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睡着,他不用过于担心她反应,亲吻里都带着潮湿的热气。
虽然很难再进入她的梦境中,可他又足够长的时间和耐心,迟早能和她永生永世在一起。
封东语一醒过来,就看到严罗安精神奕奕的双眸紧盯着她,她立刻用手推开他,无语道:“别像个班主任一样死死盯着我啊,怪吓人的。”
严罗安确认她不抵触他的亲吻已经够高兴的了,而现在他在她床上等她清醒,她不但没有让他滚,还主动用手触碰他,哪怕这个触碰他是推开他,可推哪里不好,推他的脸,一般只有亲密的人才碰脸的。
他品着这点微小到可以忽略的亲密感,更是兴奋,觉得虽然没有口头上两个人确定关系,可是已经是差不多到了定情的时机了。
既然时机已到,他又极度渴望与她一生一世,他便开口问:“东语,你想成为神明吗?”
他终于要和封东语袒露他的身世了。
这个袒露过程有点无聊,因为封东语已经把他的底细早就摸清了,所以封东语全程都非常淡定。
严罗安是封东语什么反应他都会觉得很好的,可是她淡定成这样,他不免有点失落。
当然,他说他是神明,展露神力时,她没有崇拜表情也就算了,他说他灵魂曾经分裂成两半,一半是江澈,一半是严罗安时,她也平平淡淡,他忽然就气闷了。
这气一闷,迅速在胸腔膨胀起来,搞得他忽然喉咙酸涩得厉害。
虽然他灵魂融合得差不多,可是在现在下意识站在那两半灵魂角度思考问题时,居然隐隐有了吃醋到要分裂的迹象。
他的主灵魂是严罗安,吞噬江澈灵魂后,也一直以严罗安自居,当然现在更站在严罗安的角度更多:
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她到底在不在意他严罗安啊?!
他说他有江澈的部分,她没有什么表情,是不是代表江澈在她的心中和他的地位差不多?
可他作为严罗安的身份陪她更多,付出更多,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羁绊更深,江澈一个孤魂野鬼,突兀闯进,凭什么和他分量差不多?!
严罗安越想越不行,越想头越炸裂,也不知道问什么好,但又想说话,最后一开口,竟然是强装平静地问:“我和江澈是一样的,同一个人,你喜欢他的脸吗?要不要我偶尔变作他的模样陪在你身边?”
这话是越说越不对劲,根本瞒不住醋意了。
毕竟要是真的完全不在意,要是真的两个灵魂同心同德,怎么可能说着说着,要说什么变作别的样子陪伴?搞得像勉强当替身一样。
他已经完全忘记他成为神明后有意识美化过严罗安的身体和脸蛋了,还下意识认为江澈的脸最有气质,最有竞争压力呢。
封东语愣了愣,她那么聪明,当然听出了怪异,不过她没想到严罗安都融合江澈灵魂那么久了,还能吃醋,便无所谓地说道:“你想变也可以变,你高兴就行。”
“我不想变。”严罗安呼吸困难地快速说道。
“那便不变。”封东语毫无压力地对答如流。
严罗安刚开心几秒,可是忽然又带入江澈的角度,瞬间又吃醋难受心脏疼,委屈又压抑地说道:“可你就不想还是江澈那部分的我吗?我是那么喜欢你,为你付出那么多……”
他的语气像极了苦情戏的女主角,凄凉极了。
封东语皱了皱眉,看他那么可怜,只好说道:“想的,那你变……”
“可我又不想变!”严罗安急速代入严罗安角度,瞬间暴怒地说道。
当然,他意识到他的反复无常,怕封东语觉得他是精神病,只能压抑着努力安静下来。
可是他这种醋意上头的神经病,怎么可能安分很久呢,于是很快,他情绪入侵大脑,吞噬理智,又纠结着渴盼地问道:“你实话实说,我不生气,你以前到底更喜欢严罗安一点,还是更喜欢江澈一点?”
封东语:“……”
封东语觉得他很过分!两个魂魄都融合那么久了,现在才迟迟对立着吃醋起来,纠结着这种问题,也太迟太没必要了吧!
不说话的封东语没有满足忽然需求感处在危险状态的严罗安,严罗安心情惴惴不安,又别扭反复,又追问同样的问题,不依不饶的。
封东语见状,只能艰难地安抚:“别乱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不想回答,你与其想那些,不如想想怎么让我答应和你永生永世在一起。”
她还是很能拿捏住严罗安的,安抚内容是转移话题,让焦点变成他如何讨好她,而不是她来解释那些有的没的。
严罗安被她带着走,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终于迟钝地想到她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他的求爱之路还是很困难。
这瞬间的难受,可比吃醋煎熬多了。
他还是最渴望得到她的爱意,他无法想象没有她陪伴的生活。
“那你怎么答应我?”他立刻问。
“这个得看你怎么做了,反正我目前没有这个想法,”封东语闭了闭眼,装作一副很头大的样子,“你今天给我太多信息了,让我现在很迷茫。我需要时间消化,想静一静。”
严罗安根本不想她拖延,可是没办法,他只能等,于是眼巴巴地说道:“好,你说的我都答应你,你要怎么静?”
