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的封东语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黑暗中看不见的封东语了,她经过地下室的磨练,和系统兑换了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楚世界的能力,所以清晰地看到严罗安关了灯还是那个鬼样,一双眼睛依旧在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封东语也不知道这个噩梦要做多久,可是既然现在还在梦中,说明女主还是想要继续折磨人的。所以在封东语看来,在黑暗中笑着盯着她的女主,就是在等待猎物露出弱点的笑面虎,随时准备攻击的。
封东语只好起身,啪叽又把灯开了。
严罗安愣住:“你怎么又不睡了?”
封东语用力抹了一把脸,诚实地说:“我怕。”
严罗安好奇:“你怕什么?我不是陪着你吗?”
封东语很想说就是因为有你陪着才可怕,但这话不能马上直说,于是她只能憔悴地说道:“我怕像地下室里一样,忽然这房间也满墙都是虫子和老鼠。”
严罗安有点诧异:“你看得见满墙都是虫子和老鼠?”
她知道封东语能通过听力辨认地下室里的虫鼠情况,但没想到封东语能准确地描述出来,因为每次一有光亮,光亮能照得到的地方,那些害虫肯定会如潮水一样退去的,按理来说,封东语应该看不见,除非是封东语和小时候的她心有灵犀,都有一样的夸张化的想象力。
想到这个又一点一致的地方,严罗安的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封东语难以理解严罗安为什么会更开心,反正在她看来,严罗安是说完那害虫的事情才笑得更开心的,因此现在封东语心里,严罗安变态的情况越来越重了,越来越有可能继续找机会加害于她。
封东语暗暗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猜的,夸张手法。我们不谈那个了,反正我就是怕。”
“那……”严罗安看似是建议,但心里跃跃欲试道,“要不我抱着你?像地下室那时候一样?”
封东语飞速婉拒:“不了,这不太好。”
“怎么不好了?这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知道那种一直睡不着的感觉,非常痛苦,非常伤身体,让我帮帮你吧。”严罗安的眼眸在灯光下微微晃动,神情诚挚,面容干净美好。
温暖的夜晚灯光总是能把人的外貌调和得更柔和一些,更何况严罗安的脸随着讲话,越来越靠近她们两个中间的夜灯下,也显得皮肤越来越亮,越来越润泽了。
长长的头发在她的耳边垂下,也掩盖了她轮廓里的棱角和脸侧因为过瘦造成的凹陷,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种文静的美丽。
但这可迷惑不了封东语,封东语知道太多,太清楚她面容背后的黑暗了。
“不了,我只想开灯睡下觉,暂时我们还是保持下距离……”封东语不小心说出一点真心话,立刻小心地瞧了眼严罗安,然后飞快地找补,“我总得学着早点坚强一点,不能纵容自己的,你也不能一直陪着我的呀……”
“我当然可以。”严罗安飞速肯定地说道,似乎她等了很久这句话,于是有了这个契机之后,她急切地表现着,“你不是说你要陪我健康起来的吗?我也会一直这样直到你完全健康为止,这才刚开始,你完全可以依靠我。”
说到这里,严罗安眼睛一亮,似乎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有意义也很快乐的事情,还对封东语说:“你的妈妈,也是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我们要学会乐于助人,我们现在就是这样,真好。”
这的确是一件“真好”的事情,如果严罗安的眼神不那么像准备把人吃掉一样过于炙热的话。
封东语无语地扁了扁嘴,微笑道:“冷静一点,健康的心态,最需要平和的心情,你不必特别激动。”
可是严罗安下了床,自顾自地坐到封东语的床上,双手拉住她的手,身体越来越贴近她,吐气如兰,脸上泛着因为过于兴奋而露出红晕,执着到仿若病态一般说道:“我没有激动,我只是愉悦,和你在一起,我很愉悦。”
这个“没有激动”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而且怎么偷换概念到愉悦上了啊。
封东语面色僵硬了,只能干呵呵几声,说:“我觉得还好吧,不要过于愉悦,学我。”
她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打开灯了,更后悔和严罗安一起说废话了,就目前的这种骑虎难下的情况,还不如刚刚在黑暗里等着见鬼呢。
好在目前忽然话题凝滞,双方陷入一种沉默状态,哪怕严罗安目光如炬,封东语也能硬着头皮转移视线去看一旁的一点虚空,尽量不与严罗安对视。
可惜严罗安被勾起了讲话欲望,就不是一个能轻易安静下来的主,很快又主动问封东语:“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啊?”封东语很迷茫。
“接下来啊,你要怎么治愈我?你答应过的。”严罗安满眼期待。
封东语受不了了,把她的手压到被子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的头,眯着眼睛机械地笑,努力声音轻巧地说:“该吃吃吃,该喝喝喝,该睡睡睡,好好赚钱过日子,健康养生,这就是我的计划啊。”
严罗安瞬间拉下脸,难以置信地问:“就这样?”
封东语理不直气也壮:“不然还能怎样?什么理疗院啊康复中心啊不也是这种治病道理吗?你可别小瞧,其实这也很困难的,一个人能健康地静心过日子,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
严罗安总觉得这和她激动的想象很不一样,但也不能反驳什么,因为封东语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只能皱紧眉头,暂且听着。
不过因为不甘,她完全没有从封东语床边移动的迹象,封东语几次欲言又止,但想了想,反正就一间房间,睡不睡一起也差不多了,便主动说道:“你起来,我们一起把中间的床头柜移动一下,把两张床并在一起当大床,我们一起睡吧。”
严罗安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啊?这样吗?”
