块过年得了,左右,现在他们有个伴侣身份呢。
吴小花听了,忍不住笑:“好像去了首都,这几年,都是我跟谢叔叔你一块过呢。”
“毕竟,除了我还有谁陪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工作呢?”谢君竹打趣道,“不说笑,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今天。”
谢君竹愣了一下,抬手去拿日历过来:“真的假的?你不会在逗我吧?”
吴小花换了只手拿手机,拉着行李箱往登机口走:“骗你做什么?你仔细听。”
机场广播站通知一条条起飞信息,这些都在提示电话对面的人,吴小花已经在机场了。
“原来你真要回来了,那我去机场接你,顺便给吴老板接风。”谢君竹说着,把桌面上还没看的文件推开一些,假装自己已经干完活了。
吴小花笑道:“好啊,你约一下陈家小馆,我想吃他家的菜了。”
“都听吴老板吩咐。”
飞机是中午十二点起飞,下午两点过就能到首都,吴小花在飞机上睡了个午觉,下飞机时精神头不错。
刚拉着行李出来就看到了出口处长身玉立的谢君竹,他长得高,一下子就能看见。
谢君竹也看见了吴小花,快步走过来帮忙拉行李:“你这航班还挺准时,我还以为天气不好你会延误呢。”
“这几次进出徐城都还算顺利,只要不是雨季,没那么容易出意外延误。”吴小花笑着解释了一下。
到首都后没几天就是过年,吴小花一直在休假,需要自己经手的文件全被送去了谢君竹那,她只偶尔过目一下财务报表,没问题就不管了。
腊月二十八,谢君竹打电话给吴小花商量两人过年的时候吃什么。
吴小花看着窗外的雪,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在首都第一次过年,谢君竹站在居民楼外等了她几个小时。
那时候两人都没想过后来还会有持续性的交集,只是出于一种礼貌以及对同一个来处对象的亲切。
“谢叔叔,你还记得你给我送的那顿年夜饭吗?”吴小花忽然问。
谢君竹写字的手顿了顿,记起了那个除夕夜,明明他那么忙,却还是在居民楼下站了几个小时,现在想起来,都忘记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了。
从回忆中抽身,谢君竹道:“记得,你还给我送了点吃的当回礼,我一直听子珩说你手艺好,可是从来没个具体印象,那次之后,我才知道,子珩没有夸张。”
吴小花想到谢子珩会怎么夸自己的手艺,忍不住笑出声:“既然这样,今年年夜饭我做吧,天气这么冷,没必要出去吃,你说是吧谢叔叔?”
“我都可以,你决定吧。”谢君竹笑着回答。
年夜饭那天,谢君竹买了点年货跟礼物去吴小花现在住的地方。
之前吕佳期买的房子已经被开发拆迁,为此,吕佳期还得了不少拆迁费;房子拆迁吴小花就没了地方住,她想着上班方便,在公司附近买了套大平层。
谢君竹偶尔过来跟吴小花商量事,熟门熟路地去换鞋、放下各种东西,然后到厨房帮忙,他做饭还可以,只是不如吴小花这种能去考厨师证的。
电视里放着春晚,吴小花简单做了几个菜,两个人,吃不了多少,接着就是放一堆材料在客厅,跟谢君竹一块看春晚一块包饺子。
吴小花被春晚里的小品逗得笑个不停,她前世只有后来几年才看过春晚,可那时候春晚已经少了很多乐趣,这个年代的春晚却很好看,小品、相声,三五句话就能引人发笑。
茶几上的水壶烧得扑哧扑哧响,谢君竹认真把硬币包进饺子里,然后对吴小花说:“小花,我包了两个硬币,咱们一人一个。”
“等会儿下了锅都一样,说不定咱们一个人就吃到两个呢。”吴小花盯着电视,眼神错也不错地回他。
谢君竹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样,于是找来十几个硬币,包了一堆鼓鼓囊囊的福饺,然后对吴小花说:“这样咱们就都能吃到了。”
闻言,吴小花看着案板上那一个个圆墩墩的福饺,心中某根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她抬头看着谢君竹:“那我也得包点不一样的。”
“包什么?”谢君竹好奇地看她。
吴小花没回答,去厨房洗了几个红枣花生百合,每样都不少:“祝你早日找到对象,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君竹端来那碗红枣,吃了一个,反问道:“可我不是有对象了吗?你应该说,祝我们,早日退休、生活美满、百年好合。”
听他这意思,似乎想演挺长一段日子,吴小花微微眯起眼:“你这戏,打算演多久啊?”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谢君竹挑着自己那些圆墩墩的福饺问。
吴小花在捶花生碎,扫他一眼:“我这人不爱听假话。”
言下之意,只能说真话。
谢君竹手顿了顿,忽然挑出一个饺子放在吴小花手边:“这么久。”
吴小花不解,谢君竹只好示意她打开。
饺子用水粘住口,用点力很轻易就能打开,吴小花拉开口子,里面是一枚玉戒指。
“咳,其实吧,我觉得咱们合作得挺好的,那不如就一直合作下去,吴老板这买卖怎么样?”谢君竹用余光瞄着吴小花,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吴小花重新把口子捏上:“我不结婚。”
“我知道,咱们这叫精诚合作,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不是结婚。”
“我不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