百依百顺的他根本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封东语很是满意他,在琢磨着接下来怎么表现。
她正上头想着呢,系统出现了。
【最重要的剧情解密严罗安已经说完了,这本书就已经没有什么好探索的了,用时间大法加速过一点小剧情,显得你离开这个世界别那么突兀,就可以封存这个世界,让你脱离了。】
封东语的思虑顿住,望着眼前的严罗安,难得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
她知道要走,可是被提醒准备要走时,居然觉得相处时间不够,有些难受。
系统算她的同事,只是按照工作流程通知她,并不可能像严罗安一样完全顺从她。
封东语感觉周围世界晃荡片刻,很快她换了身衣服,穿着长裙和严罗安在湿漉漉的海边沙滩上行走。
严罗安还是一样好看,在海面的反射和浅浅阳光的照射下,更有氛围美。
他紧紧抓着封东语的手,根本没有看封东语一眼,可是很快封东语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他紧张又失落地问:“不知道第几次问你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真不是怕你容颜自然老去我接受不了,你什么样我都能接受,只是人类身体最好是在成年后越早成神越好,因为那时身体的状态最好。”
这种场景,他明显是不抱希望地旧事重提来闲聊,可他的手攥得都紧张出汗了,他只要表白,还是那样郑重。
封东语停止了走动的脚步,他立刻停下,但怕封东语是觉得烦,飞快地说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可以不回答的。”
“不,我要回答,我答应你。”封东语迅速说道。
她与系统多次合作,很有默契。她知道,如果她还是拒绝,很快时间大法又开始,那她这具人类身体到老都在拒绝严罗安的话,是按原计划快速离开,不与严罗安纠缠了。
可是既然都一起生活那么久,纠缠也纠缠了,望着他可怜巴巴被折磨的样子,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来这个世界,她不知不觉地就想给他个甜头。
系统愣了愣;【好吧,大团圆剧情也行,不过既然你确定做小说观察员的身份,你肯定在读者眼里要走的,我安排你成神不顺利吧,这样你撑死多活一点时间,还是要走的。】
封东语盯着严罗安看,看着严罗安在她同意时难以置信地眼睛通红的可怜模样,怔然地没有回答系统的话,陷进去了。
严罗安,真的是她穿过那么多个书中世界里,最会装可怜牵动她情绪和视线的人了。
以后就看不到了,现在多看几眼吧。
系统没有收到回应,但也知道为什么,很识趣地等了片刻,含笑问道:【难得你舍不得,你真的不想改变你之前的主意,在这里好好谈个恋爱吗?】
封东语这回总算回应系统,但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坚定:【不了,我没有在书中世界找恋人的打算,我还是能分清现实世界最好。】
异世界终究还是异世界,她就算攒钱买下这个世界,偶尔工作之余回来和严罗安甜甜蜜蜜,真的在一起,可是某种程度上,这很麻烦的。
她爱意没有那么深,还是最迷恋真实世界,也知道自己扮演女配工作很重,为了生活和工作,还是算了。
而且她隐瞒严罗安颇多,她可不是原主,接触严罗安是有目的的,建立在欺骗和做任务前提上的感情,通常隐患很大。
她的部分同事,虽然少部分选择和书中人物相爱,是很甜没错,可是他们是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和里面人物接触,藏藏掖掖的,因为以前有人暴露过,但有些书中人物是接受不了的。
封东语叹了口气,做了决定就不再想了,专心享受最后一刻,给了严罗安一个吻。
两个人耳鬓厮磨很久,系统又展开时间大法,让她见到严罗安身着婚服和她结婚的美好场景;
让她见到严罗安通过种种办法,终于找到原主母亲的灵魂,找到原主母亲投胎转世的身体,和封东语一起给那个身体安顿好的场景;
让她还见到严罗安苦心帮她成神的场景。
那种种困难只是由他当时口述,可是光听就知道有多难。
而这三个场景飞速过后,就是最后一个场景,她无法成神,永远卡在最后一步,活多几十年后,终于要死了。
严罗安死死地抱着她,抚摸她,身心难以接受,比她还要崩溃。
他一直在哭,没完没了,像个孩子一样。
那么高大的个子,还是神明的尊贵身份,可是如今在她面前,好像一个发现妻子快死了,而他无能为力的可怜丈夫。
“我不要这样子,我要想办法,想更多办法……”
他还自言自语。
封东语感受到身体的虚弱,话都很难说,但是还是努力说道:“别难过,以后你一个人好好活着……”
“我不要一个人。”他立刻阴冷着脸说,咬牙死死地盯着封东语,“我要努力到最后一刻,即使你死了,我也努力找你的转世。这一世不行,那就下一世,生生世世努力。”
他想到还有转世,还是有点安慰,没有彻底失控。
可是封东语知道没有转世了,按照系统的安排,她要脱离这个世界,就不会安排什么转世灵魂的。
严罗安身为神明,只会看到她的魂魄在她这具身体死后,升到半空中就散为烟雾的场景。
原主的灵魂也不会来顶替她,因为刚刚快速观看原主母亲转世场景时,封东语和系统了解到,原主成为了原主母亲家里养着的宠物龟,以后会被原主母亲宠爱教育,一直陪伴,圆满地延续上一辈子没有完成的养育之情。
那严罗安……
封东语没有心情去面对他的失去挚爱的痛苦,可是又眼睁睁地,感受身体真的走到最后一刻时,看着严罗安面临那种痛苦。
她的灵魂飘到空中,他渴盼地去摸,想要跟着她的魂魄,看她最后投胎到哪里。
可是她没有投胎,很快散成无数光点,彻底消失在空气里。
这是他成为神明以来从未见过魂魄会有的情况,直到她彻底消失,他还反应不过来。
看着挚爱投胎忘记自己本就痛苦,而猝不及防看到挚爱魂飞魄散,他更是也差点魂魄崩溃得破散了。
“怎么会?”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封东语!”
他忽然暴躁地大喊,可是天地之间只有他的声音,根本不可能有人回应他,因为封东语真的随着系统的安排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