“对啊,不然我的床太小了,你那么高大,不好一起躺着。”
“可是移动床那么大个阵仗……我们难道以后都要一起睡吗?”严罗安难得地迟疑起来。
封东语没想到还有这层意思,正准备说那就不这样吧,可是严罗安却提前一步缓缓说道:“好吧。”
封东语赶紧说道:“虽然大阵仗,但只是今晚一晚而已,以后我们就别这样了。”
“为什么?”刚刚还迟疑的严罗安反而不满起来了。
“现在我们都已经安全了,真的不能老是贴一起睡觉,虽然说我们都是女的,但是女的和女的,也别那么亲密为好。”
封东语虽然知道未来她和女主的cp肯定会有读者搞,这点她已经任命了,但是如果男主一直没出现,她老是和女主同吃同睡、搂搂抱抱如同夫妻一样,那她和女主的cp粉的数量得多大啊。
这种□□人数过于多的话,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真正的主流了,她可不要和恶鬼一样的女主有这种可怕宿命,她承受不了。
封东语抵触地说完,本以为已经说得很有说服力的了,可是严罗安沉默很久后,忽然轻声说道:“就算真的亲密,那又怎么样?你喜欢亲近我,我喜欢亲近你,为什么要违背内心深处的想法呢?”
这么暧昧的话……
封东语大脑里的警戒红灯一下子亮了,她誓要亲手阻挡这种不正当的拉娘配对,于是义正辞严地说道:“不行,我其实本质恐惧同性的过度亲密,我喜欢男的,我只可能和男的这样亲密。上小学开始,我就自己睡一张床了,我只能接受床边睡着的是我喜欢的男的。”
她越说越直白,甚至直白得过分了,但这是因为她很清楚,她必须这样说,她坚决拒绝和女主给任何读者一种暧昧的联想。
严罗安定定地看着她,呼吸声不知为何,越来越轻,仿佛狂风暴雨来临之前,世界会出现一丝风都没有的气候现象。
封东语总觉得内心惴惴不安,只好缓和了下语气,说道:“我不是排斥你的意思,只是亲密要有度……”
“可是你这样很奇怪,”严罗安轻轻打断了她,“我只不过说睡一起,亲密一点,但你总是能往同性之爱那边想……”
封东语没想到女主会这样说,要是女主这样怀疑了,那她刚刚苦口婆心说那么多完全白说了,只会让读者认为她欲盖弥彰,读者会觉得这样更萌,然后更是兴奋地拉cp……
想到这种可能性,封东语微微打了个冷颤,立刻重重地打断说道:“我没有!这是正常反应,性教育里面说过要这样的啊,我觉得新一代的年轻人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可我觉得,你是怕你喜欢我,怕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化到你承受不住。”严罗安平静地说,眼神锐利,“不然没办法解释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可你不知道,这样是没关系的……”
她闭了闭眼,感受内心对封东语的强烈渴求,那是深深的叫嚣,悲切地希望封东语能像她一样,对她也有同样的渴求。
她不喜欢封东语身体上的抗拒,不喜欢封东语总是克制着进一步的亲密与喜欢。
如果封东语一直这样的话,那可能封东语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因为人是顽固的,总是很难变通,脑子想好了要这样,就会一条死路走到底。
严罗安见了太多这样的人,讨厌见到封东语会这样。她之前可是从封东语那边收到很多的期待感,可不能让这些期待感瞬间没了。
她思考得很理智,反正,如果现在不加以干涉,封东语应该,很大程度应该会永远……永远不可能主动说喜欢她,所以她即使很期待封东语主动喜欢她,可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就像刚刚说的要对方健康起来的话题,封东语就不会去细想,只会说什么像理疗院一样的方案。
那太无趣了,太不是她想要的了。
她只想看着封东语喜欢她,疯狂地喜欢她,为她去做很多有趣的一切意料之外的事情。
必须得干涉,必须得重重地干涉。
严罗安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忽然自暴自弃了一样,颓废地倒在床铺上。
严罗安的头发很长很多,满头乌发一下子铺洒在宾馆里洁白的被子上,像是无数弯曲张扬的黑色触手,想要染黑整个世界。
黑白对比很是强烈,有一种奇异诡谲的美丽。
此刻,她的语调与身体一样舒展又慵懒,且有点自在,眯着眼睛仰望着封东语,解脱了一般说道:“你可以喜欢我啊,我是你想要的性别。”
封东语的脑子瞬间死机,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迟钝地反复回忆刚刚女主说的话,迟钝地想:
她哪有什么想要的性别啊,她什么性别都不喜欢,她一个搞事女配,哪里要谈恋爱了,只是为了堵住读者乱搞cp的心,才坚定地说只喜欢男的,但女主现在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了?
想个半天想不出来,封东语感觉很不真实,恍恍惚惚地问:“你刚刚在说什么?”
严罗安满意且贪婪地看了下封东语的反应,笑了笑,说:“这的确很让人吃惊,可你没有听错,我的确不是女的。”
封东语大脑再度死机,忽然头一次,想放弃任务,直接脱离这个书中世界。
这是什么鬼剧情啊。
高级书中世界就是这样玩弄人的吗?
第18章 渴望了解你18
可是困难不会压倒她封东语的, 封东语努力让大脑思路转动起来,努力去想女主为什么会这样说,当然她因为太过震惊,大脑像是生锈的钟表, 只能非常迟缓地思考。
为了不浪费时间, 她只能同时瞪大眼睛去寻找严罗安脸上任何一丝说谎的痕迹。
严罗安看起来很真诚